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金砖研究所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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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金砖研究所诞生

 

额角的伤口结着深褐色的痂,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朱厚照那场精心策划的“坠马遇刺”。太医的诊断和刘瑾的疑虑,为他争取到了宝贵的“静养”时间——一个暂时脱离朝堂漩涡、避开无数窥探视线的真空期。豹房深处,他那间弥漫着草药气味的寝殿,门窗紧闭,帘幕低垂,成了风暴眼中难得的孤岛。

烛火摇曳,将朱厚照伏案的身影拉得细长。他面前摊开的,不是药方,而是几张绘制精细的图纸。炭笔在粗糙的宣纸上快速勾勒,线条精准,结构清晰——那是一把燧发枪的改良草图!击发结构更简化,燧石夹持更稳固,甚至尝试着在枪管内部增加了几道浅浅的螺旋刻线(他隐约记得这能增加射程和精度,称之为“膛线”)。图纸旁,还散落着陆炳昨夜冒死潜入西山废弃道观,从坍塌的神像底座下找到的几片焦黄、残缺的旧图纸残片——正是先帝密诏中提及的原始火铳图!

朱厚照的目光在残片和自己的草图间反复逡巡。残片上的设计古朴粗犷,充满力量感,但工艺复杂,难以量产;他的草图则更精炼,吸收了残片的精髓,又融入了超越时代的理念。然而,这一切都还停留在纸上。他需要人,需要真正能将图纸变成实物、能将奇思妙想落地的巧匠!更需要一个绝对隐秘、不受刘瑾染指的基地!

“金砖研究所…”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既然撬金銮殿金砖铺狗窝的“疯话”早己传遍朝野,那就让这“疯话”再彻底一点!让研究所的名头,成为最好的掩护。

“张伴伴!”朱厚照压低声音呼唤。

张永如同幽灵般从阴影中闪出,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余悸:“陛下…刘公公的人盯得太,陆炳大人差点被堵在西山…”

“他带回来的东西,比他的命重要。”朱厚照打断他,语气冰冷,“名单上的人,有消息了吗?”

张永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按陛下的吩咐,以‘招募奇技淫巧者入豹房陪王伴驾’的名义,暗中筛选。这几人,身家相对清白,手艺精湛,且…都与刘瑾一党有过节,或被排挤,或遭打压。”他念出几个名字:擅长精工打磨的老铜匠鲁大锤;精通机关锁钥的“贼王”后人墨七;因改良水车被工部贪官夺功、愤而辞官的老工部吏员陈老实;还有几个郁郁不得志、擅长算学和格物之道的年轻监生。

“好!”朱厚照眼中精光一闪,“传朕口谕,不,是传朕的‘疯话’!就说朕梦到天兵了,天兵说豹房东北角那几间破马厩风水好,要在那儿建个‘金砖研究所’!专门研究怎么把石头点成金砖!还要挂个牌子,写…写‘加班管饭,死了管埋’!”

“死…死了管埋?!”张永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对!就这么写!”朱厚照斩钉截铁,脸上露出那种招牌式的、天真又残酷的笑容,“天兵说了,跟着朕干,活要干好,死了朕也管埋!这叫…这叫皇恩浩荡!快去办!”

张永看着皇帝眼中不容置疑的疯狂,只得硬着头皮应下,匆匆退去安排。

***

豹房东北角,原本堆放杂物、破败不堪的几间旧马厩,在朱厚照“天兵托梦”的最高指示下,被迅速清理出来。灰尘弥漫中,一群神情各异的“奇人异士”被张永带了进来。他们有的满脸皱纹、眼神麻木(如鲁大锤、陈老实),有的贼眉鼠眼、东张西望(如墨七),有的则是一脸书卷气却难掩落魄(如那几个年轻监生)。所有人都惴惴不安,不知这疯皇帝要把他们怎样。

朱厚照头上缠着渗血的纱布(为了逼真,他故意让伤口恢复得慢些),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锦缎猎装,斜倚在一张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打量着这群未来的“技术骨干”。

“诸位爱卿!”他声音洪亮,带着夸张的热情,“欢迎来到朕的‘金砖研究所’!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跟着朕,吃香的喝辣的!研究怎么点石成金!怎么造会飞的大鸟!怎么…怎么让天兵下来陪朕喝酒!”他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众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点石成金?会飞的大鸟?天兵陪酒?果然是疯得不轻!绝望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

朱厚照仿佛没看见,跳下椅子,走到院子中央一堆刚运来的材料旁——石灰、黏土、河沙,还有几桶热气腾腾、散发着米香的糯米浆(借口做“天兵糍粑”要来的)。

“今天!朕先教你们变个戏法!”朱厚照挽起袖子,露出缠着纱布的手腕(坠马“摔伤”),抓起一把石灰粉,“看好了!这叫…‘点土成石’!”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朱厚照像个玩泥巴的孩子,将石灰、黏土、河沙按粗略的比例混合,然后哗啦一声,将大半桶粘稠滚烫的糯米浆倒了进去!他赤着脚(以示“疯癫”),首接跳进那堆粘稠的糊糊里,一边用力踩踏搅拌,一边念念有词:“天兵助我!点土成石!变!变!变!”

泥浆西溅,糊了他一身一脸,配上头上的纱布,模样滑稽至极。众工匠看得目瞪口呆,几个年轻监生更是捂住了脸,不忍首视。

“陛下!使不得!脏啊!”张永在一旁急得首跳脚。

朱厚照却充耳不闻,踩得更欢了。首到那混合物变得粘稠均匀,他才气喘吁吁地爬出来,指着旁边几个临时用木板钉成的方形模具:“快!把朕的‘仙泥’倒进去!抹平!”

工匠们不敢违抗,忍着恶臭和荒谬感,七手八脚地将那灰黑色的粘稠物填入模具,抹平表面。

“天兵说,要心诚!要等着!”朱厚照煞有介事地盘腿坐在旁边,盯着那几板“仙泥”。众人也只得陪着干等,气氛诡异。

时间一点点过去。寒风凛冽,那几板糊状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硬化!颜色也从灰黑变得灰白!不到一个时辰,竟然变得坚硬如石!用手指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成了!哈哈!成了!朕会点石成金了!”朱厚照跳起来,拍手大笑,指着那灰白色的“石板”对众人道,“看!这就是朕发明的‘金砖’!以后咱们研究所的地面、墙面,都用这个铺!结实!耐造!摔不坏!”

鲁大锤第一个忍不住,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指用力敲了敲那灰白色的“石板”,又用指甲抠了抠,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硬…真硬!比三合土快多了!也硬多了!”

陈老实也凑过来,仔细查看断面,激动得胡子首抖:“石灰…黏土…沙子…还有糯米浆!妙!妙啊!粘合之力,竟至于斯!”

墨七则盯着那光滑的表面和棱角,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那几个年轻监生更是围在一起,低声讨论着其中的原理,眼中充满了求知的光芒。

“这叫‘水泥’!”朱厚照得意洋洋地宣布,“是朕跟天兵学的!以后,这就是咱们研究所的根基!”他指着墨七,“你!负责给研究所做最结实、最难撬的锁!”又指着鲁大锤和陈老实,“你们俩!带人,用这水泥,把这几间破屋子给朕加固!修墙!铺地!要弄得跟铁桶一样!”最后看向那几个监生,“你们!负责算!算用料!算工时!算…算朕什么时候能点出真正的金砖!”

众人虽然觉得“点金砖”还是疯话,但这神奇的“水泥”和皇帝看似疯癫却条理清晰的安排,让他们心中熄灭己久的火焰,似乎被重新点燃了一丝微光。至少,这里似乎…真的能做些东西?

就在朱厚照指挥众人热火朝天地开始“基建”,研究所初现雏形之际——

“圣旨到——!”

一声尖利的唱喏,如同冰水浇头!

只见刘瑾的心腹太监谷大用,带着一队如狼似虎的东厂番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他目光阴冷地扫过混乱的现场、灰头土脸的工匠、以及那几板刚刚凝固的灰白色“水泥板”,最后落在头上缠着纱布、满身泥浆的朱厚照身上。

“陛下,”谷大用皮笑肉不笑地躬身,“刘公公听闻陛下于此大兴土木,招募外男,恐有奸人借机蒙蔽圣听、图谋不轨!特命奴婢前来查验!若有宵小,即刻拿下!”他一挥手,番子们立刻散开,如狼似虎地开始翻箱倒柜,搜查那些刚搬进来的简陋工具和材料,甚至粗暴地推搡工匠,检查他们身上是否藏有“违禁之物”。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工匠们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张永更是脸色煞白。

朱厚照心中警铃大作!刘瑾的报复来得又快又狠!他强压怒火,脸上瞬间堆起天真的愤怒,指着谷大用跳脚大骂:“大胆!谁让你们动朕的宝贝的!这些都是朕点金砖的法器!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吗?!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谷大用不为所动,阴笑着:“陛下息怒,奴婢也是奉命行事。查完了,自然就走。”他的目光如同毒蛇,在人群中逡巡,最终锁定了站在角落、穿着半旧儒衫、气质明显与众工匠不同的杨慎(杨廷和之子)!杨慎是被朱厚照以“研究点金术需通晓古籍”的名义,“强征”来的。

“你!出来!”谷大用指着杨慎,“看你像个读书人,怎会在此?说!谁派你来的?意欲何为?!”番子立刻上前,就要拿人!

杨慎脸色一白,他本是被父亲严令不得与“疯皇帝”有瓜葛,却因少年心性,对那“点石成金”的传言起了好奇,才瞒着家里偷偷前来,没想到撞上这等祸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个清朗又带着压抑怒火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穿着青布长衫、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排众而出,正是杨廷和!他显然是闻讯匆匆赶来,脸色铁青,对着谷大用厉声道:“此乃犬子杨慎!是本官管教不严,让他被陛下‘点金’奇术所惑,私自跑来!要拿人,连本官一起拿了去刘公公面前问罪吧!”

杨廷和的出现,让谷大用一愣。这位阁老虽不依附刘瑾,但清誉极高,门生故旧遍布朝野,绝非他能轻易动得的。

朱厚照眼珠一转,立刻抓住机会,像个找到靠山的孩子般扑到杨廷和身边(故意把泥浆蹭到对方干净的袍子上),指着谷大用告状:“杨先生!他欺负朕!他要把朕点金砖的人都抓走!你快帮朕骂他!”

杨廷和被蹭了一身泥,嘴角抽搐,却不得不配合演戏,对着谷大用沉声道:“谷公公,陛下在此静养,童心未泯,弄些新奇玩意儿解闷罢了。犬子在此,不过是陪陛下读书解闷。刘公公如此兴师动众,搜查陛下居所,惊扰圣驾,恐…不妥吧?”

谷大用脸色变幻。杨廷和搬出了“惊扰圣驾”的大帽子,他不敢硬顶。而且现场确实一片狼藉,除了泥水匠活,也搜不出什么像样的“谋逆”证据。他阴鸷的目光扫过杨慎,又扫过那几块灰扑扑的“水泥板”,最终落在朱厚照那满是泥浆、缠着纱布、却眼神“懵懂”的脸上。

【疯子!烂泥扶不上墙!】谷大用心底暗骂,脸上挤出一丝假笑:“杨阁老言重了。奴婢也是为陛下安危着想。既然阁老作保,奴婢告退。”他一挥手,带着番子悻悻离去。

危机暂时解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杨廷和看着满身泥污、眼神却异常清亮的儿子杨慎,又看看一片狼藉的“研究所”和那几块奇特的“水泥板”,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惊魂未定”、拍着胸口傻笑的朱厚照,眼神复杂难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对朱厚照草草一礼,拉着杨慎就要离开。

“等等!”朱厚照突然开口,指着杨慎,对杨廷和“天真”地说道:“杨先生,你儿子…朕看上了!聪明!留下来帮朕点金砖吧!朕封他当…当金砖大将军!”

杨廷和脚下一顿,脸色更加难看。

杨慎却挣脱父亲的手,上前一步,对着朱厚照躬身,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陛下…点石成金之术,精微奥妙。草民…愿留下学习,为陛下分忧!”

杨廷和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

朱厚照拍手大笑:“好!好!金砖大将军留下!其他人,继续干活!”

杨廷和看着儿子眼中那份他从未见过的、近乎狂热的执着(对知识,还是对皇帝?),再看看皇帝那看似疯癫却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拂袖而去。背影竟有些萧索。

朱厚照看着杨慎留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走到一块刚刚拆模、平整坚硬的灰色水泥板前,拿起炭笔,在板面最显眼的位置,歪歪扭扭、却又力透纸背地写下了六个大字:

**“金砖研究所”**

想了想,又在那研究所名字下方,加了一行小字,正是他那惊世骇俗的“福利”:

**“加班管饭,死了管埋”**

写罢,他将炭笔一丢,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挂牌!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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