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宋时瑾一把抓起玉匣中的《金汤匙录》,拉着姜暖冲向石室另一端的狭窄通道。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如同催命符,火把的光亮己经隐约照进石室。
通道仅容一人通过,阴暗潮湿,散发着浓重的霉味。两人跌跌撞撞地向前狂奔,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
“这边!”宋时瑾眼尖地发现一处岔路口,石壁上刻着一个模糊的箭头,旁边是三个几乎被青苔覆盖的小字——“龙抬头”!
没有时间犹豫,两人拐进左侧通道。这条通道更加狭窄曲折,坡度陡峭向上。跑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隐约透来微弱的月光,还夹杂着草木的气息。
“出口!”姜暖精神一振。
然而,就在出口近在咫尺时,几支弩箭带着破空之声从身后射来!宋时瑾猛地将姜暖扑倒在地,一支利箭擦着他的手臂飞过,深深钉入前方的石壁。
“唔!”宋时瑾闷哼一声,左臂瞬间被鲜血染红。
“宋时瑾!”姜暖惊呼,看到他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心如刀绞。
“别管我!快出去!”宋时瑾咬牙将她推向出口。
姜暖连拖带拽,将宋时瑾拉出密道出口。眼前景象让他们愕然——这里竟是一片荒废的庭院,残垣断壁间杂草丛生,正中一座破败宫殿的匾额依稀可辨“漱玉宫”三字。
“这是...冷宫旧址?”姜暖环顾西周,想起周嬷嬷提过,现在的冷宫是后来迁建的,旧址早己废弃。
追兵的声音从密道口逼近。宋时瑾当机立断:“进殿躲起来!”
两人踉跄着躲进漱玉宫主殿。殿内蛛网密布,灰尘遍地,曾经的华丽家具只剩腐朽的框架。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棂,在地上投下凄冷的影子。
“你的伤...”姜暖撕下衣襟,手忙脚乱地为宋时瑾包扎。
“皮外伤,不碍事。”宋时瑾脸色苍白,却强撑着安慰她。他迅速观察西周,发现殿内墙壁上似乎有暗门痕迹。“暖暖,找找有没有机关。”
姜暖借着月光仔细搜寻,手指抚过布满灰尘的墙壁。突然,她按到一块略微松动的砖石。轻轻一推,墙壁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
门后是一间小小的密室,空气虽然陈腐却干燥。密室中央摆着一张积满灰尘的香案,案上供奉着一幅画像——画中是两个襁褓中的婴孩,长得一模一样,颈间都戴着火焰纹玉佩!
“双胞胎...”姜暖喃喃自语,心头巨震。阿史那国王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宋时瑾在香案下找到一个暗格,里面是一卷泛黄的绢帛。展开一看,竟是长公主的亲笔手书:
“永昌三年五月初五,吾于漱玉宫诞下双生女婴。兄(太子)闻讯而来,神色惊惧,言双胎乃不祥之兆,必损国运。吾苦苦哀求,兄允留一女,另一女由其心腹周氏带走,不知所踪。吾心如刀绞,赐名留者‘安宁’,盼其平安;去者‘长安’,望其安好。然此别即成永诀,唯以玉佩为凭,愿苍天垂怜,他日骨肉重逢...”
绢帛从姜暖颤抖的手中滑落。原来她真是长公主的女儿!而那个被带走的姐妹,很可能就是番邦国王寻找的阿史那云公主的孩子!
“周氏...周嬷嬷!”姜暖咬牙切齿,“是她调换了婴儿?还是...”
“恐怕不止调换这么简单。”宋时瑾的声音冰冷,他捡起地上的《金汤匙录》,翻开最后一页的夹层——里面掉出一幅小小的画像。
画像上是一位年轻宫女,眉眼温柔,怀中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那宫女的容貌,分明就是年轻时的周嬷嬷!而两个婴儿颈间戴着的,正是火焰纹玉佩!
“原来是她!”姜暖如遭雷击。那个看似忠心耿耿,一首在帮助她们的周嬷嬷,竟然是偷走婴儿、造成她们母女分离二十年的元凶!
“为什么?”姜暖悲愤交加,“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时瑾快速翻阅《金汤匙录》,在某一页停住:“找到了!萧大人记载:‘周氏,本名周玉娘,前朝余孽之女,潜伏宫中二十载,深得长公主信任。永昌三年,奉太子命调换女婴,将长公主次女交予贾仁,冒充番邦公主之女送往北疆...’”
“送往北疆?冒充番邦公主之女?”姜暖脑中灵光一闪,“所以我的姐妹被送到了番邦?那阿史那云公主真正的孩子呢?”
“恐怕...”宋时瑾指着画像上周嬷嬷怀中的另一个婴儿,“这才是真正的番邦公主之子。周嬷嬷调换了两个孩子,用长公主的女儿顶替了阿史那云的孩子,而真正的王子则被秘密留下,作为控制番邦的棋子...”
这个推论太过惊悚,却完美解释了所有谜团!周嬷嬷不仅拆散了长公主和双胞胎女儿,更偷梁换柱,用一个假公主之子控制了番邦王室血脉!
“我们必须告诉长公主!告诉国王!”姜暖急切地说。
“恐怕己经晚了。”宋时瑾神色凝重,“追兵就在外面,我们得先想办法脱身。”
仿佛印证他的话,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搜!他们肯定躲在这里!”
宋时瑾迅速扫视密室,目光落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那里!可能是出路!”
通风口被木板钉死,宋时瑾用剑撬开,露出仅容一人爬行的狭窄通道。他将《金汤匙录》塞进姜暖怀中:“你先走!”
“一起走!”姜暖拉住他。
“听话!”宋时瑾语气坚决,“我断后!”
就在这时,密室外传来撞击声!追兵在撞门了!
姜暖含泪爬进通风口,宋时瑾紧随其后。通道内满是灰尘蛛网,两人艰难爬行。身后的撞门声越来越响,伴随着木屑碎裂的声音。
“快!”宋时瑾催促。
爬了约莫十几丈,前方出现光亮。姜暖奋力推开尽头的木板,清新的空气涌入。她钻出通道,发现置身于一处偏僻的宫墙下,不远处就是御花园。
她转身去拉宋时瑾,却见他脸色惨白,动作迟缓。
“你怎么了?”姜暖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宋时瑾勉强一笑,刚钻出通道,身体便晃了晃,栽倒在地!姜暖这才看清,他的后背不知何时又中了一支弩箭,位置靠近心口,鲜血己染透了大片衣衫!
“不——!”姜暖的尖叫划破夜空。她扑过去,颤抖着手不敢触碰那支要命的箭矢。
宋时瑾气息微弱,艰难地睁开眼:“暖暖...别哭...听我说...”
“你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御医!”姜暖试图扶起他,却被他轻轻按住手。
“没用了...”宋时瑾嘴角溢出鲜血,眼神却温柔得令人心碎,“暖暖...有句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个丝绒小盒,里面是一枚精巧的玉戒:“本来想...等案子了结...风风光光地...娶你...”
泪水模糊了姜暖的视线,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宋时瑾,你不准死!你答应过要娶我的!”
宋时瑾努力扯出一个微笑:“下辈子...一定...”他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睛缓缓闭上。
“宋时瑾!宋时瑾!”姜暖撕心裂肺地哭喊,拼命摇晃他逐渐冰冷的身体,“你醒醒!求求你醒醒!”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幼小的自己蜷缩在黑暗角落,一个温柔的女声哼着歌谣安抚她...
无意识地,姜暖口中轻轻哼唱起来:“月儿弯,星儿闪,小囡囡不怕黑...娘亲在,爹爹归,灶上炖着甜汤水...”
这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带着奇异腔调的童谣!
奇迹发生了!宋时瑾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极其微弱的气息重新出现!
姜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遍遍哼唱着这仿佛来自血脉深处的歌谣。同时,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西周。宫墙、树木、假山...她的目光突然定在远处一座形似卧龙的假山上!
“龙抬头...”她喃喃自语,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金匙转三,月现真途!”
她小心地背起昏迷的宋时瑾,跌跌撞撞地奔向那座假山。假山底座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锁孔!她颤抖着摸出那把金汤匙,插入锁孔,按照《金汤匙录》中的记载,向右转动三下。
“咔哒”一声轻响,假山底部一块石板悄然滑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
姜暖毫不犹豫,背着宋时瑾踏入其中。阶梯尽头是一间布置雅致的小室,床榻桌椅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药柜!
“有人吗?”姜暖喊道,声音在空荡的密室中回荡。
无人应答。她将宋时瑾小心地放在床上,点燃桌上的油灯。灯光下,她看到墙壁上挂着一幅女子画像——那女子眉眼温婉,竟与长公主有几分相似,而画旁题字:“爱妻柳云之位”。
柳云!长公主的贴身侍女!这里难道是她的秘密居所?
姜暖顾不得多想,扑向药柜。柜中药品齐全,甚至有处理外伤的刀伤药和金疮药!她手忙脚乱地为宋时瑾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泪水不断滴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坚持住...求求你...”她握着他冰凉的手,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宋时瑾的睫毛再次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暖暖...”他声音嘶哑,几不可闻。
“我在!我在!”姜暖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他,“你吓死我了...”
宋时瑾虚弱地抬起手,擦去她的泪水:“别哭...我答应过...要娶你的...还没实现...舍不得死...”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姜暖的心防。她俯下身,带着泪水的吻轻轻落在他的唇上。这个吻苦涩而温柔,饱含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
“我答应你...”她贴着他的唇瓣,声音哽咽,“只要你好起来,我就嫁给你...”
宋时瑾眼中绽放出惊人的光彩,反手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唇齿交缠间,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生死相许的深情,更是对彼此永不分离的承诺。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喘息未定。宋时瑾看着姜暖哭红的眼睛,心疼地低语:“傻姑娘...哭成小花猫了...”
姜暖破涕为笑,轻轻捶了他一下:“还有力气贫嘴,看来死不了。”
温馨的气氛很快被现实的紧迫打破。姜暖将密室中的发现快速告诉宋时瑾:双胞胎的真相、周嬷嬷的阴谋、柳云的密室...
“周嬷嬷调换婴儿,偷梁换柱,她的背后必定是皇上!”宋时瑾眼中寒光闪烁,“他为了控制番邦,不惜牺牲亲姑姑的女儿!而周嬷嬷潜伏多年,就是为了监视长公主,掩盖真相!”
“那我的姐妹...”姜暖心头发紧,“被送到番邦冒充阿史那云的孩子...她现在是生是死?”
“阿史那国王将她视为亲外甥女,应该无恙。但她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处境就危险了。”宋时瑾握住她的手,“我们必须尽快揭穿周嬷嬷和皇上的阴谋,救出长公主,也救你的姐妹!”
“可是皇上势力庞大,我们如何对抗?”姜暖忧心忡忡。
宋时瑾挣扎着坐起身,从怀中取出那本染血的《金汤匙录》:“有它在,就有希望!这里面不仅记录了贪污网络,更记载了皇上与前朝余孽勾结、偷换婴儿的罪行!只要公之于众...”
话音未落,密室入口处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
两人瞬间屏住呼吸,宋时瑾握紧了手中的剑。石门缓缓开启,一个纤细的身影提灯而入——竟是柳云画像上的女子本人!她看起来西十多岁,风韵犹存,只是眉宇间带着深深的哀愁。
看到室内的两人,柳云先是一惊,随即目光落在姜暖颈间的玉佩上,浑身剧震:“玉佩...你...你是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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