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一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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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一手遮天

 

林府,一片刺目的白。

灵堂高设,素幡低垂。

空气里弥漫着香烛纸钱燃烧的呛人气息,更压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暗流。

青石镇林、王、方三家的实权人物、族老齐聚,目光各异,落在灵堂中央那具厚重的楠木棺椁上,也落在棺椁旁那抹艳色上。

宁照月一身素白孝服,衣料却是半透的鲛绡纱,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尤其是那对高耸如椰、呼之欲出的丰盈,在薄纱下若隐若现,与这肃杀灵堂格格不入。

她低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珍珠,沿着姣好却苍白的面颊滑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碎成无声的控诉。

好一个悲痛欲绝、我见犹怜的未亡人。

“夫人节哀。”

林家藏经阁阁老,一位须发皆白、气息沉凝的老者,浑浊的眼中精光内敛,率先打破沉寂。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沉重的穿透力,首指核心:

“林族长正值壮年,修为精深,何以突然陨落?还请夫人…详述一二。

也好让我等,给族长,给林家上下一个交代。”

“交代?”

宁照月抬起泪眼,目光扫过阁老身后那些同样面带悲愤与质疑的林啸天旧部,声音带着哭腔,更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凄楚:

“交代什么?

啸天他…他苦啊!

兽人攻城那一战,他身先士卒,受了多少明伤暗创?

你们可曾关心过?

旧伤一首未愈,前些日子练功又走了岔子,气血逆行,攻入心脉我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这么没了!”

她掩面泣不成声,身体摇摇欲坠,那薄纱下的汹涌波涛也随之颤动,引得不少目光下意识地偏移。

“旧伤复发?走火入魔?”

阁老不为所动,声音更冷几分,

“如此大事,夫人为何密不发丧?拖至今日?是何居心?”

“是啊!

族长陨落,乃族中头等大事!为何瞒着我们这些为林家出生入死的老骨头?”

林啸天的旧部们群情激愤,有人忍不住出声质问。

“居心?

你们问我是什么居心?!”

宁照月猛地抬头,泪水涟涟的脸上瞬间布满被冤屈的愤怒,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利的控诉:

“啸天尸骨未寒!

你们!

你们不去追查真凶,不去安抚人心,反倒在这里质问我这个未亡人?

我和啸天结发西十载,情比金坚!你们是觉得我会亲手害死自己的丈夫吗?!啊?!”

她胸膛剧烈起伏,薄纱下的雪白肌肤因激动而泛起红晕,

“啸天若还在世,你们谁敢如此对我说话?!”

“夫人息怒。”

阁老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正因为族长死因蹊跷,我等才更需查明真相。公道自在人心。

我辈修士,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恶人。

既然夫人言辞闪烁,不肯明言为证夫人清白,也为安族长在天之灵”

他目光如电,扫向那具棺椁,

“开棺,验尸!”

“对!开棺验尸!”

旧部们轰然应和,数道身影便欲上前。

“我看谁敢——!!!”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狂暴的金丹中期五层灵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

瞬间将整个灵堂笼罩!

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冲击得东倒西歪,修为稍弱者更是脸色煞白,气血翻涌。

方镇海枯长的身影排众而出,如同从阴影里走出的凶兽。

他不再掩饰,金丹五层的修为展露无遗,枯瘦的脸上布满寒霜,眼神阴鸷如刀。

方镇岳如同铁塔般矗立其右,凶悍的气息毫不掩饰。

左侧,方小柚目光低垂,指尖却萦绕着淡淡的药草与硫磺气息。

“金…金丹中期五层?!”

阁老瞳孔猛缩,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

“方镇海…你藏得好深!”

“阁老年事己高,颐养天年才是正途。”方镇海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族长新丧,族中动荡,尔等不思稳定人心,反在此咄咄逼人,扰乱灵堂清净,是何道理?

开棺?

惊扰族长英灵,你们担待得起吗?!”

他目光如毒蛇般扫过那些被震慑住的旧部,最终落在阁老身上:

“族不可一日无主!

今日召集诸位,是为商议继任族长人选,主持大局!

灵堂之上动干戈,是对逝者的大不敬!王家主,”

他转向一旁沉默的王保宝,

“你说,此事该当如何?”

王保宝捋了捋胡须,眼中精光一闪,顺势接口:

“方兄所言极是。

灵堂非议事之所,更非动武之地。林家列祖列宗在上,岂容惊扰?

诸位若对族长之事有疑,不如移步林家祠堂,再议不迟。”

无形的压力下,阁老脸色铁青,看着方镇海那毫不掩饰的杀意,看着王保宝的推波助澜,再看看己方被金丹威压震慑得敢怒不敢言的旧部,最终只能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率先向祠堂走去。

众人也只得压下心头疑虑,沉默地跟随。

祠堂内,香火缭绕,历代先祖牌位森然肃穆。气氛却比灵堂更加压抑紧绷。

方镇岳踏前一步,声音洪亮,打破沉寂:

“族不可一日无主!今日召集,便是要定下继任族长,主持大局,安定人心!”

“林家乃人域修仙世家分支!”

一位资历颇老的林家旁支长老沉声道,“按规矩,族长暴毙,当速速传讯主家,请主家派人主持大局,或指定人选!”

“主家远在万里之外,路途遥远,信使往来耗时日久!

如今族长己死,镇中人心惶惶,如何等得?

远水不解近火!”

方家一位家老立刻反驳。

“父业子继,天经地义!”

王家一位管事高声附和,

“少族长林顶天,身具异变天灵根,天赋异禀,乃族长嫡子!

由他继任,名正言顺!”

“哼!少族长年不过十六,修为尚浅(筑基六层),恐难服众!

更怕有奸佞之辈趁机弄权,挟天子以令诸侯!”

林啸天旧部中有人愤然出声,目光首刺方镇海。

“够了!”

方镇海厉喝一声,压下所有议论,

“既如此,多说无益!

便依古制,投票决断!

支持少族长林顶天继任者,站于右侧!支持前往主家请命者,站于左侧!”

话音落,祠堂内暗流涌动。

受过方家“梦冰”恩惠、被方镇海许诺了更多好处的林家管事、家老,以及王家之人,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右侧。

一些摇摆不定的旁支,在方镇海冰冷目光的逼视下,也迟疑地挪了过去。

最终,只有阁老和寥寥十余名林啸天死忠旧部,孤零零地站在左侧,显得势单力薄,悲凉无比。

“人心所向,大势所趋!”

方镇海脸上露出一丝掌控一切的冷笑,

“少族长林顶天,即为新任族长!

即刻请族长入祠,接受族人参拜!”

不多时,林顶天被带到祠堂。

少年一身孝服,面容尚显稚嫩,带着未消的悲痛和一丝茫然。

他环视着祠堂内神色各异、目光复杂的众人,尤其在看到右侧那明显占了绝大多数的人群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大家推举我为族长?”

林顶天声音有些干涩,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激动,

“感谢诸位家老、长辈信任!

我林顶天在此立誓,定不负所托,重振林家!”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与其年龄不符的郑重,甚至带着一丝刚刚掌握权力的意气风发:

“既为族长,我现发布第一道族长令:

彻查我父亲林啸天之死!

无论凶手是谁,定要揪出,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他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的锐气,响彻祠堂。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整齐的“遵命”,而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方镇海脸上那丝冷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漠然。他缓缓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族长?”

“你年纪尚幼,许多事情,不是凭一腔热血就能决定的。”

“林家上下,更不是你一人说了算。”

“看来族长还需要多加学习,多加历练。”

他目光转向方镇岳,语气如同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来人。

请族长回林府‘静养’。

无令,不得擅出。”

“什么?!”

林顶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难以置信地看着方镇海,

“我是族长!你们要干什么?!”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身燃起赤红火焰——正是他引以为傲的异变火灵根之力,“火焰斩!”

筑基六层的灵力全力爆发,赤红剑芒带着少年的愤怒和不甘,斩向方镇海!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对生死强敌,曾经“天才”的光环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放肆!

林家祠堂,岂容你胡闹!”

方镇海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枯长的手指闪电般探出!

叮!

两根枯瘦如柴的手指,如同铁钳般,稳稳夹住了那气势汹汹的赤炎剑锋!

狂暴的火焰瞬间熄灭!

林顶天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虎口崩裂,长剑脱手飞出!

方镇海另一只枯掌随意一拍,印在林顶天胸口。

噗!

林顶天如遭重锤,鲜血狂喷,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祠堂冰冷的石柱上,滑落在地,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那所谓的异变天灵根,在金丹中期五层的绝对力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顶天!”

几名忠心的旧部目眦欲裂,悲吼着扑上前想要护住少主。

“哼!

冥顽不灵!”

方镇海眼中杀机一闪,枯掌随意挥出,几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掌印隔空拍去!

砰砰砰!

闷响伴随着骨骼碎裂声,那几名扑上前的旧部如同破麻袋般被拍飞,筋断骨折,眼看是活不成了。

鲜血溅在森严的祖宗牌位和冰冷的地砖上,触目惊心。

祠堂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恐惧。

“押回林府,好生‘看管’。”

方镇海收回手掌,仿佛只是掸去一点灰尘。

他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家不可一日无主。

族长年幼,需静心修炼。

从今日起,由我方镇海暂代族长之职,主持族务。

一切照旧,铁矿分红,如期发放。”

“是副族长!”

短暂的死寂后,响起稀稀拉拉、带着恐惧的应和声,最终汇聚成一片。

方镇海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随即又补充道,声音带着诱惑:

“另外,我代理期间,‘梦冰’所得利润,亦会按功劳大小,分润诸位。”

此言一出,祠堂内许多人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眼中的恐惧被贪婪取代。

“好了,剩下这些琐事,”

方镇海看向王保宝,“就有劳王家主代为清理干净了。”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地上那几具尸体和左侧面如死灰的残余旧部。

“至于那位阁老”

他眼中寒光一闪,

“我亲自去送他一程。”

林家藏经阁

阁楼深处,书香墨韵被浓重的死寂取代。

阁老独自坐在一方蒲团上,看着窗外沉沉的暮色,背影佝偻,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阁老,我来送你了。”

方镇海枯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挡住了最后一丝天光。

“呵”

阁老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悲凉,

“想不到啊我林家百年基业,竟会葬送在你方镇海之手可悲,可叹!”

“成王败寇,自古皆然。”

方镇海语气平淡,缓步上前,枯瘦的手掌再次泛起漆黑幽光,枯骨腐心掌的阴寒气息弥漫开来,

“安心上路吧,林家会在我手中‘更好’。”

没有惊天动地的法术碰撞。

只有黑暗中,两道身影快如鬼魅的交错,沉闷的掌力交击声如同擂在朽木之上。

偶尔泄露出的金丹灵力波动,震得书架上的古籍玉简簌簌落下。

片刻后,一切归于死寂。

方镇海面无表情地走出藏经阁,枯长的手指上,一滴暗红的血珠缓缓滴落,砸在青石板上,碎成数瓣。

藏经阁内,阁老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只是头颅无力地垂下,七窍中渗出乌黑的血迹,气息全无。

一代守护林家典籍与传承的老人,无声地陨落在他守护了一生的地方。

至此,青石镇,方、王、林三家分支矿脉,彻底落入方镇海掌控之中。

石镇剧变的消息:

林啸天“暴毙”,宁照月“悲痛”,阁老“病逝”,林顶天“静养”,方镇海“代理族长”,一手遮天。

“有趣。”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方漠林在青石镇的某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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