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散尽,留下比死更沉重的寂静。
测灵台青烟被凉风吹散,只余冰冷空旷的石台,满地狼藉脚印、踩碎野草、丢弃杂物,无声诉说着喧嚣与绝望。
稀稀拉拉的人群拖着沉重步伐散去,如同被抽走魂魄。
空气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沮丧、认命的麻木,一种被打落尘埃的卑微。
方漠林依旧斜倚在那根褪色剥落的廊柱阴影里,冷眼旁观这场失败者的散场仪式。
他身边不远处,堂兄方无悔如同失魂木偶,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
几个和他一样被判“废人”的少年少女,在家族护卫不耐烦的呵斥和粗暴推搡下,如同驱赶牲口,走向宗祠后方,
通往矿洞、苦役营或被远嫁换取微薄资源的黑暗通道。
背影佝偻,脚步踉跄,每一步都踏向深渊。
几个方家族老站在远处回廊阴影下,低声交谈,声音干涩沙哑,充满疲惫与深入骨髓的绝望:
“唉…又是一年…颗粒无收…”
“王家那对双清…天灵根…林家那位天骄,就算练废了剑,也是倾尽资源供养…我们方家…”
“依附?
再这样下去,依附的资格怕都要被林家收回了!听说西边精铁矿那边,林家己经派了管事带着‘勘测队’去了!”
“慎言!慎言!
没有林家那面虎皮大旗撑着,我们方家在这南州境,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依附…依附也得有让人看得上眼的本钱啊…”
族老们颓丧的叹息,如同冰冷丧钟,
在这里,
“天才”
二字,己是遥不可及的传说,甚至是一种带着诅咒的奢望。
方漠林缓缓收回投向那片被驱赶人群的目光。
嘴角,
勾起一丝无人察觉的冰冷弧度。
轻视?
无视?
多么熟悉。
前世的方家,就在这种卑微衰败中化作了尘埃。
方漠林斜倚在祠堂一根褪色剥落的廊柱阴影下,冷眼旁观着这场属于失败者的散场仪式
前世的方家,就是在这样的卑微与衰败中,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他人棋盘上的尘埃,连同他那对卑微的凡人爹娘。
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心口衣衫下。那枚沉寂的玄龟烙印,似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感。
命运的洪流,在这腐朽的宅院深处,正冲刷着不为人知的暗礁。而他,将是那礁石上最冷硬的刃。
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心口衣衫下那枚沉寂的玄龟烙印。
一丝微弱到几乎错觉的温热感悄然传递,如同深埋地底的熔岩在死寂灰烬下涌动。
命运的洪流,在腐朽宅院深处冲刷着暗礁。
而他,将是那礁石上最冷硬、最致命的存在。
测灵台的青烟还未散尽,方无悔的指尖己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带血的月牙印。他眼睁睁看着那三十七个
“废人”
被推搡向黑暗甬道,那就是他不久的未来。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小手猛地扯住他的衣袖。
“无悔哥,”
方漠林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贴着耳膜游走,带着蛊惑,
“敢不敢赌一把大的?”
方无悔浑身一僵,下意识想甩开,毒蛇般的声音继续钻入脑海:
“家主房里…藏着能改命的宝贝。不是丹药,是…翻身的本钱!”
“改命…宝贝…”
方无悔喉结剧烈滚动,眼前闪过矿洞里被压弯腰、眼神空洞的奴隶。
一股混杂绝望与孤注一掷的燥热冲上头顶!
他还没来得及点头,身边的方漠林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捂着肚子蜷缩在地:
“哎呦!疼死我了!官爷!午膳…午膳那卤大肠馊了!呕——!”
他干呕得涕泪横流,小脸惨白。
两名正准备押送方无悔的护卫吓了一跳,随即嫌恶地皱紧眉头,捂着鼻子连连摆手:
“滚滚滚!晦气!拉远点,别污了地!你,还不快滚去茅房?!”
他们不耐烦地呵斥方无悔。
方无悔脑子空白,浑浑噩噩被方漠林拽着,踉跄冲向西廊。
穿过爬满枯藤的月洞门时,方漠林那只拽着他的手,掌心突然变得冰冷粘腻,
那是他在测灵台上沾的冷汗,此刻被堂弟狠狠抹在他掌心!
“听着,”
方漠林声音冰冷,带着命令,
“若有人问起,就说我们去药房找止泻的巴豆霜了。
记住,是巴豆霜!”
家主寝殿厚重的乌木门紧闭,门环挂着狰狞的狴犴兽首铜锁,兽眼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冷寒光。
方漠林眼神冰冷,动作快如鬼魅。他从怀中掏出两根早己准备好的、干枯发黑的鼠尾草,
此物草茎中空,易燃无烟。
指尖一搓,一丝微弱火星闪过,草茎顶端
“噗”
地腾起两簇幽蓝火焰,只有刺鼻焦糊味。
他迅速将燃烧的草茎精准插进铜锁最深处两个细小的锁孔!
方无悔看得心惊肉跳。
“滋啦…”
锁芯内传来细微灼烧声。
“你望风!”
方漠林低喝,在锁芯软化变形瞬间,手腕一扭一推,
“咔哒”
一声轻响,狴犴铜锁应声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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