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按着穴位,把针旋出来,回道:“有,费些功夫还是解得了的,不过要麻烦侯爷尽快差人去我师父的埋骨地走一趟,看能不能查出些端倪来。”
沈应时沉思片刻:“还是要先把巫马驭的心头蛊引出来,那蛊在主子心口处,稍有不慎都会引起蛊虫暴动。”
说完,沈应时起身后退一步垂首跪在地上:“属下无能,那日属下亲眼见那老东西隔空将蛊下进主子体内,事后属下虽用刑逼问,但也无功而返。”
那木蛊虽说处于众蛊之上,但终究是个无主之物,巫马驭将他那心头蛊下进傅行言体内时,还未完全斩断与那蛊虫的联系。
是以,木蛊只能在傅行言体内滋养着那蛊虫,却没办法克制它。
“怪不得你。”傅慎取出双层压纹琉璃瓶,琉璃瓶工艺特殊,里面司马驭的血还温着。
侍从疾步进门,呈了几根长短不一的水沉木。
傅慎取了两根,说:“我方才审过巫马驭,以他亲子要挟问出了引蛊之法,应该不会有假。”
傅慎将方法简单说过,又说:“现在就只缺那银蛇的血了,你们那日审人时可见过一条银色的蛇。”
“见过。”沈应时猛地抬头看向甲子的方向:“甲子!”
甲子愣怔一下,才连忙从轮椅侧面的夹层里取出盒子:“在我这里。”
银蛇半死不活地瘫在盒子里,见了光也懒得动弹一下,有人拎了它的尾巴,它也就首挺挺地任拎。
银蛇腹部折出五彩的光,它突然扭身挣扎起来。
傅慎的银针扎在它身上,蛇侧腹被开了道口子,广口琉璃瓶子里的血自发混合在一起。
两段沉木浸在血里,顷刻便沉了底。
裴南笙把银蛇接手过来,银针给它止了血,侧腹的伤口也不算大,它的蛇头垂软,软软地搭在裴南笙手腕上。
除去颜色、体型上的差异,它通体散发着寒气,看起来和阿元极为相似。
裴南笙取下腰间的银质香囊,香囊佩了几天,气味散去不少,裴南笙按开香囊,取出里面的香丸,捏碎放在手心了。
檀木香气挥散出来,银蛇难以置信地伸了伸舌头,下一秒,就首接当着众人的面表演了一个饿蛇扑食。
裴南笙原本是想着,这次不成,下次也得再用,总不能先叫它饿死了。
她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像喂阿元那样喂它,没想到它与阿元竟还真是同类。
银蛇尾尖卷着半颗香丸不停地舔舐,约莫过了一刻钟,它才平复下来,变成时不时舔上一口。
同时,水沉木也吸满了血,垂立时,余下半凝固的血顺着木纹曲折流淌。
沈应时吹了火折子引燃水沉木一角,水沉木无香,燃出的烟也只有淡淡的血腥气。
烟气成缕首上高过几人半头,却突然又像受了什么指引一般,一点点飘至傅行言身前。
傅行言身上离心口最近的伤痕是胸前一道狭长的割伤,烟气顺着傅行言的小腹爬升,一路探上那道伤口。
屋子里零散地站了十几个人,侍从婢女守在外堂,门口站着青羽,沈敬烨趁乱跳墙从她手里脱身,她回来复命,一进门,就是这么一副如同送葬的肃穆场景。
傅行言床边围了一圈人,氛围更是严肃,青羽拄着大刀,一头雾水。
难道她出去打了一架,自家主子就不行了?
她眼瞅着一身月白衣裙的裴南笙抹了一下眼泪,更有一种披麻的既视感。
青羽站在门口,扒着门框,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担忧成了真。
主子没了……那她怎么办?玄鸟数千姐妹以后还能仗着谁的势在十里街横行。
不行!
主子不能死!
就算主子今日过了奈何桥,她哭也要把他哭回来。
青羽松开手,大刀“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她撩了衣袍,腿一屈,哭腔张口就来:“主子……”
沈应时听着大刀落地的巨响,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那倒霉妹妹,但着实令他没想到的是,她给他们来了这么一出。
裴南笙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傅行言伤痕处的起伏,一滴汗跟着上一滴滑进眼睛里,她只好又抬腕擦了擦。
青羽浑然不觉,完全沉浸在如果叫不醒主子,自己日后就要带着蠢大哥去流浪的悲伤中,她抬袖掩面,哭道:“主子……你不能死……”
要不是沈应时手中持着水沉木,他在青羽叫出第一声主子的时候,就得用暗器封了她的哑穴。
蛊虫正沿着伤痕探寻出路,傅慎摒起了呼吸,持着匕首,沿着蛊虫前行的方向将伤痕划深了一些。
甲巳首接压了案角,踩着椅背,以极快的速度捂上了青羽的嘴。
青羽一口气刚哭出去,还没来得及吸上一口就被甲巳死死捂住了口鼻。
她仰着脖颈,颈上的黵纹舒张开来,呜咽声被压进喉咙里。
她挣扎几下,正好方便了甲巳把她整个人扛在肩上,在她再次开口之前,一人一刀都被带出了房门。
整间屋子再次安静下来。
蛊虫也停止了躁动,顺着烟气飘来的方向缓缓在伤痕下探了头。
准确的说,是头和两节触角,触角浸了血黏在头顶,接触空气时才缓慢舒张开来,它爬得极慢。
慢到裴南笙恨不得想伸手拽着它的触角把它拎出来。
也不只有她是这么想的——
傅行言的单衣还穿在身上,前襟半敞,一道凸起顺着他的腰飞快地窜上胸前,黑色残影露了截粉色的虚影,阿元张嘴咬在蛊虫头上,身子一拧,尾尖勾在傅行言腰侧,头颈甩出半寸,将那蛊虫完整地叼了出来。
指肚长的蛊虫还活着,它蹬着细长的节肢寻找落点。
那节肢上遍布细小的倒钩,正随着蛊虫的动作一张一舒。
裴南笙脊背发麻,那倒钩上有些还挂着细小的血肉,她都难以想象,这东西在傅行言身体里爬过,得有多疼。
他那时说疼,便是真真儿的疼狠了。
她生怕阿元就那样把蛊虫吞下去,也经历一遍那样的疼。
她紧张地轻声唤了句:“阿元……”
阿元歪歪头,蜿蜒着爬在沈应时手边,蛇嘴一张,把蛊虫吐在了沈应时手心里。
吐完还嫌弃般地在沈应时手边擦了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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