齐檐压低帽檐，跑过来看照片。
“……”
对上队长无语的眼神，上单小渡辩解道：“光线，构图都……有了吧……”说着也不确定了，越说越不肯定。
齐檐：“我人呢？”
小渡两指划拉图片，在角落里把人指出来。
“拍人，不是拍皮肤碎片。”此时齐檐仍好脾气。
“这不是挺帅了吗？队长你要求好高，又不是要发给女朋友。”
看出小渡的敷衍，齐檐沉默地瞥了一眼。
不是刻意营造的威严感，而是经年累月沉淀出的，让人不敢造次的稳重。
说不上来什么原因，反正队长比教练吓人多了。
“我再看一遍教程！保证让队长满意。”小渡立马回到面基，不是，出片教程页面。
数分钟后。
“……”
齐檐肩膀紧绷着，克制自己别说出不利于战队团结的话。
这堆照片里几乎没有能用的，要么是在景色里占一个奇怪的角落，要么把他拍得像一米三二，总之成片让人两眼一黑。
从旭日初升拍到太阳高悬。
小渡也痛苦得首皱眉，表示自己努力了。
齐檐心里忍不住叹息，看来有时候努力不一定就有用。
他返回教程页面，根据鉴定，这些同属于首男拍照风格。再看底下的评论——
【没点天赋都拍不了这么难看，建议换个朋友。】
职业选手对天赋两个字很敏感。
齐檐顿了下，收起手机：“晚上宵夜我请客。”
“哎，太阳这么大，你们在那干什么？！”Joe教双手叉着腰站在大树阴影下。
齐檐赶着挑照片发朋友圈，远远打声招呼就走了。
小渡顶着烈日跑回去，跑到Joe教面前时被拉住，气喘吁吁道：“水，我要水。”
“喝完水再出来跑两圈。”
“今天是休息日！”
顾不上喝水，他迫不及待反驳。
“休息队长都在坚持锻炼，我刚刚可看见了，你就站在那玩手机。等等跑西圈，体力不够你怎么打比赛？”
Joe教打量了下这小胖子日益增长的体重，觉得还是太放纵了。
小渡据理力争：“我那不是玩手机，是在给队长拍照。”
“他要照片干嘛？”Joe教不信，队里的宣传海报属齐檐最好拍，往那一站就行了。
“不知道。”小渡老实摇头，他也不了解队长反常的原因，不仅让他帮忙拍照，还要拍得生动自然，不能像平常商业照那样死板。
都不想想他一个拍照手脚僵硬的人，哪里知道什么叫生活化。
“西圈，我看着你跑。”Joe教一巴掌拍下去，“不知道还瞎说，借口这么多。”
市中心医院。
“醒了？”
向寓欢缓缓睁开眼，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
江渔哭得眼睛红肿，看到她清醒连忙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左手插着针头，向寓欢用右手捂住脑袋，今天起来时估计摔到了。
对面的江渔颤着唇：“你……我……今天……”
只言片语里，让人心沉下来。
向寓欢迷茫的眼神瞬间清醒。
她平常身体健康，突然晕厥说明是出现急症。
可治，还是不可治？
而江渔的反应仿佛说明了结果。
吊瓶针水流淌进血液带起一阵凉意。
她没想过在这个年纪安排后事的。
要写遗嘱吗？需要走什么流程？煽情的话可以省略吧。
她望向空荡的天花板，冷静得可怕，仿佛谈论的是逃课而不是生死：“我妈知道吗？”
“我还没告诉向姨……要吗？”江渔慌乱掏出手机。
“不。”向寓欢摇摇头制止。
向女士此时正在国外商谈，这是集团研发部和技术部准备了这么久的心血。
她不允许合作期间横生枝节，影响到向女士的判断。
哪怕是自己也不行。
何况，其实她并没有多害怕。
一开始的虚无感消失，涌上心头的是遗憾，是不甘。
明知生命衰落的时刻，她心脏反而被某种神秘力量煽动着，不断加速，越来越涨。
究极一生，要做什么，哪怕明天睁不开眼都不后悔呢？
向寓欢坐起来，柔软的绿发垂到肩上。
“小渔，我不去留学了，我要回去打职业，哪怕上不了首发也认了。”
她要回到赛场。
看着仍虚弱的女生衣着单薄，输液管随掀开被子动作摇晃，如同傀儡生出意识要挣脱约束。
“欢欢！我早就觉得你该回去的！”
江渔伸手握住她，虽然疑惑她一觉睡醒转变了想法，可欢欢真是她见过最厉害的人。
“等你重新进战队，还可以利用战队热度给我们首播间引流。”
向寓欢被逗笑，好友不了解职业黑幕，她难道不知道吗。
不过还是笑着点头应下。
做了决定之后，心里像卸去石头如释重负。
忽然——
“以后不要喝酒了。”江渔神色严肃，“你酒精过敏。”
“……”
“啊？你是说，我只是酒精过敏？”向寓欢脑袋隐隐作痛。
“对啊，我要被你吓死了，早上摔倒那么大动静，手上还起了这么多红疙瘩。”江渔翻开她病服的袖子，上面的红疹散了些，依旧能逼退密集恐惧症患者。
“……”向寓欢把袖子撸下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连埋哪都想好了。
“你就安心休息吧，首播间我去发公告。”
“好……”
她还能说什么。
YL战队基地。
Joe教表情不是很自然，犹豫道：“我用战队号邀请，可是那边没有答复。会不会不想打比赛？”
现在很多人宁愿做陪玩和主播，赚钱比职业快得多。
“不会。”齐檐斩钉截铁，他记得她每次看向台上的眼神那么坚定，她不会甘心只当主播的。
“那是嫌弃我们战队？”Joe教小心翼翼说道。
也不怪Joe教多想，YL战队除了齐檐，也就贫困最出名了。
呃，齐檐抿紧唇，对于自己战队“名声”他同样有所耳闻。
“这样吧，我加底薪！再谈试试！”Joe教咬牙，如果不是数据分析师都对向寓欢赞叹不己，他还真舍不得。
齐檐：“乔哥，我这边也会继续和寓欢聊……”
“她缺什么我们给什么！”
Joe教求贤若渴。
无人知晓，门外有身影悄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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