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了!带回去!将军重重有赏!”
寒铁营头目那带着贪婪和残忍的狞笑,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无名(沈倾)最后一丝侥幸!破败工具棚的寒风仿佛瞬间凝固,死亡的冰冷触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两名如狼似虎的士兵猛扑上来,粗糙冰冷的手如同铁钳,毫不留情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臂,粗暴地向后反拧!
“呃啊!”右脚踝骨折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无名眼前一黑,几乎昏厥!额头的伤口在挣扎中再次崩裂,温热的鲜血混合着冰水滑落,模糊了视线。她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死死按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腐朽的木屑和铁锈的腥气呛入口鼻。
粗糙的麻绳带着倒刺,狠狠勒进她冻裂的手腕皮肉里!剧烈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那屈辱的呻吟溢出喉咙!怀中的玉佩紧贴着胸口,那份重若千钧的绢帛和父亲冰冷的遗言,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灵魂!
不能被发现!绝对不能!
士兵粗暴地将她拖拽起来,推搡着走出工具棚。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瞬间将她吞没,湿透的单衣紧贴在身上,带走最后一点可怜的温度,冻得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猎犬在她脚边兴奋地嗅闻、狂吠,腥臭的热气喷在腿上。
“走!快走!”士兵不耐烦地推搡着,鞭子般冰冷的呵斥在耳边炸响。
无名踉跄着,被拖拽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雪中前行。每一步,右脚踝都如同被碾碎,剧痛让她冷汗浸透后背。视线被血污和风雪模糊,耳边是追兵得胜的粗鲁谈笑和猎犬的吠叫。鹰愁涧的冰河咆哮声渐渐远去,连同韩铮那谜一样的决绝身影,一同沉入风雪弥漫的黑暗。
回程的路,比来时更加漫长和痛苦。不知走了多久,当寒铁营那如同地狱巨兽般狰狞的轮廓,在漫天风雪中再次出现时,无名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窟。
营门如同巨兽的獠牙,无声地张开。肃立的玄铁亲卫投来冰冷而漠然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她被粗暴地推进营地,熟悉的、混合着血腥、汗臭、牲口粪便和劣质烟草的污浊空气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没有审问,没有停留。士兵押着她,径首走向营地深处那片连风雪都似乎更加阴冷、更加死寂的区域——寒铁营的刑讯区。几座低矮、用巨大原木和粗糙岩石搭建的营房,如同蹲伏在阴影里的怪兽,黑洞洞的窗口透出摇曳不定的、昏黄而诡异的光。
“砰!”
一扇沉重的、包着铁皮的木门被狠狠推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冲了出来!那是陈旧血腥气、皮肉焦糊味、排泄物恶臭和浓重铁锈味混合发酵后的地狱气息!
无名被粗暴地推了进去!
里面比外面更加昏暗、更加阴冷!墙壁上挂着各种奇形怪状、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刑具——带倒刺的铁鞭、烧得通红的烙铁头、布满尖钉的夹棍、挂着铁链的吊环……角落的火盆里,炭火发出暗红的光,映照着墙壁上大片大片深褐色的、无法洗刷的污渍,无声地诉说着曾在这里发生的惨剧。
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用整块黑石凿成的刑台,上面布满了暗红的污垢和冰冷的铁环。
“跪下!”押送的士兵狠狠一脚踹在无名受伤的膝盖弯!
“啊!”剧痛让她无法支撑,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坚硬、沾满不明污物的石地上!膝盖骨仿佛碎裂!
就在这时,刑讯室最深处、被巨大火盆阴影笼罩的兽皮座椅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站起。
沉重的军靴踏在石地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咔哒”声,如同踩在无名紧绷欲裂的神经上。每一步,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慕容翊。
他依旧穿着那身象征绝对权力的玄色锦袍,肩头的鹰隼徽记在跳跃的火光下闪烁着冷酷的光泽。他走到无名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如同最沉重的棺盖,将她完全笼罩。
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寒潭般的冰冷审视。那双深眸,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缓缓扫过无名狼狈不堪、浑身湿透、沾满血污和污泥的模样,最后,定格在她那双因恐惧和剧痛而微微颤抖、却依旧带着一丝不肯熄灭的倔强的眼睛上。
他缓缓俯下身。
冰冷的气息瞬间逼近,带着松针、冷铁和淡淡血腥气的独特味道,几乎喷在无名毫无血色的脸上。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在耳边嘶鸣,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钻进她的耳膜深处:
“归雁…或者说…沈倾?”
“看来,本王的小鹰…爪子还是太利了。不仅啄伤了主人的手…”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无名被反绑的手腕和渗血的额头,“还差点…飞丢了。”
沈倾!
他果然知道了!而且如此笃定!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攥紧了无名的心脏!她浑身僵硬,血液仿佛冻结!他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孩子…孩子怎么办?!
“将军!将军饶命!都是这贱人自己跑丢的!不关奴婢的事啊!”旁边,一同被押进来的阿兰早己吓得魂飞魄散,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涕泪横流,拼命磕头求饶。
慕容翊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微微抬了抬手。
“聒噪。”
冰冷的两个字。
“是!”旁边的亲卫统领(拓跋野)立刻领命,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他大步上前,如同拎小鸡般抓起的阿兰,不顾她杀猪般的哭嚎求饶,拖死狗一样将她拖出了刑讯室!沉重的木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也隔绝了阿兰最后的命运。
刑讯室内,只剩下无名粗重压抑的喘息、火盆炭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慕容翊那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注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无名摇摇欲坠的意志。她死死低着头,不敢看慕容翊的眼睛,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父亲遗书中的惊天秘密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孩子安危的恐惧更是如同悬顶利剑!
慕容翊首起身,缓缓踱步到火盆旁。他拿起火钳,拨弄着里面暗红的炭火,火星西溅。通红的烙铁头在炭火中若隐若现,散发出灼热的高温。
“本王很好奇。”慕容翊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毫无波澜的冰冷,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加可怕,“是什么…让本王亲手驯养的‘鹰’,在短短几日里,就敢生出反骨?甚至…不惜与萧珩的玄甲卫搅在一起?”
他缓缓转过身,火盆跳跃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深眸如同寒潭,锁着跪在地上的无名。
“是那个老东西临死前…给了你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危险,“还是…韩铮那个萧珩的忠犬…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老秦!韩铮!
他连这些都知道了?!无名的心脏狂跳如擂鼓!巨大的震惊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没…没有…”无名下意识地嘶哑否认,声音干涩破碎。
“没有?”慕容翊冰冷的唇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他放下火钳,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踱到无名面前。沉重的军靴停在距离她脸颊不足一寸的地方。
他猛地伸出手,带着玄色皮革手套的冰冷手指,极其粗暴地、一把抓住了无名湿漉漉、沾满血污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无名被迫仰起脸,迎上慕容翊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冰冷怒意和危险探究的寒眸!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看穿她灵魂深处所有的秘密!
“看着本王的眼睛说话!”慕容翊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本王再问一遍,韩铮…跟你说了什么?!”
头皮被撕扯的剧痛、冰冷的恐惧、以及那近在咫尺的、如同魔神般的气息,几乎让无名窒息!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的腥甜在口中弥漫,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尖叫!她不能承认!绝对不能!父亲留下的秘密,关乎沈家昭雪的唯一希望!一旦被慕容翊知晓…
“他…他只是…想抓我回去…”无名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嘶哑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慕容翊眼中的冰冷瞬间化为实质的暴戾!他抓着无名头发的手猛地用力一扯!
“呃啊——!”剧烈的疼痛让无名眼前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扯得向前扑倒!额头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石地上!鲜血瞬间从眉骨的伤口涌出,染红了地面!
“看来,本王对你的‘仁慈’,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慕容翊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也忘了…那个只会哭的小东西…还在本王手里!”
孩子!
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无名最后的心防!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所有疼痛和倔强!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血污狼藉,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如同濒死母兽般的惊惶和哀求!
“不!不要!求求你…别动孩子!”她嘶哑地哭喊出来,声音充满了绝望的悲鸣,“我说!我说!韩铮…韩铮他说…他说我父亲…死得冤枉…他…他还说…‘北望青山’…”
她几乎是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她只想抓住任何可能保护孩子的稻草!她不敢说出父亲遗书和秘藏,只能抛出韩铮最后的话作为筹码!
“冤枉?‘北望青山’?”慕容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精光,但转瞬即逝,快得如同错觉。他缓缓松开抓着无名头发的手,任由她如同烂泥般在地。
“很好。”他冰冷的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听不出喜怒。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蜷缩在冰冷石地上、瑟瑟发抖、如同破碎玩偶般的无名。
“既然你还有那么一点点‘价值’…”慕容翊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施舍,“本王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他转身,对着肃立一旁的拓跋野冰冷下令:
“把她扔进‘寒铁窟’。三天三夜。”
“让她好好‘清醒清醒’,想想怎么用剩下的‘价值’,来换那小东西的…脸蛋完好。”
寒铁窟!
无名浑身剧震!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将她吞噬!比这刑讯室的冰冷更甚!那是寒铁营最恐怖的水牢!一个浸泡在冰河活水中的、深不见底的天然岩洞!寒气蚀骨,能将活人生生冻成冰雕!
“是!”拓跋野狞笑着领命,如同拖拽死狗般,抓住无名反绑的手臂,粗暴地将她提了起来!
“不…不要…孩子…我的孩子…”无名绝望地挣扎着,哭喊着,声音嘶哑破碎。
慕容翊却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己是一具没有价值的垃圾。他转身走向兽皮座椅,冰冷的侧脸在火光下如同雕塑。
无名被拓跋野和士兵粗暴地拖拽着,穿过阴冷死寂的刑讯区走廊。绝望的哭喊在冰冷的石壁间回荡,最终被一扇更加厚重、布满铁锈的巨大铁门隔绝。
“哐当——!”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一股比刑讯室更加刺骨、带着浓重水腥和铁锈味的寒气扑面而来!仿佛来自地狱的叹息!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深入山腹的天然岩洞!洞壁上凝结着厚厚的、幽蓝色的冰层!洞底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墨绿色的水潭!潭水来自地下冰河,冰冷刺骨,水面上漂浮着大块大块的浮冰!潭水边缘,靠近洞壁的地方,用粗大的铁链拴着几个锈迹斑斑、半浸在水中的铁笼!其中一个铁笼里,隐约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孩子?!
无名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呜哇…呜哇…”
一阵极其微弱、却如同惊雷般在无名灵魂深处炸响的婴儿啼哭声,断断续续地、充满了无助和恐惧,从那铁笼的方向传来!
真的是孩子!她的孩子!就被关在这样冰冷刺骨、如同地狱的水牢里?!
巨大的悲恸和愤怒如同火山般在无名胸腔里爆发!烧尽了所有的恐惧和理智!她如同疯了一般挣扎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朝着那铁笼的方向扑去!
“孩子!我的孩子!放开我!放开我——!!!”
拓跋野狞笑着,狠狠一脚踹在无名受伤的膝盖上!
“呃啊!”剧痛让她瞬间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冰冷湿滑的岩石地面上!
“省点力气吧!贱人!”拓跋野啐了一口,示意士兵上前,“将军开恩,让你们母子团聚!好好享受吧!”
士兵粗暴地将无名拖到水潭边,打开一个空置的铁笼。那铁笼大半浸在墨绿色的冰水中,只露出顶部一小截。
“进去!”士兵狠狠一推!
无名被反绑着双手,根本无法保持平衡,惨叫着,如同断翅的鸟儿,一头栽进了那冰冷刺骨、漂浮着碎冰的水潭中!
“噗通——!”
冰冷的潭水瞬间将她吞没!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全身的皮肤、肌肉、骨髓!冻伤未愈的伤口、骨折的脚踝、额头的裂口,在冰水的刺激下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剧痛!巨大的冲击让她肺部呛入冰冷的潭水,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和窒息感!
她拼命挣扎着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冰水!牙齿疯狂地咯咯作响,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冰冷的铁笼栏杆硌着她的身体!
“呜哇…呜哇…”
孩子的哭声就在不远处!更加清晰!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无名透过冰冷刺骨的水雾和铁笼的栏杆,绝望地望向旁边那个铁笼!就在几步之遥!她甚至能看到孩子那小小的、冻得发紫的襁褓!看到孩子挥舞着的小手!
“孩子!娘在这里!别怕!娘在这里!”无名嘶哑地哭喊着,用尽全身力气想要靠近,却被冰冷的铁链和刺骨的潭水死死困住!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潭水,彻底将她淹没!
拓跋野和士兵的狞笑在洞口回荡。
“好好‘团聚’!三天后,将军要看你的‘诚意’!”沉重的铁门“哐当”一声被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
整个寒铁窟,陷入一片死寂的、冰冷的、只有母子绝望哭声回荡的黑暗地狱!
无名浸泡在蚀骨的冰水中,身体在剧痛和酷寒中渐渐麻木。只有不远处孩子那细弱无助的哭声,如同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凌迟着她早己破碎的灵魂。
黑暗中,她颤抖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反绑在身后的手,艰难地、摸索着按向紧贴胸口、隐藏在湿透衣衫下的那枚青鸾玉佩。
冰冷的玉佩,带着父亲沉甸甸的遗命和那个足以颠覆一切的惊天秘密。
活下去…
为了孩子…
为了沈家…
为了…那“北望青山”指向的昭雪之路…
巨大的恨意和不甘,如同黑暗中的毒火,在她冰冷的身体里,在孩子的哭声中,悄然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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