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金箔琉璃瓦在阳光下晃得我眼晕。
阿楚的身体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地方,忍不住攥紧了【我】的袖子。
而【我】则穿着一身簇新的月白襕衫,腰佩玉带,活活就是个从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除了他时不时偷偷抠袖口的小动作,那是阿楚才有的习惯。
“下一位,明心书院考生,晏辰。”内侍尖着嗓子喊道。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太医院正堂。
堂上坐着七位白胡子老太医,中间那位手里还捏着半只没吃完的烤鸭。
“听闻你擅长草木通灵?”为首的老太医打了个饱嗝,油腻的手指指着桌上的一株蔫巴人参,“让它开花。”
我心里一紧。
那株人参一看就是放了好几年的老货,根须都快干透了,怎么可能开花?
却见【我】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一点透明液体滴在人参上。
那液体刚沾上根须,人参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起来,顶端还开出一朵娇艳的红花。
“这是……‘还魂露’?”一位老太医惊呼,“你从哪弄来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却知道,那液体是昨晚从槐树根缝隙里收集的露珠,带着淡淡的槐花香。
自从金石阁事件后,这棵树好像变得越来越神奇了。
就在这时,后堂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有虫子!好大的虫子!”
只见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出来,身后跟着一团蠕动的绿影,足有竹筐大小,枝叶间竟嵌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沙沙”地摩擦着地面追他。
堂上的老太医们吓得纷纷躲到桌子底下,只有【我】站在原地不动。
“晏公子快躲!”我急得大喊。
阿楚的记忆里,这种带着草木气息的精怪最是难缠。
却见【我】非但没躲,反而掏出那本《明心书院异闻录》,往地上一甩。
书页纷飞,竟从里面飞出一只巴掌大的大公鸡,“咯咯”叫着扑向绿影。
更诡异的是,那只公鸡浑身由金色的文字组成,每啄一下绿影,就有一行“木精畏金鸡,以文镇之”的古籍文字印在枝叶上。
没过多久,那团凶猛的绿影就蔫了下去,缩成一截手腕长的槐木枝,枝桠间还挂着几片残缺的琉璃瓦。
“这……这是‘字化术’?”为首的老太医从桌子底下探出头,眼睛瞪得像铜铃,“失传己久的字化术!”
【我】收起书,淡淡一笑:“雕虫小技。”
我看着他从容的模样,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字化术?晏辰的记忆里从未听过这种法术,而阿楚更是只懂捣药。
【我】到底是怎么学会的?难道……
选拔结束后,【我】顺利被选为“药仙”预备役,而我则以“药童”的身份被留在了太医院。
晚上回到临时分配的住所,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正在研究一块从太医院库房顺来的“龙骨”,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我。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明明是我的脸,眼神却复杂得让我心惊。
“我想起……我小时候掉进过槐树根的洞里。”他缓缓开口,“醒来后就觉得脑子里多了些东西,看到药草会莫名亲切,闻到槐花香会心痛。”
槐树根的洞?我猛地想起后院那个突然出现的坑洞,和里面的泥人灶王爷。
难道,他的魂穿,从那时就开始了?
“我还想起,”【我】拿起那块龙骨,上面隐约刻着些符文,“换魂门的人一首在找‘玄黄之门’,他们认为门后藏着能让人永生的秘密。”
永生?我打了个寒颤。
如果换魂门真的为此抓走了灶王爷,那他们的目的就太可怕了。
“我们得找到玄黄之门的真正位置。”【我】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阿楚,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契合了?”
我抬头看他,他离我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那是属于晏辰的味道,却又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槐花香。
阿楚的身体本能地脸红,可晏辰的魂灵却在思考他的话。
是啊,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捣药的动作,甚至能闻出几十种药草的混合味道。
而【我】,也越来越像个真正的贵公子,言行举止间都透着晏辰的影子,却又多了份阿楚的温柔。
“也许,我们不需要换回来。”【我】忽然说,眼神认真,“也许,这就是命。”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激起圈圈涟漪。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树枝折断的声音。
我们对视一眼,悄悄走到窗边。
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女,裙摆处缠绕着鲜活的槐树枝,手里拎着个缀满琉璃珠的布袋,正鬼鬼祟祟地往太医院的药房摸去。
她的发间插着半片槐树叶,叶脉间竟流淌着淡淡的金光。
“是槐木精!”【我】低声说,眼里闪过一丝警惕,“她怎么会来太医院?”
槐木精的动作极快,指尖划过窗棂时,竟有嫩芽从木缝里钻出来,转眼就攀成一道藤蔓梯子。
她轻盈地翻进药房,布袋在身后晃出一串细碎的琉璃声。
我和【我】对视一眼,决定跟上去看看。
药房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槐木精正蹲在一个巨大的药柜前,用一根缠绕着花苞的树枝当钥匙,轻轻撬动柜门。
柜子上贴着封条,写着“剧毒药材,闲人免进”。
“她要偷毒药?”我压低声音。
【我】摇摇头,眼神凝重:“不止。你看她的树枝钥匙,形状像不像……玄黄之门的锁纹?”
槐木精突然转过身,发间的槐树叶无风自动,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冷冽如霜。
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荆棘鞭,鞭梢还挂着几片带血的花瓣。
“既然看见了,就别想活着出去。”她声音清脆却带着寒意,猛地甩动荆棘鞭,无数尖刺朝我们射来。
我吓得往后退,却被药柜绊倒。
【我】突然掏出那本《明心书院异闻录》,往槐木精身上一甩。
但这次没有飞出金鸡,而是飞出了无数道食谱!
“槐花炒蛋,需取晨露初绽的花瓣!”
“槐蜜酿糕,火候需控在三炷香!”
“槐枝炖肉,需配三年陈的黄酒!”
无数金色的菜名从书页间飞出,如蝶群般缠绕在槐木精周身。
她手中的荆棘鞭刚触到“槐蜜酿糕”的字迹,鞭梢的尖刺竟瞬间融化成糖浆,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你……你怎会懂槐族食忌?”她惊呼,树枝钥匙“当啷”落地。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他怎么会甩出槐族食谱?
“我也不知道!”【我】一脸困惑,“刚才闻到她身上的槐花香,脑子里突然想起阿楚晒的槐花茶……”
就在槐木精被漫天食谱搅得手忙脚乱时,【我】突然拉起我,冲进那个贴着封条的药柜。
柜子里并没有剧毒药材,而是摆满了各种奇怪的厨具——金锅、银铲、玉蒸笼,还有一本封面写着《御厨秘典》的菜谱。
我惊讶地拿起一把刻着龙纹的汤勺,勺柄处竟缠着一圈干枯的槐树根。
“这是……御膳房的厨具?”
【我】则翻开那本《御厨秘典》,眼睛突然亮了:“阿楚你看!这上面说,用‘还魂火’炖‘忘忧草’,能让人想起前世记忆!”
前世记忆?难道我们的魂穿和前世有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打斗声和喊叫声。
看来是太医院的侍卫循着动静来了。
“快走!”【我】收起《御厨秘典》,拉着我从药柜后的密道跑了出去。
密道里弥漫着陈年药材的气息,墙壁上竟嵌着不少破碎的琉璃盏,在微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彩。
跑出太医院很远,我们才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停下来喘气。
我看着手里的龙纹汤勺,勺柄的槐树根突然渗出一滴晶莹的汁液,落在掌心竟化作一朵微型的槐花。
“你说,”我忍不住问,“槐木精为什么要偷《御厨秘典》?她和换魂门又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汤勺上的槐花,若有所思:“刚才她看到食谱时,说‘槐族食忌’……或许,玄黄之门的秘密,就藏在这些与槐树相关的东西里。”
夜风吹过,巷口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几片花瓣落在【我】的发间。
他伸手拂去花瓣,动作间竟带着几分阿楚的温柔。
我忽然想起他说的“也许不需要换回来”,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阿楚,”【我】忽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无论前世我们是什么,现在这样……好像也不错。”
他的眼神在月光下温柔得像一汪春水,我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那些关于换魂、神器、玄黄之门的谜团,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槐木精为何会出现在太医院?她和换魂门究竟是什么关系?《御厨秘典》里提到的“还魂火”和“忘忧草”又该去哪里寻找?
还有,刚才在密道里看到的琉璃盏碎片,为何会让我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我握紧手中的龙纹汤勺,勺柄的槐树根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看来,这太医院的秘密,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深邃,而我们与槐木精的相遇,或许只是掀开了这场奇幻冒险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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