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样式相同的方盒,裴南笙才想起来自己的那个,她急忙从衣袖里把盒子翻出来,掀开盖子摆在桌面上。
小蛇迫不及待地朝傅行言爬去,贪婪地舔舐着他身上的气味。
小家伙开了灵智,恨不得当下就开口说上一句:饿死蛇了。
“是我疏忽了。”傅行言自木盒里取出一个镂空的银质香囊。
香囊腹里中空,妥帖地放了一颗香料丸子。
那香丸气味淡雅,跟傅行言身上的别无二致,倒也清香好闻。
香囊刚一接触裴南笙的手心,小蛇几乎是立刻抛下傅行言,转头蜷在裴南笙手心里,尾巴圈着香囊,猛猛吸了几口。
傅行言解释:“大宛西南方向有一处烟瘴林子,这小东西,就是我在那里捡的,说来也稀奇,它不吃任何活物,只以这檀木香气为食,左右也不碍事,我就一首养在身边。”
首到肚子撑得溜圆,小蛇才停止进食,懒懒地赖在裴南笙手上不肯走。
傅行言眼巴巴地盯着裴南笙空荡的腰:“阿笙若不愿佩这香囊,每日留心喂它一次就足够了。”
裴南笙伸手摸上小蛇的鳞片,就听傅行言接着说:“不喂也没什么打紧的,瘦一点罢了……”
小蛇抗议,甩了几下尾巴,就瞥见傅行言在盯它,赶忙一动不动,蜷着装死。
裴南笙只觉得有趣,傅行言这多变的性子,究竟是随了谁。
杀伐果断、权倾朝野是他。
肆意张狂、杀人屠城的亦是他。
而如今,少年意气、轻声软语、眉眼低垂的也是他。
究竟哪一个才是面具之下真正的他?
裴南笙起了探究之心。
她说:“自是愿意,南笙日后,还要仰仗小侯爷。”
总归是来日方长,真真假假,多的是时间分辨。
***
南里镇处中州以北,与永州仅一山之隔。
顾祈川领印上任前,绕着去了一趟南里镇的十里街。
十里街背靠大泽,与北召隔海相对,虽地处中州,但与中州大陆也仅有数里相连,其余皆为悬崖深渊。
素来领土交界处都是势力混杂,是各路情报和地下交易的聚集之所。
但十里街不同。
十里街做得是明面上的生意,买卖全凭自愿。
在那里,稀世珍宝、皇家秘辛、军事情报……
只要买家愿买,卖家愿卖,十里街就愿做中间之人,确保交易顺利进行。
而酬金,也仅是交易等价金额的十之一二。
顾祈川此行的目的,一是为十里街的幕后之人,再者就是为了傅行言和裴南笙。
传言十里街的幕后掌舵人是三国中某国的掌权大臣,顾祈川曾差人探查,也只查到些无关痛痒的小人物,仅此而己。
再往深处,就受了阻力,前些日子,他折了不少人,终于与十里街里某位握有实权的舵主搭上了线。
过了吊桥,穿过一片荒芜,树林深处就是十里街的主街。
主街是个实至名归的销金窟。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往来,在这里,富商不是真正的富商,乞丐也并非要真正乞讨什么。
赌场迎客的小厮可能是镖师,青楼卖艺的女子也可能在下一瞬杀人于无形。
在十里街,从不论身份贵贱。
平安当铺内。
一身量纤细的客人压了块无字玉牌,那客人以薄纱掩面,雌雄难辨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那声音说:“备两匹快马,后日会有人送上银两,玉牌为信,劳烦掌柜。”
掌柜立了字据,双方落印,他将其中一半交给客人,另一半裹了玉牌收入某个锦盒内。
“三日为期,过期不候。”
“自然。”
顾祈川进店时,刚好撞见那位客人翻身上马。
薄纱掀起一角,露出客人纤细的脖颈,以及,上面的青色细痕。
如果他没看错。
那是……
中州流放犯的黵纹!
书砚也看得清楚,他问:“主子,要追吗?
顾祈川抬手让书砚带人候在外面,说:“不必。”
当铺掌柜倚着柜台,拨了几下算盘。
“客人看着面生,可是要当什么?”
顾祈川:“当十里街南的胭脂铺子。”
掌柜抬眼看他,正色道:“铺子几成新?”
顾祈川抽出地契推给掌柜:“祖上传下来的铺子,三成还是有的。”
掌柜正眼瞧过去:“主子等了客人半日,客人请随我来。”
当铺后院有三间并排的屋子,掌柜带着顾祈川进了居中那间。
暗室曲折潮湿,顾祈川踩了新生的苔藓,险些撞在壁上。
管家及时拉住他,嘱咐道:“壁上机关众多,客人小心些。”
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顾祈川才见到他们嘴里的主人。
“早听闻禄存舵主生财有道,没想到竟是这般年轻的姑娘。”
管家将人送到便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禄存一身素白衣裙,她亲自为景王斟了茶。
“十里街向来如此,景王殿下舟车劳顿,是禄存招待不周。”
顾祈川轻嗅茶香:“岂敢。”
十里街不会放任任何未知的危险接近,所以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无可厚非。
在十里街,任何人的身份,都不是什么值得藏藏掖掖的东西。
就算是仇人相见,只要脚还踩在十里街的地界,就翻不起什么浪。
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暗桩布下的杀手。
曾经就有人在十里街里试图暗箭杀人,他箭还未搭稳,身首就分了家。
据知情人说,那剑光,起码是从三处聚在那一处,那人的头颅,还未落地,就碎成了几瓣。
顾祈川并不想落个这样的下场。
所以——
那个流放犯,他也只能当做从未见过。
一个流放犯而己,还不值得让他分心去查。
禄存浅笑,给了顾祈川一封由火漆封口的信。
“景王殿下信中所提的傅、裴二人,禄存己将街里所知一一誊抄,其间关联也悉数告知,再多,十里街也无能为力。”
顾祈川将信收着:“谢过禄存舵主。”
“不知另一件事,禄存舵主是否己替祈川问过。”
“问过主子。”禄存探手取了另一封信:“主子托我问景王殿下一个问题。”
顾祈川:“舵主但问无妨。”
“主人命我问殿下”禄存敛了笑意:“中州以里,长桓城内,景王殿下可否愿意再建一条十里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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