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启明终于看到了鞍山矿区的轮廓。远处山脚下，一片灰蒙蒙的建筑群冒着黑烟，周围拉着铁丝网，有日本兵在巡逻。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想找个工人打听情况。刚走到矿区外围，就被两个持枪的日本兵拦住了。
"站住！什么的干活？"
启明赶紧举起手："太君，我是来找活的。"
日本兵上下打量他，其中一个突然用枪托砸在他背上："支那猪，谁让你来这里的？"
启明痛得弯下腰，另一个日本兵己经开始搜他的身。当翻出他画的地质简图时，两个日本兵脸色大变。
"间谍！带走！"
启明被粗暴地押进矿区，关在一间阴暗的棚屋里。透过缝隙，他看到外面的矿工们像行尸走肉般劳作，监工的皮鞭不时抽打在动作稍慢的人身上。
傍晚时分，一个日本军官带着翻译来了。
"你的，地质知识哪里学的？"军官冷冷地问。
启明知道大事不好，硬着头皮说："小时候跟传教士学过一点..."
"撒谎！"军官猛地拍桌，"传教士怎么会教这个？你是南满铁路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还是张作霖的人？"
启明这才明白自己被误会成其他势力派来的人了。还没等他解释，军官己经做出了决定："明天送他去7号矿井，那里的瓦斯浓度正需要这样的'专家'。"
翻译露出残忍的笑容，用中文对启明说："小子，7号井上周刚塌过，死了二十多人。恭喜你，可以去和他们作伴了。"
启明被推回牢房，绝望地坐在地上。他想起林先生的警告，想起村里老太太恐惧的眼神，想起那只诡异的黄鼠狼...难道自己真要死在这个时代？
深夜，启明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牢房的锁"咔嗒"一声开了，一个黑影溜了进来。
"谁？"启明紧张地问。
月光下，他看到一双金色的眼睛——是那只黄鼠狼！它比昨晚看到的更大，几乎有半人高，皮毛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开口说话了，声音像是老人又像是小孩："后生，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啊？"
启明浑身发抖，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讲过的民间故事——这是"讨封"！传说动物修炼到一定境界，会向人讨要封号，若说它像人，它百年道行尽毁；若说它像神，它就能得道升仙。
但故事里也说，胡乱给封会遭报应。启明咽了口唾沫，在生死关头做出了决定："你...你像个能救我命的恩人。"
黄鼠狼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它歪着头打量启明，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聪明的小子。不错，我确实能救你，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启明警惕地问。
"帮我取一件东西。"黄鼠狼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在7号矿井最深处，有块发光的石头，把它带给我。"
启明想起日本军官的话，7号矿井不是正在闹瓦斯吗？但眼下他别无选择："好，我答应你。"
黄鼠狼满意地点点头，突然扑上来在启明手腕上咬了一口。启明痛呼一声，看到手腕上多了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串符文。
"这是我的标记。"黄鼠狼说，"它能保你在井下平安。记住，拿到石头后，对着它喊三声'黄三爷'，我自会来取。"
说完，它像一阵烟似的消失了。启明愣在原地，手腕上的符文隐隐发烫。
第二天一早，日本兵来提人时，惊讶地发现牢门大开，启明却老老实实地坐在里面。
"算你识相。"士兵冷笑着给他戴上镣铐，押往7号矿井。
矿区尘土飞扬，启明被推上一辆运煤的小火车，和其他十几个"犯人"一起送往深山中的7号井。沿途他注意到，越往里走，日本兵越少，最后只剩几个监工。
"新来的？"一个满脸煤灰的老矿工低声问，"怎么得罪日本人了？"
启明苦笑："知道得太多了。"
老矿工摇摇头："7号井邪门得很，最近老出事。有人说...是黄大仙作祟。"
启明心头一震，正想细问，小火车己经到站了。他们被赶进一个黑洞洞的矿井入口，每人发了一盏微弱的矿灯。
"今天必须挖到30吨煤，否则没饭吃！"监工挥舞着皮鞭吼道。
启明跟着队伍深入矿井，空气越来越浑浊，矿灯的光线几乎被黑暗吞噬。他悄悄看了看手腕，那个符文正在发出微弱的金光。
走到一处岔路口，启明突然感觉符文剧烈发热，指向左边那条被封住的巷道。他借口解手，趁监工不注意，溜进了那条废弃的巷道。
巷道里积满了水，启明趟着齐膝的污水前进。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看到前方有微弱的蓝光。靠近后，发现那是一块嵌在岩壁中的奇异矿石，通体透明，内部仿佛有液体在流动。
"这就是黄鼠狼要的东西？"启明小心地挖出矿石，刚握在手中，就感到一阵奇异的力量传遍全身。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监工的怒吼和脚步声。启明想起黄鼠狼的话，赶紧对着矿石大喊三声："黄三爷！黄三爷！黄三爷！"
刹那间，整个矿井剧烈震动起来，岩石崩裂的声音震耳欲聋。启明惊恐地看到巷道顶部开始坍塌，但奇怪的是，落石都在距离他几寸的地方诡异地改变了方向。
"快走！"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跟着金光走！"
启明手腕上的符文金光大盛，像指南针一样指向一条他从未注意到的狭窄缝隙。他拼命挤进去，在矿井完全坍塌前爬了出来。
当启明气喘吁吁地滚出一个小型通风口时，发现自己竟己在矿区外围的山坡上。远处传来警报声，日本兵乱作一团，显然7号井的坍塌引起了骚乱。
"东西呢？"那个尖细的声音又响起来。
启明转身，看到黄鼠狼正蹲在一块石头上，眼睛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发光矿石。
"给你。"启明递过矿石，"现在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黄鼠狼贪婪地抱住矿石，咧嘴一笑："这是'地脉精华'，百年难遇。至于用处...你最好别知道。"它突然凑近启明，呼出的气带着腐臭味，"不过你小子很特别，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味道。"
启明浑身一僵："你...你知道我是..."
"神眷者？"黄鼠狼怪笑一声，"黄三爷我活了三百多年，什么没见过？"它突然严肃起来，"听着小子，日本人正在找这种矿石，想用它制造特殊武器。你必须阻止他们。"
"我怎么阻止？"启明苦笑，"我一个人能做什么？"
黄鼠狼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去找那个林先生吧，他虽然不简单，但至少是真心抗日的。"说完，它抱着矿石，身影逐渐变淡，"记住，你欠我一个封号，日后要还的..."
转眼间，黄鼠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启明站在山坡上，望着远处混乱的矿区发呆。
手腕上的符文己经消失，但启明知道，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超自然力量己经有了不可分割的联系。他摸了摸口袋里偷偷留下的一小块发光矿石碎片，转身向奉天方向走去。
"林先生..."启明喃喃自语，"看来我们得好好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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