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娘子这一个月感觉有些奇怪。
刚离开的那天，连连的打喷嚏，好像是谁诅咒它死一般，后来吧，忽然间又感觉到说不出的舒服感，就像当初有人供奉自己山君像一样。
其中的缘由它实在是不明所以，问了路归尘，路归尘说这是她的福报来了，安心享受就好。
虎娘子感觉有这种福报好生舒服，虽然比交配——嗯，这个词不雅观，在尘世中游历这么说会被笑话的——虽然舒服感比较弱，但聊胜于无。
这一个月她随着路归尘游历，路归尘虽说要去捉鬼，但似乎并不着急，每日安步当车的走着。
她于是问他既然要找帮手目标在哪儿。
他却只说了句都在路上，等到该遇到的时候自然会遇到。
虎娘子听得似懂非懂，细问之下路归尘却还是那般回答，最多只会加一句“天道自然，我们只管走便是”。
虎娘子便也懒得问了，这家伙应该是自己都不知道。
另外，她感觉这个路归尘比她的好奇感都要强。
尤其是对吃的好喝的东西以及好看的风景，极度好奇。
这一路上若是遇到好吃的他肯定是要留下来吃一顿的，有的好吃的人多需要排队，排一天吃不上第二天他也一定要排上。
还有就是好玩的风景之地，也一定是要去看的，而且还要仔细的看，认真的感受大自然。
对于吃一顿好的，虎娘子还能理解，但看风景这种东西，她实在是没办法理解的，问了路归尘。
他回答说吃一顿饭，过一条河，爬一座山都是修行。
修行这种事儿，虎娘子还是能大致理解的，大概也就是变强的意思。
“吃饭看风景就能变强吗？”虎娘子愈发疑惑。
“修行不只是变强，还包括很多东西，不过现在你很难理解，等你学会了识字，通读了经典，行了万里路，便会知晓读书能成圣，伐木亦可搬山，这是大道对于修行的馈赠。”路归尘道。
虎娘子更茫然了，但听起来好深奥的样子。
于是她更加努力的识字读书，她很笨，但好在她足够的勤奋，而且还有一个非常具有耐心的路归尘教，一个月下来倒也认识了几百个字。
只是由于走的不快，一个月下来也只堪堪走了几百里的路程，连悠山郡都没有能走出来。
可这路归尘又经常挂在嘴边说想要游遍大乾山河，虎娘子觉得他在吹牛。
要知道大乾分九州，每一洲地域都方圆千万甚是数千万里，而每一洲都有八到十道不等，每一道又分数十个郡，郡内又分十几个县……就他这速度啥时候能走完。
不过好在这都跟她无关，无论路归尘走到哪里，她只需要在他肩膀上待着就行了。
至于路归尘所说的那个要去捉鬼找帮手的事儿，虎娘子刚开始还能想起来，后来渐渐就忘了，一个月了，她丝毫没看到一个帮手的影子。
她现在己经沉迷于文字学习之中，感觉什么都没有识文读字更好玩。
文字之中的乐趣属实是多的很呐！
而且路归尘还能把每个象形文字的意思和韵味讲解出来，她还真是越学越喜欢呢。
……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悠山郡一个叫祁阳县的境内。
悠山郡多山，祁阳县更甚之，哪怕是大路也是十分的崎岖，十分的不好走。
不过这对于路归尘来说并不影响，他依然能保持速度稳步前行，但老天似乎故意要与其作对，还未走多远天空忽然乌云大作，顷刻之后大雨倾盆而下。
路归尘从背后那个小背包里面随手掏出了一把和背包尺寸极不协调的油纸伞出来，打着伞继续前行。
虎娘子学习学累了，盘在路归尘双肩上睡得很死，大雨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睡意。
就在这个时候，二人身后的马路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路归尘立刻靠边上走了两步。
一头很是高大的驴拖着两捆比它身子大一圈的两捆柴火，背上还坐着一个老头匆匆地走过路归尘身边。
驴背上的老头趴着身子，手里打着一柄破烂的油纸伞，但那油纸伞大部分都撑在了驴头上，自己大半边身子都暴露在雨中。
见到这种情况，一般劳动之人应该都会认为，在老头的心中，驴应该比它更重要。
但这种重要是表现在驴能为他拉货上面，所以不能生病，病了就拉不了货了。
路归尘看着那老头和那头巨大的驴子，眉毛微微一挑。
普通的驴子可长不了这么大。
同时，这个时候的他并没有撑开道韵隔绝外界气息。
“道长，快走两步呢，前面有个亭子，可以避雨歇息一会儿呢。”路过的老头看到了路归尘，当即喊道。
而驴子却并没有减缓脚步，驮着老头继续跑着。
“好嘞老丈，谢谢了！”路归尘笑着挥了挥手，眼看着老人消失在雨幕里，隐约中还能看到老丈对着他也挥了挥手。
虎娘子翻了翻身，依然没有睡醒的意思。
路归尘也稍稍加快了脚步，但还是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才赶到老丈说的那个亭子那里。
这距离可不是快走两步就能到的啊！
那头大驴子和老人早己经到亭子里很久了，老人在亭子边上靠着亭子的柱子，似乎睡着了。
老驴背上的柴火己经卸下来了，而它正对着老人睡着的方向静静的看着，那一双巨大的驴眼之中看不到什么表情。
路归尘走进来的时候，驴子和老人似乎都没看到他，依然保持着固有的姿势待着。
路归尘当然没有因为刚刚老汉提醒的路途远近不对去质问什么，而是走到那老汉和驴子面前微微弓手对着驴子和老汉各行了一礼。
虎娘子一进亭子就醒了，睡眼朦胧的看着给老头和驴行礼的路归尘。
“这老头好像死了哎。”虎娘子对路归尘开口道。
“嗯，走的很安详，没受任何罪。”路归尘道。
看着驴子如此，路归尘终于道：“逝者己逝，节哀顺变。”
驴子终于有了反应，转过脸看向了路归尘和虎娘子，它知道路归尘看透了它的身份，而他也看出路归尘非旁人，聪明人自然也懒得玩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首接开口道：
“这是我的老朋友，我陪了他三十多年了，到底还是要分开了。”
“咦，这头驴会说话哎，我怎么一点没感应到！”虎娘子瞬间炸了毛。
路归尘这次并没有撑开道韵隔绝这头驴，因而这话驴听得清楚。
“你的道行还差得远呢。”那头驴对虎娘子道，说完又打量了一下路归尘，似乎是对他道行的肯定。
一个能把山君幻化成猫并带在身边的人，必然不是什么普通人了。
路归尘伸手安慰了一下虎娘子，待她情绪稳定下来，这才转脸对那头驴道：
“以道友的道行来说，足以令天地敕令为一方神灵了，却不知为何并未在道友身上看到敕令？”
驴子丝毫没打算做任何隐瞒，不知是好友之死悲伤过度，还是它早己经不想隐藏这一切了，道：“此事却不知从何说起了。”
“道友但说无妨。”路归尘道。
驴子思考了一下，随后道：“其实也很简单，刚入道的时候，杀了几个人，后来被你们人族的高人围攻时又杀了几个，但我也被打成了重伤，之后被这位老朋友所救，我不忍看他孤身一人郁郁而终，便陪了他这三十年。”
路归尘点了点头，却并未做评价。
“或许正是因为杀过人，才得不到天道规则的认可吧。”驴子一脸思考状，“或许，在天道……在你们看来，我属于一头恶妖才对，你们也应当降妖除魔才对！”
说着驴子看向了路归尘：“若要杀我，动手便是，我不会反抗，不过答应我，帮我这老朋友入土为安，你们人族很讲究这个的。”
它竟然在求死，这等行为说不出的突兀！
路归尘听他如此说，并未感觉突兀，反而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就是。”
随后更不说话，微微抬手，便朝着驴子的头上拍去。
驴子竟也不怀疑这么一位倾盖之交的修行者会食言，默默的闭上了眼。
它竟是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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