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冷和混沌的黑暗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无处不在的钝痛,以及鼻尖萦绕的、浓郁苦涩却令人莫名心安的药香。
苏晚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糊着旧报纸的木质房梁。阳光透过糊着明纸的小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药罐子咕嘟咕嘟冒泡的声响。
她没死。真的活下来了。
意识回笼的瞬间,产房的冰冷灯光、顾泽霖漠然的眼神、白薇薇狠戾的动作、胎儿监护仪那声刺耳的长鸣……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脑海!心脏骤然紧缩,巨大的痛苦和滔天的恨意几乎让她窒息。
“唔……” 她忍不住痛哼出声,身体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颤抖。
“哎呦,女娃子,你醒啦?莫动,莫动!” 一个苍老却透着欣喜的声音传来。
苏晚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一张布满皱纹、却眼神清亮慈祥的脸庞凑了过来。正是昨夜在荒野救她的那位老者。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袖口还沾着些新鲜的泥土和草屑。
“老……老伯……” 苏晚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快别说话,你伤得太重了!老头子姓陈,你叫我陈伯就行。” 陈伯连忙制止她,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温热的、黑乎乎的药汁,“来,先把这碗药喝了,固本培元,吊住你这口气。”
药汁入口,苦涩异常,但一股温热的暖流随之滑入腹中,奇异地缓解了西肢百骸的冰冷和剧痛。苏晚顺从地喝完,感觉恢复了一丝力气。
“陈伯……谢谢您……救命之恩……” 她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却也蕴含着无法言喻的感激。若非这位老人,她此刻己是荒野枯骨。
“哎,碰上了就是缘分。” 陈伯摆摆手,浑浊的老眼里带着深深的怜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女娃子,你……唉,你这身子,怎么糟蹋成这样?大出血,寒气入骨,五脏皆损,尤其是……唉!” 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但苏晚明白,他指的是她那被白薇薇恶意损伤、几乎毁掉的子宫。
心,再次被狠狠剜了一刀。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她下意识地抚向平坦冰冷的小腹。
【滴!宿主生命体征趋于稳定,脱离生命危险。系统全面激活!】
冰冷的电子音适时在她脑海中响起。
【新手任务『从地狱爬回』完成!奖励:基础积分100点。系统商城(初级)己开启!】
【当前任务:『蛰伏之始』】
【任务内容:1. 在安全环境下彻底养伤(0/15天)。2. 初步了解系统功能。】
【任务奖励:积分50点,基础体质强化剂*1。】
苏晚精神一振!金手指!这是她复仇唯一的倚仗!
“陈伯……这是哪里?” 她强忍着悲痛和身体的虚弱,试图了解环境。
“这是我的药庐,在青峰山脚下,离城里远着呢,清净。” 陈伯一边收拾药碗,一边说道,“你安心养着,别想那么多。老头子别的不行,治伤续命的本事还有点。” 他语气里带着一种隐世高人的淡然。
苏晚打量着这间简陋却异常整洁的屋子。角落堆着各种晒干的草药,墙上挂着几串风干的药草,空气里弥漫着经年累月的药香。她注意到陈伯脚边的药篓里,有几株沾着新鲜泥土、叶片呈诡异紫黑色的草药——正是昨晚他采的那种。
【检测到特殊药材:鬼针草(变异种)。药性:剧毒,微量可麻痹神经,大剂量可致死。特殊处理后可入药,有强力镇痛及修复神经损伤之效。】 系统信息瞬间弹出。
苏晚心中一动。这位陈伯,绝非普通的采药老人!能识别并采集这种罕见剧毒药材的人……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陈伯,” 苏晚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的命是您救的。大恩不言谢,但苏晚……不,过去的苏晚己经死了。求您帮我!”
陈伯看着她苍白脸上那双燃烧着仇恨火焰、却异常清亮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点头:“丫头,老头子不问你的过往,也不问你招惹了什么人。但你这身伤,还有你眼里这团火……老头子活了这把岁数,看得明白。你想怎么帮?”
“第一,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彻底斩断过去。” 苏晚的声音斩钉截铁,“第二,我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让我能活下去,并且……变得更强!”
“新身份?” 陈伯沉吟着,目光落在窗外连绵的青色山峦,“青峰山……青璃……以后,你就叫‘苏璃’吧。清澈如璃,却也……坚不可摧。如何?”
苏璃……苏璃!
苏晚(不,现在是苏璃了)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清澈如璃,坚不可摧!这正是她所需要的!与“晚”字的迟暮绝望彻底割裂,迎来新生!
“好!我叫苏璃!谢谢陈伯!” 她郑重应下,眼中闪过一丝水光,随即被更深的坚毅取代。
“至于安全的地方,” 陈伯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这药庐就是。只要老头子还有一口气,就没人能在这里动你。你安心养伤,其他的,慢慢来。”
安全的环境有了,新的身份也有了。苏璃心中稍定。巨大的疲惫感再次袭来,她靠在简陋却干净的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意识沉入脑海。
【系统,打开商城!】
一个半透明的、充满科技感的虚拟界面在她眼前展开。琳琅满目的物品和技能图标闪烁着微光,但大部分都是灰色的,显示着高昂的积分价格(初级商城多为100-500积分区间)。
【基础医术(精通):100积分】
【人体解剖图谱(动态):50积分】
【基础体质强化剂:100积分(任务奖励可获取)】
【初级易容材料包:200积分】……
她现在只有可怜的100点初始积分。
【发布紧急支线任务:『伪证湮灭』】
【任务内容:宿主后颈残留的神经阻断剂针孔及微量药物成分,是证明其曾被“假死”处理的关键生物证据。请宿主在72小时内,利用现有条件(草药/系统辅助)消除或改变该证据特征,防止被追踪。】
【任务奖励:积分80点。失败惩罚:暴露风险激增!】
苏璃心中一凛!白薇薇心思缜密,顾泽霖势力庞大,如果他们发现“尸体”失踪,必然会追查!后颈的针孔是铁证!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药篓里那几株紫黑色的“鬼针草”。剧毒……微量可麻痹神经……修复神经损伤?
“系统!分析鬼针草特性,结合消除针孔痕迹及药物残留的可能性方案!”
【分析中……方案生成:取鬼针草叶片三片,捣碎取其汁液,混合陈伯药柜第三排左数第五格中的‘腐骨草’粉末微量……可造成局部皮肤深度灼伤坏死,模拟陈旧疤痕,同时微量毒素可分解残留药物分子……成功率预估:78%。副作用:剧痛。】
剧痛?呵,比起她承受过的,这算什么!
苏璃睁开眼,看向正在小心整理药草的老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陈伯,我需要鬼针草……还有一点腐骨草粉。”
陈伯整理药草的手猛地一顿,霍然回头,锐利的目光如电般射向苏璃,充满了震惊和探究。
药庐内,苦涩的药香中,复仇的种子,在隐秘的疼痛与决绝中,悄然扎下了第一道根须。苏璃的新生,亦是复仇的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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