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楚明澜扶着她在二皇子的席位坐下,自己则坐在她身旁。
兰溪月刚坐稳,就看到不远处的席位上,南华生和周氏正担忧地看着她。
南大哥也在,一身戎装,身姿挺拔,看到她时微微点了点头。
她心里一暖,朝他们隐晦地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没事。
对面的席位上,楚南浔己经坐下,那两个清秀少女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后,替他布菜倒酒。
他却没动筷子,只是单手支着下巴,目光淡淡地落在兰溪月身上,像在看什么有趣的物件。
兰溪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索性眼观鼻鼻观心,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个离自己最近的肉包。
这肉包做得小巧玲珑,皮白松软,咬一口,汤汁西溢,肉香浓郁。
她眼睛一亮,又飞快地夹了一个,小口小口地吃着,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楚明澜看她吃得香,眼底漾起笑意,夹了一块剔好刺的鱼肉放到她碗里,“尝尝这个,太湖白鱼,很鲜。”
“谢谢殿下。”兰溪月含糊地应着,嘴里塞得满满的,脸颊鼓鼓的,看着竟有几分可爱。
对面的楚南浔端起茶杯,掩住了唇角的弧度。
这副模样,倒真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可那双眼睛里的精光,骗不了人。
他放下茶杯,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目光掠过兰溪月碗里堆得像小山似的菜——都是楚明澜夹的。
他眸底的温度降了几分,拿起公筷,也夹了一块鱼肉,慢条斯理地吃着,仿佛只是在品尝佳肴。
兰溪月埋头苦吃,没空理会他的目光。
糖醋排骨酸甜可口,红烧肘子肥而不腻,还有那道翡翠白玉汤,清爽解腻……
她吃得不亦乐乎,很快就消灭了面前的好几道菜,肚子也终于有了饱腹感。
“吃饱了?”楚明澜递过一方手帕,语气宠溺。
“嗯。”
兰溪月接过手帕擦了擦嘴,打了个满足的饱嗝,随即意识到在这么多大人物面前有失仪态,脸“腾”地一下红了,连忙低下头。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窃笑,她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白若薇那帮人。
果然,白若薇娇笑着开口:“南姐姐倒是随性,不像我们,在皇上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话明着是夸赞,实则是在说她粗鲁无礼。
兰溪月没理她,这种小把戏,她懒得应付。
楚明澜替她解围:“溪月性子首率,父皇不会介意的。”
正说着,皇上楚靖放下酒杯,朗声道:“今日百花宴,难得大家齐聚,不如让各家千金展露才艺,也让朕瞧瞧我大夏的风采。”
此言一出,底下立刻热闹起来。
各位大臣纷纷示意自家女儿上前,这可是个攀龙附凤的好机会,若是能被哪位皇子看中,那便是天大的福气。
一时间,殿内丝竹声起,有少女弹奏古琴,琴音悠扬;有少女挥毫泼墨,字迹娟秀;还有少女翩翩起舞,舞姿曼妙。
兰溪月看得津津有味,这古代的才艺表演,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就在这时,白若薇忽然站起身,福了福身:
“皇上,臣女听说南姐姐乃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不如让南姐姐也露一手,给大家助助兴?”
她笑得天真烂漫,眼底却藏着算计。
她早就听说南溪月失忆了,以前的本事十有八九都忘了,这时候让她上台,定能让她出丑!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兰溪月身上,有好奇,有期待,也有等着看笑话的。
南华生和周氏脸色一白,心里暗暗着急。女儿刚失忆,哪里还能表演什么才艺?
楚明澜皱眉:“若薇,溪月身体不适……”
“表哥此言差矣。”
白若薇打断他,笑得更甜了,“正是因为身体不适,才该活动活动嘛。再说了,南姐姐是出了名的才女,定不会让皇上和各位大人失望的。”
兰溪月心里暗骂一声“白莲花”,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怯懦的样子,站起身,对着皇上福了福身,声音细弱:
“回皇上,臣女……臣女失忆了,以前的技艺都忘了,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
“哦?失忆了?”
楚靖挑眉,倒来了兴致,“那倒可惜了。不过无妨,既然是才女,想必肚子里总有几句墨水。不如就以花为题,作首诗如何?”
兰溪月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让她弹琴跳舞。作诗?唐诗三百首可不是白背的!
她故作沉思,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仿佛在绞尽脑汁。
楚南浔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凤眸里闪过一丝玩味。不是失忆了吗?还会作诗?
片刻后,兰溪月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不确定:“臣女……臣女献丑了。”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一句刚落,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这诗气势凌厉,与她怯懦的模样截然不同,让人大跌眼镜。
楚南浔的凤眸猛地一缩,放下了茶杯。
兰溪月没管众人的反应,继续念道:“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全诗念完,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诗气魄宏大,意境雄浑,哪里像是一个闺阁女子能作出来的?
楚靖抚掌大笑:“好!好一个‘满城尽带黄金甲’!南爱卿,你养了个好女儿啊!”
南华生又惊又喜,连忙起身谢恩:“谢皇上谬赞。”
几位文臣也来了兴致,户部尚书站起身:“南小姐好文采!老夫也有一首,愿与小姐唱和。”
他吟了一首咏梅的诗,意境清雅。
兰溪月微微一笑,张口就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又是一首绝作,引得满堂喝彩。
接下来,几位文臣轮番上阵,兰溪月应对自如,唐诗宋词信手拈来,从咏菊到咏兰,从咏牡丹到咏荷花,一首比一首精彩。
众人看她的眼神彻底变了,从最初的轻视、好奇,变成了敬佩和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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