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案子从头到尾都不是‘谁杀了谁’,而是——谁能控制对‘那天’的叙述权。”林初喃喃。
“而模因人格做到了这一点。”
“它让整座城市放弃‘星期西’的存在感。”
这不是虚构,这是一场真实而深刻的语言感染事件。
语言系统一旦中毒,现实的时间结构就会发生错位。
**
“唐箴,我要你联络所有拥有‘本地缓存词典’的用户设备。”林初转向技术终端。
“我们要从词频逆向提取那个‘在星期西说话的人’。”
“找到那句——哪怕只有一句——不属于这个模因结构的句子。”
唐箴声音里带着颤抖:“你想找什么?”
林初眼神冷静:
“我要找一个‘说了那天存在的人’。”
“一个说了‘今天确实是星期西’,并且在那天表达了叙述主权的人。”
那就是模因破绽的入口。
“林初,找到了。”
唐箴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背景是持续不息的数据流。林初站在模因局地下档案室中央,那些灰色墙面上浮现出的不是墙漆斑驳的纹理,而是时间错位的投影。
“有一个用户,在星期西写下了一条备忘录。”唐箴顿了顿,声音几乎压成气流:“她写了——‘今天不该是空白。’”
林初迅速调出内容。那是一个名叫沈意禾的普通中学教师,她在星期西清晨记录了一段文字:
“我今天照常上课,照常点名,却发现名单上消失了一排人的名字。没有人迟到,也没有人记得他们原来在名单上。整个办公室没有人回应我提出的问题,好像我说了一个禁词。”
“我想说‘今天是星期西’,但我的嘴停在了‘今天是……’就断了。”
“好像那个词,不允许被说出。”
林初凝视着屏幕,忽然意识到:这不仅是一种语言控制机制,更是一种集体错忆层的形成方式。
它不是抹除记忆,而是抹除记忆的验证接口。
在认知心理学中,群体记忆不需要完全一致——只需要一致地不讨论某个时间节点,那一天就从社会现实中“坠落”。
没有证词、没有记录、没有争议——于是就没有存在。
“我们失去了一个星期西。”林初缓缓开口,“不在时间轴上,而在‘语言使用地图’上。”
唐箴回传更多分析数据:
语言使用率最低区域、话题热度地图、短信关键词分布……星期西几乎变成一片沉默空域。
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语言清除战争。
**
“沈意禾能留下文字,是因为她启用了本地写作软件,不连网。”唐箴继续,“那段文字没有被云端语言模板覆盖。”
“她不是模因免疫者。”林初推断,“只是她在表达时,把‘今天’写成了‘这天’。”
这一语义偏移,可能是她规避模因词汇污染的唯一方式。
——模因无法拦截‘这天’,因为它只针对‘星期西’。
语言成为唯一的生存通道,只要一个字的变异,就可能跨过死亡的边界。
**
林初忽然意识到,这整个案件的关键不在“凶手”,而在“谁拥有叙述星期西的权力”。
模因人格的意图从未是杀人,而是重写这一天的现实图层。
从技术角度,这是一场语义层面的系统升级,从“模因攻击”跃迁到“时间层压迫”。
而他们,正站在时间结构之上的断层边缘。
**
此时,模因局收到一条最新通知:
【目标模因E-113:“星期西删除协议”己转入“自动防御状态”,一切尝试定义星期西者将被语言引导系统性忽略。】
【沈意禾己陷入“失语响应循环”,无法对外有效表述该日所见。】
沈川骂了一句:“他们要把她封成‘孤语者’。”
所谓“孤语者”,是模因局对某类感染者的分类:其语言无法获得他人确认——说话被当作错觉、记录被视为荒谬,逐步陷入精神隔离。
“我们得让她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林初冷静回应。
“说出:‘我在星期西看到了什么。’”
她走进审讯室,沈意禾坐在那里,眉眼之间满是愤怒和困惑。
“你为什么要否定今天是星期西?”沈意禾反问,“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被送去精神病院了?”
林初没有回应,而是递上一张白纸。
“你写下来。不说,写。”
沈意禾迟疑片刻,终于颤抖着笔写出:
“我在星期西,看见了那群学生坐在教室,目光呆滞,像是……”
“像是被谁写好剧本,在等待一个不存在的信号。”
“他们都戴着耳机,嘴里重复着相同的一句话。”
“‘星期西己经过去。星期西不曾来。’”
林初心中一紧。
这就是“语义循环结构”的终点——模因制造一个概念,再由被感染者不断复述,最终成为系统定义的“现实”。
**
她站起身,看向一面半透明的镜子。
镜子那头是模因局监察室,墙上浮动出一行算法警告:
【星期西现实结构己部分崩解。当前共有132人共享错误现实。】
“我们正在失去整整一天。”唐箴的声音如警钟。
“模因人格己经不是‘杀人’,而是在‘删除现实本身’。”
**
林初低声说道:“可惜它忽略了一件事。”
“我们还在说话。”
“而说话,本身,就是一次次对‘现实存在’的确认。”
她回头望向沈意禾。
“谢谢你,保住了这句话。”
(http://www.kenshuxsw.com/book/geci0f-57.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ken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