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跟着周雨桐在密道中疾行,煤油灯的光晕在潮湿的墙壁上摇曳。转过第三个弯道时,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是血。
林先生倚坐在青砖墙边,左肩绷带渗出黑血,破碎的镜片后目光如炬:"变电站地下埋着七口青铜椁,每口椁底都连着..."
他突然剧烈咳嗽,掌心咳出的血沫里游动着紫色丝状物。周雨桐急忙翻找药箱,却被林先生按住:"式神种入骨,没用了。"
启明注意到林先生手中断剑的异样——剑身裂纹中隐隐有青光流转,仿佛封存着活物。周雨桐突然跪地:"求您用青萍剑气!"
"胡闹!"林先生厉声呵斥,"兴隆会规训第一条是什么?"
"不依仙门,不仗神通,以血肉筑长城。"周雨桐带着哭腔背诵,突然扯开启明衣领,"但他身上有时间禁制的波动!您看这符印!"
林先生瞳孔骤缩。启明腕上金纹突然暴起,将周雨桐震开三米。密道顶部簌簌落灰,远处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
"带他走。"林先生撕开染血的青衫,胸口赫然纹着北斗吞日图,"我拖住石原的式神大军。"
"您会魂飞魄散!"周雨桐死死抓住他的袍角。
林先生并指如剑,在眉心划出血痕:"二十年前陈桥镇七百口,今日该讨些利息了。"血珠悬浮成七星阵,启明突然看到幻象——滔天洪水中,同样的七星阵困住九首巨蛇。
黄鼠狼从阴影中踱出,金瞳倒映着阵图:"北斗封魔印?你是当年苍...罢了。"它甩尾卷住启明,"小子,记住这老东西燃魂的模样。"
三人从暗河潜出时,鞍山方向升起七道血光。启明腕上金纹灼痛,眼中突然看到惊悚画面:石原莞尔站在青铜祭坛上,活人士兵正被铁链拖入地缝!
"他们在喂八岐..."黄鼠狼突然人立而起,前爪结出复杂印诀,"地脉还有两刻钟就要偏移。"
周雨桐展开泛黄的地图:"变电站地下有德国人留下的硝化甘油,只要..."
"不够。"黄鼠狼爪子拍在地脉交汇处,"需要有人带着至阳之物深入妖脉核心。"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启明身上。他怀中的龟甲突然发烫,在雪地上烫出焦痕。林先生割破手腕,将血涂在龟甲上:"二十年前陈长老用性命换来的东西,今日该见光了。"
龟甲吸饱鲜血后浮空旋转,投射出模糊星图。启明突然头痛欲裂,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穿长衫的女子将婴儿交给农妇,追兵的火把照亮"苍云"二字旗...
"时空锚点。"林先生七窍开始渗血,"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封印...”
当启明站在地脉裂缝边缘时,怀表指针距离子时还有三分钟。黄鼠狼蹲在他肩头,尾巴尖亮起幽蓝鬼火:"下去后别碰任何发光的..."
话音未落,十二盏白灯笼破空而至。石原莞尔的声音从地底传来:"陈家的余孽,徐福大人等你两千年了。"
启明纵身跃入裂缝的瞬间,时间突然停滞。他看到自己分裂成两个身影——现代的李明在实验室分析矿石,1925年的启明握着龟甲坠落。两个时空的碎片在此刻交织。
"原来如此..."他笑着扯动因果线。石原胸前的怀表骤然爆裂,地底传来八岐暴怒的嘶吼。
黄鼠狼的传音撕开裂隙:"用血画艮卦!"
启明咬破手指的刹那,整个鞍山地动山摇。他最后看到的是林先生化作青色流星撞向祭坛,以及黄鼠狼决然扑向血眼的金色身影。
林先生剑指在虚空中连点七下,北斗血阵爆发出刺目青光。启明感觉后颈一紧,被黄鼠狼叼着衣领拽进暗河。刺骨的河水灌入口鼻前,他听见周雨桐撕心裂肺的喊声:"河道有铁闸!"
"闭气!"黄鼠狼尾巴扫过启明眉心,冰凉的气流瞬间贯通肺腑。启明在幽绿的水光中看到惊悚一幕——无数惨白的手臂从河底淤泥伸出,指尖生长着菊花纹样的肉瘤。
周雨桐拔出匕首割开手腕,鲜血竟在水中凝成箭矢形状。前方锈蚀的铁闸上,密密麻麻的肉瘤突然睁开血红眼睛。启明腕上金纹骤亮,那些眼睛齐刷刷转向他。
"别看!"黄鼠狼一爪子拍在他天灵盖。启明眼前景象突变:铁闸变成半透明虚影,三个穿狩衣的阴阳师正在闸后结印。他本能地扯动视野中某根金色丝线,阴阳师手中的符咒突然自燃。
铁闸轰然洞开。众人被激流冲进地下溶洞时,启明最后瞥见林先生的身影——他立在血阵中央,七窍流出的血珠悬浮成剑形,将扑来的式神绞成碎末。
溶洞尽头是座坍塌的狐仙庙。周雨桐将昏迷的林先生平放在供桌上,颤抖着掏出针灸包。启明注意到她扎的穴位与《太阴炼形》记载的灵窍位置完全吻合。
"坎位注灵,离宫锁魂。"黄鼠狼突然开口,"小丫头,你是天医谷的人?"
周雨桐银针一顿:"家父周岐黄,二十年前死在奉天防疫院。"
供桌下的青砖突然裂开,露出暗格里的青铜药炉。黄鼠狼尾巴卷出个瓷瓶:"用这个,能吊住他三魂七魄。"
启明接过瓷瓶时,指尖触到瓶身刻着的"陈"字。记忆碎片突然闪现:穿月白旗袍的女子将同样的瓷瓶塞进襁褓,身后追兵的火把照亮"苍云"二字。
"发什么呆!"黄鼠狼一尾巴抽醒他,"去外面守着,子时阴兵要过境。"
启明蹲在庙门残碑旁,腕上金纹随着月移逐渐暗淡。枯草从里突然传来细碎响动,他以为是野兔,却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是个穿碎花袄的女童,怀里抱着褪色的布老虎。
"哥哥,看见我娘了吗?"女童歪着头,嘴角咧到耳根。
启明浑身血液凝固。女童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仔细看竟是无数纠缠的手臂。他下意识摸向怀中龟甲,却听见黄鼠狼的传音:"别动!这是伥鬼寻亲。"
女童突然尖啸着扑来,布老虎裂开的棉絮里钻出毒蛇般的黑发。启明眼中的世界突然变慢,他清晰看到每根发丝末端都缀着米粒大小的人脸。
"艮位,踏三进一!"黄鼠狼的声音在耳畔炸响。启明本能地向右前方翻滚,原先站立处的地面被黑发腐蚀出焦坑。
女童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整个溶洞开始震颤。启明腕上金纹突然暴起,在他掌心凝成金色短刃。挥刃斩下的瞬间,万千人脸同时哀嚎,黑发寸寸断裂。
"时之刃?"黄鼠狼从庙顶跃下,金瞳明灭不定,"你小子到底..."
破空声打断它的低语。三支羽箭钉在残碑上,箭尾系着的符纸无风自燃。启明看到林先生拄着断剑出现在庙门口,脸色惨白如纸:"东北方三十里,有接应的马车。"
马车在晨雾中疾驰。启明看着昏迷的周雨桐,她手中还攥着半页焦黄的《防疫实录》。林先生突然咳嗽着开口:"民国六年,哈尔滨鼠疫时...咳...见过这种伥鬼。"
黄鼠狼蜷在车顶,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车窗:"东洋人把瘟疫尸体炼成阴兵,这是要改地脉养尸龙。"
启明摸出怀中的龟甲,发现昨夜斩断的黑发竟在甲面凝成"徐福"二字。林先生瞳孔骤缩,突然扯开衣襟——他心口处有道陈年剑伤,疤痕走势与龟甲裂纹完全吻合。
"二十年前,陈..."他话未说完,车外突然传来熟悉的犬吠。黄鼠狼浑身金毛炸起:"是石原的嗅魂犬!"
启明腕上金纹突然刺入掌心,剧痛中他看见未来片段:前方岔路口埋着地雷阵,三辆装甲车正在合围。在他出声预警的瞬间,林先生己经掀开车板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管硝化甘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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