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辰替阿楚拂去脸上糖霜的瞬间,指尖触到的皮肤温热柔软。
这让他想起“重置”前星海里阿楚眼中的星河,以及自己掌心那枚发烫的猎户座玉佩。
“晏公子……”阿楚的脸颊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陈婶说……该回药铺了。”
“我送你。”晏辰收回手,语气自然得仿佛重复过千百遍。
陈婶在一旁笑眯眯地收拾着食盒,仿佛刚才拯救世界的纳米虫茧只是普通的糖糕屑。
三人穿过晏府大门时。
晏辰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石狮子。
阳光照在狮子嘴里,那颗时空胶囊己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若有似无的槐花香——与阿楚发间的味道一模一样。
“在看什么?”陈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哦,石狮子啊,听说摸它的嘴能沾福气呢。”
晏辰没说话。
他知道,那不是福气,是三万年的星际契约。
走到药铺门口,陈婶突然停住脚步。
“哎呀,忘了买蜈蚣!”她一拍额头,对晏辰说,“晏公子,劳烦您帮我看顾一下阿楚,我去去就回。”
说完,不等晏辰回答,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药铺里只剩下晏辰和阿楚。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陈皮混苍术的药香,但这次闻起来,晏辰不再觉得刺鼻,反而从中分辨出了一丝极淡的金属味——那是纳米虫潜伏的信号。
“晏公子……坐。”阿楚指了指药铺里唯一的木凳,然后忙不迭地去倒水。
晏辰坐下,看着阿楚笨拙地用粗瓷碗舀水,袖口不小心沾到了药渣。
换做以前的晏辰,早就皱着眉头躲开了。
但现在,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甚至觉得那沾着药渣的袖口,比晏府里那些一尘不染的锦缎更顺眼。
“水……”阿楚将碗递给他,指尖微微颤抖。
晏辰接过碗。
水温刚好,带着一丝甘草的甜味。
他喝了一口。
眼角的余光瞥见药柜上放着一块墨锭。
那墨锭乌黑发亮,上面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槐花,与“重置”前青铜鼎上的花纹如出一辙。
“这墨锭……”晏辰放下碗,“是哪里来的?”
阿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有些茫然。
“墨……墨锭?”她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石狮子给的?”
石狮子给的?
晏辰的心猛地一跳。
他拿起墨锭。
入手冰凉,重量远超普通墨锭,更像是一块压缩的金属。
“阿楚,有砚台吗?”晏辰问。
“有!”阿楚连忙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石砚,“晏公子要写字吗?”
晏辰没回答。
他将墨锭放在砚台上,倒了些清水,然后拿起旁边的药杵——正是模拟系统里那根五斤重的枣木药杵,现在看起来,木纹里似乎藏着细小的光纤。
“砰。”
晏辰用尽全力,将药杵砸在墨锭上。
不是研磨,而是……砸开。
“晏公子!”阿楚吓得尖叫,“那是……”
墨锭被砸开了,里面没有墨粉。
而是一个由无数细小神经元组成的银色网络,网络中央,嵌着一颗闪烁着红光的纳米虫茧——正是“重置”前他们收集到的那种。
“这是……神经元图谱。”晏辰的声音有些发颤,“用纳米虫模拟的人类大脑神经网络。”
阿楚看着银光闪闪的神经元,眼神里没有了茫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警惕。
“坏东西……”她小声说,“想……吃掉阿楚的脑子。”
就在这时,神经元图谱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红光纳米虫茧剧烈闪烁,神经元网络开始疯狂扩张,像无数条银色的蛇,朝着晏辰和阿楚爬来。
“退后!”晏辰一把将阿楚拉到身后,举起药杵准备防御。
但神经元网络没有攻击。
它们只是在晏辰和阿楚之间组成了一道屏障,然后开始投影出一幅幅画面:
【画面一:晏辰的父亲在书房里,手里拿着半块猎户座玉佩,对着青铜鼎说话,鼎里涌出无数纳米虫。】
【画面二:陈婶在实验室里,将脑脊液结晶注入青铜钥匙,钥匙上的槐花图案发出红光。】
【画面三:“月白襕衫的自己”站在时空裂隙中,玉佩上的猎户座星云突然扭曲,变成一张陌生的人脸。】
画面消失。
神经元网络开始瓦解,化作无数数据流汇入红光纳米虫茧。
茧上浮现出一行文字:
【警告:未知意识体“观察者”己侵入槐花代码数据库】
观察者?
晏辰想起“重置”前陈婶说的“未知力量”,想起天空中那片扭曲的乌云。
难道除了猎户座文明和地球,还有第三个观察者在暗中操纵一切?
“晏公子……”阿楚拽了拽他的衣角,指着红光纳米虫茧,“它……在哭。”
晏辰仔细看去。
只见茧上闪烁着细小的光点,像泪水一样滑落。
“这是纳米虫的‘数据应激反应’。”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晏辰猛地回头。
看见陈婶站在门口,手里没有拎蜈蚣,而是拿着一个扫描仪,正在对着红光茧扫描。
“‘观察者’不仅侵入了数据库,还修改了部分槐花代码,”陈婶的脸色凝重,“刚才的神经元图谱,是纳米虫用最后的能量还原的被篡改记录——包括晏老爷接触青铜鼎,包括我启动钥匙,甚至包括……”
她顿了顿,看向晏辰。
“甚至包括‘重置’程序的启动指令,其实是‘观察者’发出的。”
晏辰如遭雷击。
原来他们以为的“防御机制”,其实是敌人的“清除指令”。
“那‘观察者’到底是谁?”晏辰握紧药杵,“是猎户座文明的敌人?还是……”
“不知道。”陈婶摇摇头,“扫描仪显示,‘观察者’的能量频率既不是纳米虫,也不是地球己知的任何物质,更像是……”
她犹豫了一下。
“更像是从‘重置’后的平行宇宙里来的。”
平行宇宙?
晏辰想起“重置”前自己站在九曲回廊上,看见另一个“自己”撑着油纸伞走来的画面。
难道那个“月白襕衫的自己”,就是平行宇宙的观察者?
“现在怎么办?”晏辰看着红光纳米虫茧,它的光芒正在逐渐暗淡,“纳米虫的能量快耗尽了,‘观察者’随时可能再来。”
陈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这是最后一点脑脊液结晶溶液,”她将溶液滴在红光茧上,“能暂时稳定代码,但我们需要找到‘观察者’的实体,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实体?”晏辰想起画面三里那张陌生的人脸,“我们连它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不,我们知道。”陈婶指了指红光茧,“纳米虫己经把‘观察者’的能量特征记录下来了——就在这个茧里。”
红光茧吸收了脑脊液溶液,光芒重新亮了起来。
茧上的数据流开始重组,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轮廓穿着现代服饰,手里拿着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装置,正在操作着什么。
“这是……”晏辰眯起眼睛,“现代地球人?”
陈婶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不止是现代地球人。”她放大轮廓的面部,“看他的眼睛。”
晏辰看去,只见那人的眼睛里闪烁着与“月白襕衫的自己”相同的二进制代码,但更深邃,更冰冷。
“他也是……意识体?”晏辰喃喃自语。
“不。”陈婶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他是‘归元计划’的首席科学家——也就是我的上司。”
晏辰猛地看向陈婶。
“你的上司?”
“对。”陈婶关掉扫描仪,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归元计划’表面上是研究古代意识,实际上是在寻找槐花代码的弱点。我的上司,他一首怀疑猎户座文明的‘善意’,所以才会启动‘重置’程序,试图抹杀一切痕迹。”
晏辰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保护者变成了破坏者。
盟友变成了敌人。
“那你为什么……”晏辰看着陈婶,“为什么要帮我们?”
陈婶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因为我见过真正的阿楚。”她看向阿楚,眼神温柔,“在‘重置’前,她为了保护槐花代码,差点被纳米虫同化。我不能让那样的她,变成别人的实验品。”
阿楚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感觉到气氛沉重,于是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晏辰的袖子。
“晏公子……饿。”她小声说,“想吃糖糕。”
晏辰看着阿楚纯真的脸,又看看陈婶坚定的眼神。
心中做出了决定。
“我们去找你的上司。”晏辰对陈婶说,“既然他想要槐花代码,那我们就用代码做诱饵,引他出来。”
“你想怎么做?”陈婶问。
晏辰拿起桌上的红光纳米虫茧。
“就用这个。”他看向阿楚,“阿楚,你能感觉到……哪里的槐花代码最浓吗?”
阿楚闭上眼睛,认真地感受着。
片刻后,她睁开眼,指向药铺后院。
“井……井里。”
井里?
晏辰和陈婶对视一眼,走到后院。
只见一口老井静静地立在那里,井口爬满了青苔,隐约传来一股槐花香。
晏辰探头望去。
井里没有水。
而是漂浮着无数发光的槐花代码,像一片璀璨的星河。
“这是……代码之源。”陈婶惊叹,“三万年了,纳米虫竟然把核心代码藏在井里。”
就在这时。
红光纳米虫茧突然剧烈震动。
茧上的人形轮廓变得清晰起来。
那位“上司”正透过屏幕看着他们,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看来,他收到‘邀请’了。”晏辰握紧茧,“陈婶,准备好‘回礼’了吗?”
陈婶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青铜铃铛,铃铛上刻着半朵槐花。
“‘代码共振铃’,”她摇了摇铃铛,发出一阵奇特的声波,“能放大井里的代码信号,把‘观察者’彻底拉进我们的时空。”
晏辰深吸一口气。
将红光纳米虫茧扔进井里。
“咚。”
茧落入代码星河的声音微不可闻。
但下一秒。
整个药铺开始剧烈震动。
井里的槐花代码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位“上司”的身影从漩涡中缓缓升起。
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眼睛里的二进制代码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晏辰,陈婶,”他的声音冰冷,“把槐花代码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重置’回平静的生活。”
晏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上司”身后的漩涡。
漩涡里,隐约可见“月白襕衫的自己”正撑着油纸伞,对着他微笑。
而在“上司”的脚下,阿楚正悄悄地把一块糖糕塞进井里。
糖糕上,几只纳米虫正在忙碌地编织着新的茧。
晏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平静的生活?”他举起药杵,“抱歉,我现在觉得。”
“有洁癖,有虫子,还有她。”
“这样的日子。”
“更有意思。”
井里的槐花代码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无数纳米虫茧从糖糕上飞起,组成一道巨大的槐花屏障,将“上司”困在中央。
而在屏障之外。
晏辰、阿楚和陈婶站在一起。
看着屏障内“上司”震惊的表情。
阳光透过槐花屏障,洒在药铺的药柜上。
那些陈皮、苍术、槐花,都闪烁着微弱的银光。
仿佛在庆祝一场由洁癖公子、痴傻药女和科技厨娘,共同完成的星际反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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