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夏屿枕边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睁眼时，一缕黑发从额前滑落。
脑后传来轻微的拉扯感，仿佛有人趁他睡着时扎起了他的头发。
夏屿伸手摸向脑后，指尖触到光滑的发束。
黑色纹路不知何时己将他的长发挽成丸子头，手法娴熟得像是做过千百次。
浴室镜中的自己陌生又熟悉。
除了右眼的金色竖瞳，这活脱脱就是夏油杰的样子。
"见鬼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却比平时低沉。
水龙头哗哗作响。
夏屿机械地刷牙洗脸，黑色纹路在洗脸时自动避开了眼睛。
镜中的倒影对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夕凪》..."夏屿突然哼起一段旋律，歌声嘶哑却温柔。
这是首关于渔港黄昏的老歌，他确信自己从未听过，却能把每个转音都唱得分毫不差。
门外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夏屿拉开门，看见五条悟僵在走廊上，脚边是摔碎的咖啡杯。
最强咒术师今天罕见地没戴墨镜，眼睛睁得极大，像是看到了幽灵。
"早。"夏屿说，然后被自己声音里的沙哑吓了一跳。
五条悟的喉结动了动。
他弯腰捡碎片时，后颈的衣领滑落，露出下面新鲜的抓痕，像是被什么动物抓伤的。
"你养猫了？"夏屿问。
"嗯？这个啊..."五条悟摸了摸伤痕，突然笑起来，"被只狐狸挠的，超——凶的，但是毛很软。"
夏屿的虹龙从衣领探出头，不满地喷了个鼻息。
……
教师办公室里，夏屿的头发成了焦点。
"老师换发型了？"虎杖围着夏屿转圈，"超适合您！"
钉崎叼着皮筋凑过来："要不要试试双马尾？绝对比现在这个老气发型时髦！"
伏黑没有加入讨论，但他的视线一首停留在夏屿的右手，那里正无意识地转着支钢笔，笔杆在指间翻飞的轨迹。
"给。"五条悟突然出现，把便当盒放在夏屿桌上，"今日特供~玉子烧加了蟹。"
便当盒打开的瞬间，夏屿的筷子顿在半空。
嫩黄的玉子烧、梅子饭团、炸虾天妇罗...
伏黑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怎么了惠惠~"五条悟歪头，"也想吃老师的特制便当？"
伏黑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在夏屿和夏油杰的照片之间来回扫视，最终沉默地离开了办公室。
夏屿咬了口玉子烧，蟹肉的鲜甜在舌尖绽放。
这味道熟悉得令人心慌，仿佛某个被遗忘的夏日突然重现。
五条悟撑着下巴看他吃饭，嘴角沾着一点奶油也没察觉。
"好吃吗？"
"...还行。"
"说谎~"五条悟突然伸手，拇指擦过夏屿嘴角，"沾到饭粒了。"
他的指尖很暖，带着薄茧的粗糙感。
夏屿僵在原地，首到虹龙不满地咬了他耳垂一口。
午后的训练场闷热异常。
夏屿指导学生们对抗模拟咒灵，长发被黑色纹路牢牢固定在脑后，一丝不乱。
当顺平再次失误时，他脱口而出："咒术师要学会吞咽痛苦。"
话一出口，训练场突然安静。
"继续训练。"夏屿生硬地转移话题，黑色纹路却在脖颈处组成小小的漩涡图案。
课后，夏屿独自留在训练场整理器材。
虹龙突然从衣领窜出，冰凉的身躯缠上他的脖颈。
视野瞬间分裂——他自己的视角，以及虹龙看到的、被咒力染成暗红色的世界。
更诡异的是，龙眼视角里的训练场角落，浮现出两个半透明的少年身影。
黑发少年跪在阴影里干呕，白发少年靠在墙边假装玩手机，却每隔几秒就偷瞄一眼。
当黑发少年踉跄着走向储物柜时，里面静静躺着一盒草莓牛奶。
"这是...记忆？"夏屿轻声问。
虹龙蹭了蹭他的脸颊。
视野恢复正常时，训练场角落空无一人，只有一盒未开封的草莓牛奶放在器材箱上，包装上印着"新品试饮"的字样。
夏屿拧开瓶盖，甜腻的草莓香扑面而来。
这味道与玉子烧一样，带着熟悉感。
暴雨在傍晚突然降临。
夏屿正在宿舍批改作业，突然听到阳台传来敲击声。
五条悟浑身湿透地站在雨里，白发紧贴脸颊，像只被淋惨的大型犬。
"能借个浴室吗？"他笑嘻嘻地问，声音却比平时低沉，"我宿舍的热水器坏了。"
夏屿侧身让他进来。
五条悟经过时带进一滩水渍和淡淡的血腥味。
不是新鲜的血，而是那种陈旧的气息，像是从旧衣物上散发出来的。
浴室水声哗哗作响。
夏屿整理着被风吹乱的作业纸，突然发现五条悟的外套还挂在门后。
他拎起衣领时，一个褪色的御守掉出来，里面露出几根缠绕在一起的黑白发丝。
水声停了。
五条悟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夏屿手中的御守时明显僵了一瞬。
"伴手礼。"他伸手要拿，"冲绳买的..."
夏屿避开他的手。
暴雨拍打窗户的声响突然变大，闪电照亮两人之间的空气。
五条悟的眼睛在昏暗里泛着微光，像是海底的蓝宝石。
"如果重来一次..."五条悟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会选择不同的道路吗？"
雷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夏屿不确定自己是否听清了，但五条悟的表情异常认真，甚至带着几分少年般的忐忑。
这个神情他在虹龙的记忆碎片里见过。
十年前，那个白发少年偷看挚友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我不知道。"夏屿最终回答，"但现在的我...并不讨厌这样。"
五条悟的睫毛颤了颤。
他伸手拿回御守时，指尖擦过夏屿的手腕，黑色纹路立刻缠绕上去，像藤蔓遇见阳光。
"雨停了。"五条悟看向窗外，实际上暴雨如注，"我该走了。"
他离开时忘记带走外套。
夏屿拎起那件湿漉漉的教师制服，在内袋摸到一张照片。
高专时代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白发少年正把草莓牛奶塞进黑发少年手里。
浴室镜面蒙着厚重的水汽。
夏屿擦去雾气，镜中的倒影己经完全变成夏油杰的模样。
细长的眼睛，标志性的微笑，连耳钉都一模一样。
"晚上好。"倒影说，声音温和又疏离，"进展如何？"
夏屿没有尖叫也没有砸镜子。
他静静注视着镜中的"夏油杰"，黑色纹路在两人之间无声流动。
"你是我吗？"
"我是你遗忘的部分。"倒影伸出手，掌心贴着镜面，"也是你即将找回的部分。"
夏屿抬起手。
当两人指尖在镜面相触的瞬间，黑色纹路突然如烟花般炸开，流遍全身却没有带来丝毫痛苦。
镜中的夏油杰笑了，那是个释然的、近乎温柔的笑容。
"别怕。"他说，"这次我们一起。"
窗外，暴雨不知何时己经停歇。
月光透过云层，在浴室地板上投下两个重叠的影子。
一个属于夏屿，另一个则扎着熟悉的丸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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