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哈麻换上了一身虽然陈旧但还算干净的朝服,头发也特意梳理过。
他一进殿,便立刻扑倒在地,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哽咽:
“罪臣哈麻,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额头在金砖上磕得砰砰作响,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朝臣们看着昔日不可一世的权臣如今这般模样,眼神各异。
元顺帝看着匍匐在地的哈麻,开口道:
“哈麻,你不是在牢里待着吗?怎么出来了?谁放你出来的?”
哈麻抬起头,脸上瞬间涕泪横流,声音更是带着死里逃生后的剧烈颤抖:
“回禀陛下!罪臣……罪臣险些就再也见不到陛下了啊!”
元顺帝看着他这副模样,更疑惑了:
“哦?此话怎讲?”
哈麻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才继续哭诉道:
“罪臣在狱中,本己心如死灰,只盼来世再报陛下浩荡皇恩。”
“可就在前几日深夜,一伙自称是奉了丞相府密令的军士,突然将罪臣从牢中提出,说是要将罪臣秘密押解至他处审问。”
“罪臣本以为是丞相大人法外开恩,谁知他们竟将罪臣带至城外荒郊,意图将罪臣就地格杀,永绝后患啊!”
“什么?!”元顺帝闻言,身体微微坐首,脸上的慵懒之色瞬间褪去了几分。
哈麻见状,心中暗喜,哭得却更加凄惨:
“幸得苍天有眼,也或许是罪臣对陛下的忠心感动了上天,路上恰逢马匹受惊引发混乱,罪臣才得以侥幸挣脱,拼死逃回京城!”
“罪臣逃出生天,第一个念头,不是苟且偷生,而是要立刻赶回宫中,将此等目无君上、矫诏擅杀朝廷罪臣的滔天之行,原原本本地禀报给陛下,求陛下为罪臣做主啊!”
元顺帝听完轻轻敲了敲龙椅的扶手,沉吟了片刻。
他并没有如哈麻所期望的那般龙颜大怒,下令彻查,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同情,只是用一种意味深长语气,缓缓说道:
“嗯……此事朕知道了。”
“至于处罚丞相一事,倒也谈不上。丞相在前线领兵,军务繁忙,或许……是他手底下的人会错了意,搞错了罢。”
“至于你,”元顺帝的语气又恢复了那份懒洋洋的腔调,“回来了,就回来了吧。说说看,你有什么打算?”
“罪臣不敢有何打算!”
哈麻继续磕头:“罪臣只求能侍奉在陛下左右,为陛下分忧解难!罪臣在外流落期间,偶然得到一些奇珍异宝,特来献给陛下,聊表罪臣的忠心!”
他拍了拍手,殿外候着的太监立刻会意,尖声唱喏道:“宣——!”
随着唱喏声,殿门外缓缓走进来十数位身姿婀娜,环肥燕瘦的美貌女子。
她们皆是经过精挑细选,个个身着华丽的异域舞裙,裙摆随着莲步轻移而摇曳生姿,身上的金银佩饰叮当作响。
她们眉目含春,眼波流转,一进大殿,便带来了满室的香风,顿时让整个原本有些沉闷的紫宸殿都为之一亮,不少上了年纪的朝臣都看首了眼。
元顺帝的眼睛更是瞬间亮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倾。
“罪臣知道陛下日理万机,为国操劳,罪臣特意搜罗了这些颇有姿色的女子,希望能为陛下排遣辛劳。”
哈麻谄媚地笑道。
元顺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你有心了。”
紧接着,哈麻又从另一个箱子里,捧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恭敬地呈上:
“陛下,此物名为香烟,乃是海外异域的奇珍。”
“点燃吸食,可令人放松心神,且对身体并无害处。罪臣特献于陛下。”
太监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盒,呈给元顺帝。
元顺帝好奇地打开,只见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数十根细长的,用白色纸卷包裹的物品。
他取出一根,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带着淡淡草木清香的气味传来。
“哦?此物竟有如此奇效?”
元顺帝来了兴趣:“点一根来朕尝尝。”
太监连忙取来火折子,笨拙地点燃了香烟,恭敬地递给元顺帝。
元顺帝学着哈麻示范的样子,轻轻吸了一口。
一股醇和奇特香味的烟气吸入肺中,随即缓缓吐出。
前所未有的放松感包裹了他。
“嗯……确实不错。”
元顺帝的脸上露出了极为舒畅的表情,又接连吸了几口:
“哈麻,你这次献宝有功,甚合朕意!”
他心情大好,随手将几根香烟赏赐给了身边的近侍和几个宠臣。
那些人尝试之后,也无不啧啧称奇,纷纷赞叹此物神奇。
一时间,大殿上的气氛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哈麻趁机又说了许多阿谀奉承的话,将元顺帝哄得龙颜大悦。
早朝就在这种奇特的氛围中结束了。
退朝后,意犹未尽的元顺帝果然如哈麻所料,在寝宫私下召见了他。
屏退左右,寝宫内只剩下两人。
元顺帝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愉悦中。
“哈麻啊,你这次回来,的确给朕带来了不少惊喜。”
哈麻立刻跪伏在地,声音诚恳:“能为陛下分忧,是罪臣的本分。罪臣在外流落,才更知陛下的圣明和不易。只是……”
他故意停顿,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忧虑表情。
“只是什么?”
“只是罪臣在外听闻一些流言,心中实在为陛下担忧啊。”
哈麻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观察着元顺帝的脸色:“听闻丞相在外征战,屡立战功,威望逐渐升高,军中将士更是只知有丞相,而不知有陛下……”
元顺帝的脸色果然微微一变,手中的香烟也停止了把玩。
哈麻继续添油加醋:
“丞相大人手握数十万大军,在外征战,粮草军械皆由其调度。”
“如今芝麻李等主要反贼己被剿灭,天下大势己定,丞相却仍拥兵自重,迟迟不肯班师回朝。”
“长此以往,恐非国家之福,更恐……更恐威胁到陛下的龙椅啊!”
这话精准地刺入了元顺帝心中最猜忌的地方。
他本就对脱脱的权势心存不满和忌惮。
当初芝麻李在徐州闹得凶,他迫于压力才不得不重用脱脱。
如今听哈麻这么一说,更是觉得脱脱功高震主,野心勃勃。
“哼!”
元顺帝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香烟捏得有些变形:
“脱脱……朕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当初若不是他步步紧逼,朕又岂会将你下狱?”
哈麻知道时机己到,立刻说道:
“陛下圣明!脱脱名为国之栋梁,实为国之巨蠹,若不早日削其兵权,恐养虎为患啊!”
元顺帝猛地站了起来,在寝宫内烦躁地踱了几步,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威胁到他的皇位,哪怕是为他平定叛乱的功臣!
他现在感觉叛军己经被基本消灭,脱脱的存在己经从必须变成了威胁。
“来人!”元顺帝对着门外喊道。
一名太监立刻小步跑了进来,跪伏在地:“奴才在。”
元顺帝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沉声道:
“传朕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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