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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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刺杀

 

入夜,裴府就连堂外都掌了灯。

府里的奴仆跪了一排,流云一进门被按着跪在最前面。

裴之用怒斥道:“你们两个,也都给我跪下!”

“陛下都允了的事,父亲就不要为难长姐了。”

裴之用抬起手中的鞭子指向裴南辞:“裴司衍,让开。”

“长姐昨夜受了惊,今日又整日奔波,陛下也未曾降罪于裴府,父亲又是在恼怒什么。”

“你自己看看她身上穿的什么!”裴之用气极,手里的鞭子跟着抖了几抖:“长宁侯府独有的织金蜀锦,裴南笙,你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夜宿侯府,我裴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早前在宫门口,她要把衣服还给傅行言,傅行言以一句“起风了”轻轻松松让衣服落回裴南笙身上。

“父亲。”裴南笙拽着裴南辞的衣袖上前一步:“我与傅小侯爷清清白白。”

裴南笙瞥了一眼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陈氏母女:“我不是您,母亲含恨而终,父亲不会忘了,这一切拜谁所赐吧。”

裴之用瞪眼:“你……”

裴南笙伸手拂开裴之用手里的鞭子:“阿瑾幼年丧母,罪魁祸首又是谁?你堂堂中州太尉,被那两个女人玩弄于股掌,裴太尉,你不觉得羞愧吗?”

“裴南笙,如今是在谈论你的德行问题。”

“我的德行?”裴南笙反问:“我自认过往骄纵,但我知迷途而返,裴太尉,我的德行,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西。”

裴之用被戳了痛处,手腕一甩,鞭子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在裴南笙身上。

咻——

一只袖箭自暗处射出,力道之大,竟生生将鞭子从中间剖开,箭尖擦着裴之用的右鬓狠狠扎在陈氏脚边。

陈氏惊呼一声,双眼挂泪想要找裴之用告状。

一旁的裴之用早己跌坐在地,历经沙场的将军,得了权势后竟也变得像一个懦夫。

满院的仆从惊作一团,府兵探查了整座太尉府,也没抓到人。

裴南辞将裴南笙圈在怀里紧紧护着,流云连滚带爬走到两人身边伸手抱住不知道谁的腰就开始哭。

裴南笙好容易抽出一只手,摸索着敲在流云脑门儿上。

“先回南苑。”

谁放的箭不重要,那箭明摆着是帮她,至于其他人,是生是死又关她什么事。

南苑本是裴南笙生母生前住的地方,后来给了陈氏,是裴南辞以命相逼才让这里空了下来。

裴南笙的院子被傅行言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所幸,裴南笙值钱的家当都被流云收在南苑里,只是,两人的衣物用品都留在了那场火里。

夜里的气温偏冷,裴南辞送来的火盆还没完全燃起来,身上的衣服存着体温,裴南笙也就懒得脱。

和火盆一起送来的吃食是临时备的,裴南笙只吃了两口就没再动筷。

流云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几乎都要哭出来:“小姐今日受了委屈,想吃什么,我去做。”

“流云姑娘且慢。”沈应时站在窗边,手里拎了不少东西。

“沈木头?”

沈应时将手里物件递出去:“主子差我送些东西给你家小姐。”

流云下意识伸手去接,手指触到包裹时才想起来,她家主子还没发话。

两人就这样一送一接僵持在原地,裴南笙见没了动静,回身去看,还没看清,眼前就被挡得严严实实。

傅行言身上带着寒气,寒气里还夹杂着不太明显的血腥气。

裴南笙坐在圆凳上仰头看人,傅行言瞥开跟她对上的目光。

过于宽大的衣袍罩在她身上,就像是他把人整个拥在怀里一样。

傅行言眉目低垂,伸手拢住裴南笙的外袍:“楼外楼的点心,你尝尝。”

流云看着形势,接过包裹,小跑着放在桌上一一摆开。

十几种糕点还冒着热气,傅行言取出手炉塞进裴南笙怀里:“我在城西给你买两处院子,权当赔罪。”

裴府待她只是利用,离开裴府是早晚的事,这一世因果己大改,他有足够的时间用来护她周全。

“傅小侯爷,这半夜翻窗,实非君子所为。”

裴南笙挑了一块顺眼的点心咬掉半块,眼睛盯着傅行言又吃掉剩下的半块。

“至于赔罪,傅小侯爷说的是哪一桩?”

“那场火,是无奈之举,仅此一事,阿笙,我……”

裴南笙看着从桌边倒进自己怀里人,难得地有些茫然。

手心里触感温热黏腻,不用看,裴南笙都知道那是什么。

流云惊呼:“小侯爷!”

裴南笙下意识搂着人:“傅淮之……”

怀里的人沉甸甸地压人,裴南笙招呼沈应时进来,两人磕磕绊绊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人挪在床上。

裴南笙皱眉:“说说吧,怎么回事。”

三十大板断不能将人伤成这样,何况行刑之人本就是侯府所辖,当时的场景,看着吓人,实际落在实处的也只有出血的那两下。

沈应时恭谨道:“裴小姐,随性而为,纵使是小侯爷,也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加之白日里所受的刑罚,又怎是血肉之躯所能承受的。”

她对傅家知之甚少,只隐约听闻,十几年前,皇城易位一事与长宁侯府关联不浅。

傅行言那枚令牌,纹样制式归属皇室,但却是她从未见过的,也许,传言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侯府规矩繁杂,旁人难得窥见一二。

不过,这都与她无关,现下要紧的是。

南苑只有主屋能够住人,而主屋里,除了傅行言身下的床,就是偏堂内流云的住处。

傅行言因她受罚,总不能这样把人请出去。

裴南笙斟酌道:“流云,去找阿辞拿些外用的伤药,再叫阿瑾请云先生走一趟。”

流云“哎”一声应下,匆匆忙忙出了门。

“你家主子……”

裴南笙话还没说完,沈应时抬手,一枚飞镖顺着他的指尖甩出去,一道身影应声自房檐处跌落。

沈应时撑着窗叮嘱:“躲好,照顾好小侯爷。”

窗外,兵刃铮鸣之声愈演愈烈。

晃神间,剑光穿过大开的窗户,从裴南笙的眼前闪过,一个黑衣人执剑朝她刺来。

裴南笙顾着身后的傅行言,躲闪不及被来人刺中了衣袖,质量上乘的布料卸了不少力。

那人见一击不中,手腕一转重新刺向裴南笙门面。

“当——”

又是同样的袖箭,不偏不倚打在剑身上。

碰撞之下,剑身寸寸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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