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咖啡厅的木质地板上。林清婉选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了杯拿铁，正准备处理一些文件。
"学姐？林清婉学姐？"
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响起。林清婉正要抬头，手中的笔顿了顿。这个称呼，她已经三年没有听到了。那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她又回到了S大的梧桐树下，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她缓缓抬起头，看到美琪站在面前，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那种崇拜中带着小心翼翼的眼神，让林清婉的心微微一颤。原来，还有人记得那个曾经闪闪发光的林清婉。
"美琪？"林清婉有些意外，"这么巧。"
"天啊，真的是您！"美琪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手里的咖啡杯危险地晃动着，褐色的液体差点洒出来。她慌忙把杯子放到旁边的空桌上，双手不知道该放哪里，最后紧紧握在一起，像个见到偶像的小粉丝。
"我刚才远远看着就觉得像，但是不敢认......学姐，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林清婉笑着示意。
美琪小心翼翼地坐下，目光一直在林清婉身上打转："学姐，您......您真的回金融圈了？"
"嗯，算是吧。"林清婉端起咖啡，"倒是你，原来是S大的学妹，之前怎么没说？"
美琪脸红了："我......我怕您觉得我是想套近乎。而且......"
她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而且我怕提起S大，会让您想起不开心的事。"美琪小声说，"学姐，这些年......您还好吗？"
林清婉看着面前这个小心翼翼的女孩，心里泛起一丝暖意："挺好的。倒是你，还记得我这个学姐。"
"怎么可能忘记！"美琪的声音突然提高，引来旁边桌的侧目，她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学姐，您不知道，当年您在S大有多传奇。"
"传奇？"林清婉自嘲地笑笑，"都是过去的事了。"
"才不是过去的事！"美琪急了，"学姐，您是我们金融系的骄傲！学生会主席、连续三年的特等奖学金、创业大赛冠军......"
她掰着手指数："还有那场轰动全校的模拟投资大赛，您一个人打败了整个团队，收益率达到200%！到现在，那个记录都没人能破。"
林清婉静静地听着，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最厉害的是毕业答辩。"美琪眼睛亮晶晶的，"您的论文《基于AI的个人理财顾问模式探索》，答辩委员会全票通过，还建议您直接读博。当时好多风投都来找您，说要投资您的项目。"
听着美琪说起那场答辩，林清婉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个初夏的午后。
阶梯教室里座无虚席，连过道都站满了人。她记得自己站在讲台上时手心的汗水，记得PPT翻页时略微颤抖的手指，更记得当她讲到AI赋能个人理财的未来愿景时，台下那些原本严肃的教授眼中闪现的光芒。
"这不仅仅是一个商业模式，"她记得自己当时说，"这是让每个普通人都能享受专业理财服务的一次革命。"
掌声雷动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抓住了未来。
谁能想到，仅仅三个月后，她就放弃了所有的橄榄枝，选择了另一条路。
"你记得真清楚。"林清婉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当然记得！"美琪激动地说，"我当时才大一，在台下看着您答辩，心想：我要是能成为林清婉学姐一半厉害就好了。"
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后来听说您结婚了，退出了金融圈，我们都不敢相信。有人说您嫁入豪门，有人说您......"
"说我放弃了大好前程，为了男人葬送了自己？"林清婉接话。
美琪咬着嘴唇点头。
"他们说得对。"林清婉平静地说，"我确实放弃了很多。"
美琪抬起头，眼中有不解和心疼。
"但美琪，"林清婉看着窗外的阳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当时的我，认为爱情比事业重要。虽然后来证明我错了，但那也是我的人生啊。"
"可是学姐，您不后悔吗？"美琪小心地问，"如果没有那三年，您现在可能已经......"
"已经什么？"林清婉转过头，"已经是某个独角兽公司的CEO？已经在纳斯达克敲钟？已经成为福布斯榜上的人物？"
美琪不说话了。
"也许吧。"林清婉笑了，笑容里有释然，也有一丝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的沧桑。"但那又怎样？美琪，人生不是只有一条路。我走了弯路，但弯路上也有风景。"
她想起那三年里的点点滴滴——学会了如何在深夜独自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学会了在签字时手不颤抖，学会了在律师事务所里保持微笑。那些曾经以为会击垮她的时刻，最终都成了她重新站起来的垫脚石。
"有时候，"她轻声说，"正是那些看似错误的选择，教会了我们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她放下咖啡杯："这三年，我学会了很多在商学院学不到的东西。比如，如何在逆境中保持平静；比如，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比如，失去一切后如何重新开始。"
美琪若有所思。
"而且，"林清婉眨眨眼，"谁说我不能重新开始？三十岁不到，我还年轻。"
"对！"美琪用力点头，"学姐，您一定可以的！这次在公司，我看到您处理华联危机的方式，真的太厉害了！江总都说，这种判断力，很多老手都没有。"
林清婉笑了："过奖了。对了，你怎么会进维舟的？"
提到这个，美琪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因为您。"
"因为我？"
"去年我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分析维舟资本的投资理念。"美琪说，"文章提到，维舟的创始人陈维舟先生最欣赏的，就是您当年的商业计划。虽然项目没做成，但他一直说那是他见过最有前瞻性的方案。"
林清婉愣住了。
"所以我就想，能被陈总这么欣赏的公司，一定很特别。"美琪不好意思地笑，"没想到真的进来了，还成了您的下属。学姐，这是不是就叫缘分？"
"是缘分。"林清婉被她的真诚打动，"美琪，谢谢你还记得我。"
"学姐，您永远是我的偶像！"美琪认真地说，"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相信，您一定能重新站起来的。"
两人又聊了很多，从大学往事到工作心得，气氛轻松愉快。
快要分开时，美琪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学姐，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您。"
"什么事？"
美琪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熟人，才压低声音凑近林清婉："苏雅最近经常打听您的事。"
咖啡厅里轻柔的爵士乐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遥远。林清婉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收紧，瓷杯传来的温度突然显得有些烫手。
"她回国后参加了好几个圈内聚会，"美琪的声音更低了，"每次都会'不经意'地提起您。问您在维舟的表现，问您住在哪里，甚至......"她犹豫了一下，"甚至问您身边有没有追求者。"
"她回国了？"林清婉眉头微皱。
"嗯，上个月回来的。"美琪担心地看着她，"我表姐说，她总是有意无意地问起您在维舟的情况。学姐，您要小心。我表姐说，苏雅这个人......不简单。"
"我知道。"林清婉拍拍她的手，"谢谢你告诉我。"
分别后，林清婉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咖啡厅又坐了一会儿。
苏雅回国，还在打听她的事。看来，有些账还没算完。
但那又怎样？
她林清婉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天真的女孩了。这一次，她不会再输。
手机屏幕亮起，是陆言深的信息："明天有个慈善晚宴，愿意做我的女伴吗？"
林清婉盯着这行字，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女伴——这个词让她想起三年前，她也曾经是某人的女伴，站在聚光灯下，以为那就是幸福的模样。
但这次不同。她心里很清楚，陆言深的邀请里没有暧昧，只有一种默契的互助。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女伴出席，而她，或许也需要重新走进那个曾经属于她的世界。
更重要的是，如果苏雅真的在打听她的消息，那么主动出击总比被动防守要好。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点："好。"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期待。不是期待见到陆言深，而是期待那个重新站在人群中的自己。
窗外，夕阳正好。就像美琪说的，人生还长，一切都来得及。
那些失去的时光，就让它们停留在过去吧。
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回到家，林清婉打开衣柜，看着那些尘封已久的礼服。它们安静地挂在那里，像是在等待主人的召唤。
她伸手抚过一件墨蓝色的晚礼服，丝绸的触感依然如初。当年第一次获得特等奖学金时，她就是穿着这件礼服上台领奖的。
"看来，是时候让它们重见天日了。"她自言自语，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镜子里的女人，眼中有光。那光芒或许不如二十出头时那般锋芒毕露，却多了一份经过淬炼后的坚韧。三十岁不到，正是最好的年纪。
美琪说得对，一切都来得及。
而她林清婉，从来就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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