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再次席卷城市，豆大的雨点疯狂砸在医院的玻璃幕墙上，汇成蜿蜒的水流，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模糊的黑暗中。林晚站在神经内科走廊尽头，指尖捏着那张薄薄的诊断书，纸张边缘己被指腹揉得起了毛边。诊断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她的心脏——"江叙白，视神经萎缩（双侧），病因：长期接触神经性毒素，预后：不可逆性失明"。
走廊的消毒水气味顺着鼻腔钻进肺里，呛得她喉咙发紧。三天前在废弃工厂找到的药瓶此刻就放在护士站的证物袋里，透明的玻璃瓶上还残留着半厘米长的指纹。警方的鉴定报告刚刚传来，那组清晰的螺旋纹路，赫然属于她最信任的助理——小薇。
林晚转身时，高跟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安全通道的铁门被她一脚踹开，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小薇正背对着她站在楼梯转角，手里攥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照出一副扭曲的笑。
"为什么？"林晚的声音冷得像冰，藏在袖口的电击器抵住小薇的颈动脉。电流开关己经打开，只要指尖稍一用力，就能让这个跟随自己五年的女孩瞬间失去意识。
小薇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癫狂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楼梯间撞出层层回音："为什么？林总，你居然敢问为什么？"她猛地转身，平日里温顺的杏眼此刻布满血丝，"你夺走了我爱的人！江叙白本该是我的！"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小薇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露出心口处一道狰狞的疤痕，那道月牙形的伤疤与江叙白母亲病历上的伤痕如出一辙。"十二年前在青山精神病院，是他妈妈发病要杀他，是我替他挡下了那把剪刀！"小薇的指甲深深掐进疤痕周围的皮肤，"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永远保护他。可你出现了，穿着昂贵的礼服，带着一身的骄傲，轻轻松松就夺走了他所有的目光！"
走廊的监控屏幕突然亮起，画面自动切到地下三层停车场。林晚看着屏幕里江叙白被两个黑衣人架进电梯，男人虽然看不见，却仍在奋力挣扎，右手精准地击中其中一人的咽喉——那是她教他的防身术。但更多的人涌了上来，有人用注射器刺进他的脖颈，江叙白的身体瞬间软下去，白色衬衫后背很快洇开大片深色血迹。
"你以为只有江振国想杀他？"小薇突然按住林晚的手腕，将电击器对准她自己的太阳穴，"我早就给你准备好礼物了。"她按下手机发送键，林晚的私人手机立刻震动起来，屏幕上弹出一段匿名视频。
视频画面晃动得厉害，显然是用针孔摄像头拍摄的。江叙白被铁链锁在废弃工厂的铁柱上，生锈的铁链深深嵌进他的手腕，渗出的血珠顺着金属链滴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暗红。他左眼的纱布己经被血浸透，黑色眼罩掉在脚边，露出那个还在渗血的空洞，却依旧倔强地仰着头。
"林晚，别来！"男人对着镜头的方向怒吼，声音因为失血而有些发飘，"这是他们的圈套！把证据交给警方，别管我！"
林晚猛地推开小薇，转身冲向电梯。应急通道的绿灯在她身后明明灭灭，映出小薇那张混杂着泪水和笑容的脸："你斗不过他们的！江家的水太深了！"
暴雨中的跑车像一道黑色闪电，轮胎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两米高的水花。林晚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车载导航上显示的路线不断被红色的拥堵标记覆盖。她突然猛打方向盘，车子冲上人行道，擦着护栏飞过路口的隔离带——这是她三年前为了谈成一笔跨国并购，在雨夜练了三个月的漂移路线。
废弃工厂的铁门早己锈烂，被她一脚油门撞开。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厂房里的人，七八个黑衣保镖立刻围了上来。林晚踩下刹车的同时，抓起副驾的消防斧，在气囊弹出的瞬间破窗而出。斧刃劈开第一个冲上来的保镖的手腕，她顺势侧身，躲开身后挥来的钢管，动作干脆利落得像久经训练的特工。
"林总好身手。"林柔的哥哥林坤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术刀。刀刃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泛着冷光，刀背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渍。他穿着一身熨帖的定制西装，与这破败的工厂格格不入，就像他脸上那抹伪善的笑。
林晚的目光越过他，落在被铁链锁着的江叙白身上。男人的头垂在胸前，黑色衬衫己经被血浸透，分不清是新伤还是旧伤。她握紧消防斧的手微微颤抖，斧刃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别急着动手。"林坤突然俯身，扯起江叙白的头发迫使他抬头，"江少东家，知道你妈为什么疯吗？"他用手术刀轻轻划过江叙白的脸颊，"因为她发现自己深爱的丈夫，不仅害死了初恋，还让她怀了仇人的孩子。"
江叙白的身体猛地一震，原本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林坤轻笑一声，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胸口："看看这道疤，和你爸心口的位置一模一样，多讽刺啊。"手术刀突然划破江叙白的衬衫，露出锁骨下方那道陈年旧伤，"你以为你是江振国的亲生儿子？"
"你说什么？"江叙白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二十五年前，你妈在码头仓库被人侵犯，三个月后发现怀孕。"林坤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毒蛇吐信，"那个男人，是林晚外公的司机。你妈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才答应嫁给江振国。而你，不过是两个家族联姻的遮羞布！"
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滞。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攥在手心的那张老照片，照片上年轻的司机抱着一个婴儿，背景正是林家的船厂。当时她以为那是母亲的远房亲戚，现在想来，照片上男人的眉眼，竟与江叙白有七分相似。
江叙白突然爆发出剧烈的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滴落在地上，与铁链上的锈迹融为一体。他猛地抬起头，空洞的左眼眶对着林坤的方向，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说完了？你以为这些屁话能打倒我？"
林坤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手术刀猛地刺向江叙白的肩膀："嘴硬的下场，就是看着你心爱的女人..."
话音未落，林晚己经冲了上来。消防斧带着风声劈向林坤的手腕，逼得他不得不收回手术刀。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缠斗，斧刃与刀刃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林晚的右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在她脚边汇成一小滩。
"你斗不过我的。"林坤的刀刃抵住她的咽喉，"你以为江振国为什么能坐稳江氏的位置？因为他手里有林家的把柄。当年你外公的船厂根本不是破产，是走私军火被查封，是江振国替你们林家摆平的！"
林晚的瞳孔剧烈收缩。这个秘密她查了五年，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却始终找不到任何证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叙白突然用肩膀撞向林坤的腰。男人虽然看不见，却凭着打斗声精准判断出位置。林坤被撞得一个趔趄，林晚趁机翻身，消防斧重重劈在他的肩胛骨上。
"闭眼。"林晚对着江叙白喊道，同时从靴子里抽出藏着的陶瓷刀片。刀片划过林坤颈动脉的瞬间，她扑过去捂住江叙白的耳朵。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江叙白摸索着抓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到黏腻的液体，声音瞬间发紧："你受伤了？"
"小伤。"林晚扯开裙摆，用丝绸布条缠住手臂的伤口，"配合我演场戏？"她将沾血的诊断书塞进他手心，"把这个交给张警官，剩下的我来处理。"
江叙白的手指抚过诊断书上"不可逆性失明"的字样，突然紧紧抱住她："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别这样，林晚，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林晚踮起脚尖，吻去他眼角的血珠："等报完仇。"她从他口袋里摸出那个刻着神秘符号的金属牌，塞进自己的领口，"记住，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厂房的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晚靠在江叙白怀里，故意露出虚弱的表情。她看见林坤的手下趁乱混入警察队伍，看见某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对着对讲机低语，还看见小薇站在警戒线外，对着她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暗处的监控室里，真正的幕后黑手正看着屏幕冷笑。他转动着无名指上的蛇形戒指，那枚戒指的蛇眼处镶嵌着两颗墨绿色的宝石，与林晚母亲遗物上的宝石一模一样。"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林晚为了夺权，联合外人谋害江家继承人。"男人对着麦克风下令，"让江振国在监狱里也不得安生。"
监控屏幕上，林晚正低头对江叙白说着什么，男人看不见的左眼眼角，有一滴泪滑落。而江叙白藏在袖口的手，正悄悄用手机拍下林坤手下的脸——那些人手腕上都戴着同款的蛇形纹身贴，与他在爆炸现场找到的金属牌上的符号，属于同一个神秘组织。
暴雨还在下，冲刷着工厂里的血迹，却冲不掉二十年来的恩怨。林晚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突然想起母亲教她的第一句商战名言："真正的猎人，要学会把自己变成诱饵。"她轻轻握住江叙白的手，在他掌心写下"码头见"三个字。
远处的江面上，一艘货轮正在夜色中缓缓启航。甲板上堆放着的集装箱里，装着足以颠覆整个商界的秘密。而货轮的名字，赫然是"林记号"——那是她外公当年亲手命名的船，也是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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