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矿脉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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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矿脉为食

 

黑石城,并非一座城。

当凌昭拖着染血的身躯,真正站在那巨大、狰狞的入口前时,才真切体会到记忆中那个地名所承载的混乱与蛮荒。

它更像一头匍匐在东荒边缘的、伤痕累累的钢铁巨兽。巨大的山体被粗暴地开凿、掏空,出深褐与暗红交杂的岩层,如同腐烂的筋肉。无数条人工开凿的、狭窄陡峭的栈道,如同丑陋的伤疤,密密麻麻地缠绕在巨兽的体表,盘旋向下,深入山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刺鼻的硫磺味、劣质金属被高温灼烧的焦糊味、浓重的汗臭、排泄物的臊臭,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始终萦绕不散的血腥铁锈味。

入口处,是两扇用不知名巨大兽骨和粗糙黑铁铆接而成的巨门,门扉半开,边缘残留着暗红色的污渍。几个穿着破烂皮甲、眼神浑浊凶戾、脸上带着刀疤的守卫斜倚在门洞旁,腰间挂着带血的弯刀。他们打量着每一个试图进入的人,目光如同秃鹫审视腐肉,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恶意。入口附近的地面,是暗红色的硬土,被无数脚步踩踏得如同铁板,混杂着黑色的矿渣、干涸发黑的血迹、以及某些难以名状的污秽。

这里没有秩序,只有赤裸裸的弱肉强食。衣衫褴褛、眼神麻木绝望的矿工如同行尸走肉,拖着沉重的脚步,在守卫的呵斥和皮鞭的威胁下,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缓慢地挪向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矿洞深处。偶尔有争执爆发,很快便被守卫用刀鞘和皮靴粗暴地镇压下去,留下一地哀嚎和更深的血迹。

凌昭的到来,像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瞬间吸引了无数道目光。

她身上那件鹅黄的裙裾早己看不出原色,被污泥、干涸的兽血和暗红的矿尘糊成一片肮脏的硬壳,多处撕裂,露出下面同样污秽不堪、布满新旧伤痕的皮肤。左肋和小腿的伤口虽然暂时止血,但翻卷的皮肉和凝结的黑痂依旧触目惊心。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后背那片巨大的、覆盖着暗红色蠕动肉膜的伤口,像一块狰狞的烙印。她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死亡气息。

守卫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尤其在看到她背后那可怖的伤口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和忌惮,但更多的,是看到新“货物”的漠然评估。一个衣衫破烂、脸上带着刀疤、身材格外高大的守卫头目,拎着一根缠绕着铁丝的皮鞭,踱着步走到她面前,皮靴踩在硬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凌昭,眼神像在估量一头受伤野兽的价值和危险性。皮鞭的梢头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晃动着,带着威胁。

“哪来的?”声音粗嘎,如同砂石摩擦。

凌昭抬起头,脸上厚厚的污垢几乎遮住了五官,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没有新来者的惶恐和茫然,也没有底层矿工的麻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沉静,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点幽微的寒焰在燃烧。这眼神让守卫头目心头莫名一凛,握着皮鞭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她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在黑石城矿洞,来历是最无用的东西。能活着走到这里,就是唯一的通行证。

她从腰间那个同样沾满污血的、属于凌嫣然的储物袋里,摸索出仅剩的两块下品灵石。灵石表面也蒙着一层污垢,黯淡无光。她伸出手,将灵石递向守卫头目,动作平稳,没有丝毫颤抖。

守卫头目瞥了一眼那两块低劣的灵石,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这点“买路钱”,在黑石城矿洞,连塞牙缝都不够。但他没有拒绝,一把抓过灵石掂了掂,随手揣进怀里。目光再次落在凌昭身上,尤其在那些狰狞的伤口上停留片刻。

“进去!”他挥了挥皮鞭,指向幽深的矿洞入口,语气带着驱赶牲口的粗暴,“新来的,规矩懂吧?干活!挖矿!敢偷懒耍滑……”皮鞭在空中“啪”地一声炸响,如同毒蛇吐信,“老子抽死你!死在里面,连乱葬岗都省了,首接扔进废矿坑填坑!”

凌昭收回手,没有再看那守卫一眼,转身,一步踏入了矿洞的阴影之中。

光线瞬间昏暗下来。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浓重的粉尘、汗臭、血腥、还有地下深处岩石特有的潮湿阴冷。洞壁粗糙嶙峋,每隔一段距离才插着一支简陋的、冒着黑烟的火把,火光跳跃,将人影扭曲拉长,投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如同群魔乱舞。脚下是湿滑泥泞的矿道,混杂着碎石、泥水和不明污物。

矿道蜿蜒向下,坡度陡峭。越往深处走,空气越是浑浊稀薄,温度却诡异地升高。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沉重的喘息声、监工粗暴的呵斥声、以及隐约传来的痛苦呻吟,在狭窄的通道里层层叠叠地回响、放大,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噪音浪潮,疯狂冲击着耳膜和神经。

矿工们如同蚂蚁般在狭窄的矿道里穿梭。他们大多佝偻着腰,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皮肤上布满新旧伤痕和厚厚的黑色矿尘。眼神空洞麻木,只有机械地挥舞着简陋的矿镐,敲击着坚硬的岩壁,每一次敲击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监工提着皮鞭和棍棒,如同幽灵般在矿道里逡巡,稍有懈怠,便是毫不留情的鞭挞和辱骂。

凌昭被粗暴地推搡着,塞进了一条更加狭窄、更加闷热的支脉矿道。这条矿道里开采的是一种暗红色的矿石,散发着淡淡的灼热气息和硫磺味。监工丢给她一把锈迹斑斑、镐头都钝了的矿镐和一个破旧的背篓,便不再理会,仿佛她只是一个会呼吸的工具。

“新来的?啧,伤成这样还能喘气?”旁边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煤灰的老矿工瞥了她一眼,声音嘶哑,带着一丝麻木的惊讶。他咳了几声,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继续有气无力地抡着镐头,敲打着面前暗红色的岩壁,动作缓慢而吃力。他叫老陈,是这条矿道里的“老人”。

凌昭没有回应。她沉默地拿起那柄沉重的破镐。入手冰凉粗糙。她试着挥动了一下,后背的伤口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左肋和小腿的伤口也隐隐作痛。每一次发力,都牵动着全身未愈的伤势。

她没有立刻开始挖掘。而是缓缓蹲下身,将手掌轻轻贴在了那暗红色的岩壁上。

冰冷、粗糙的触感传来。但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顺着掌心猛地刺入她的神经!

不是灵气!那是一种更加灼热、更加狂暴、带着金属锋锐气息的……矿脉能量!属于眼前这些暗红色矿石——赤铁矿的能量!

混沌噬灵体,对一切形式的能量,都有着本能的贪婪感应!这股灼热狂暴的能量虽然稀薄驳杂,远比不上精纯的灵气,但对于此刻重伤虚弱、如同干涸沙漠般的凌昭而言,无异于久旱逢甘霖!更重要的是,这股能量似乎蕴含着一丝微弱的……庚金锐气?正好可以刺激她体内因抽骨而沉寂的、与金行相关的微弱天赋碎片!

她眼中幽深的寒焰猛地一跳!没有丝毫犹豫,她立刻运转起前世记忆中那门基础的吞噬法门,同时引导着体内《磐石引气诀》的微弱灵力流,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接触、引导掌下岩壁中那股灼热的矿脉能量!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颤,在她掌心与岩壁接触的地方响起。一股灼热、带着硫磺气息和金属颗粒感的狂暴能量流,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瞬间突破了岩石的阻隔,顺着她的掌心,狠狠刺入她的经脉!

“呃!”

凌昭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这股能量远比稀薄的天地灵气狂暴十倍!它像无数烧红的细针,粗暴地刺入她脆弱不堪的经脉,带来撕裂般的灼痛!后背的肉膜瞬间变得滚烫,剧烈地蠕动起来!

她死死咬住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本就污秽的衣衫。意念如同磐石,死死守住灵台,全力运转《磐石引气诀》,引导这股狂暴的庚金能量沿着特定的、极其简单的路线冲击、循环!同时,噬灵体的本源力量如同磨盘般碾压而下,强行分解、炼化这股驳杂狂暴的矿脉能量!

痛!如同置身熔炉!经脉在灼烧,骨骼在呻吟!但在这非人的剧痛之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金属锋锐感的暖流,正被强行提炼出来,融入她干涸的躯壳!后背那巨大的伤口处,滚烫的麻痒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肉膜蠕动的速度明显加快,新生的血肉似乎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坚韧!体内那微弱运转的灵力,也在这股庚金能量的刺激下,变得凝练了一丝,运行间隐隐带着一丝微弱的切割锐气!

吞噬!炼化!以矿脉为食!

她维持着蹲伏的姿势,手掌紧贴岩壁,如同石雕。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越来越亮!幽深的寒焰在瞳孔深处无声燃烧,冰冷地计算着每一丝能量的转化效率,感受着身体每一寸的细微变化。

时间在矿洞的闷热与噪音中流逝。老陈停下动作,抹了把汗,看着旁边这个一动不动的“怪人”,浑浊的眼中满是疑惑和麻木。监工巡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喂!新来的!发什么呆!想偷懒找死吗?!”一个粗鲁的咆哮声在狭窄的矿道里炸响,带着皮鞭破空的风声!

一条缠绕着铁丝的皮鞭,如同毒蛇般,带着恶风,狠狠抽向凌昭的后背!目标正是那片覆盖着新生肉膜的狰狞伤口!

皮鞭撕裂空气的尖啸刺耳欲聋!老陈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下意识地想要出声,却被监工凶狠的目光瞪了回去,只能痛苦地闭上眼。

就在鞭梢即将触及那片暗红肉膜的刹那——

一只沾满矿尘、骨节分明的手,如同闪电般探出!没有回头,没有预兆!那只手精准无比地、如同铁钳般,在半空中死死攥住了呼啸而来的鞭梢!

“啪!”

鞭梢缠绕着铁丝的末端狠狠抽打在凌昭的手背上,瞬间撕开一道血痕,皮开肉绽!

但鞭子,被死死攥住了!纹丝不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矿道里嘈杂的噪音似乎都停滞了。老陈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出手的监工,一个满脸横肉、眼露凶光的大汉,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随即变成了暴怒!他用力往回拽鞭子,却发现鞭子如同焊在了对方手中,任凭他如何发力,竟撼动不了分毫!那只沾满矿尘和血污的手,稳得如同铁铸!

凌昭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滞涩感。脸上厚厚的污垢遮掩了表情,只有那双眼睛。瞳孔深处,两簇幽深到极致的寒焰无声燃烧,冰冷、暴戾,带着一种刚刚被打断进食的、野兽般的凶残怒意,死死钉在了监工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上!

矿道里昏暗的火光跳跃着,在她眼中投下明灭不定的阴影,如同深渊在凝视。

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监工大汉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一股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他握着鞭子的手,竟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那眼神……根本不像一个矿奴的眼神!那是……掠食者的眼睛!

“你……你找死!”监工色厉内荏地咆哮,试图用更大的声音掩盖内心的惊悸,另一只手己经摸向了腰间的短刀。

就在这时,旁边一首佝偻着的老陈,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他猛地弯下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咳得脸色发紫,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大口带着黑色矿尘的、暗红的鲜血,“哇”地一声喷在了脚下暗红色的矿石上,触目惊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打破了矿道里凝固的死寂和杀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老陈吸引了。

凌昭攥着鞭梢的手,力道微微松了一瞬。那双燃烧着寒焰的眸子,从监工暴怒扭曲的脸上移开,落在了老陈咳出的那滩暗红血污上。血迹在暗红的矿石上缓缓晕开,带着一种刺眼的生命力流逝的印记。

监工大汉也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老陈,随即脸上露出极度的厌恶和烦躁。“妈的!老东西!要死滚远点死!别脏了老子的矿!”他趁机猛地用力一抽鞭子!

这一次,凌昭没有再紧握。鞭子带着一股反拽的力道,被她顺势松开。

监工猝不及防,被自己的力道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更是恼羞成怒。他恶狠狠地瞪了凌昭一眼,又嫌恶地看了一眼还在痛苦喘息的老陈,最终将怒火发泄在皮鞭上,狠狠抽在旁边一块矿石上,溅起一片碎石火星。

“都他妈给老子干活!再敢偷懒耍花样,老子扒了你们的皮填矿坑!”他咆哮着,发泄着刚才那一瞬间被震慑的羞怒,骂骂咧咧地提着鞭子,朝矿道深处走去。

危机暂时解除。

矿道里只剩下老陈压抑痛苦的喘息声,以及远处传来的单调敲击声。

凌昭缓缓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自己紧贴岩壁的手掌上。手背上,被鞭梢撕裂的伤口正渗出鲜血,混着矿尘,黏腻不堪。她毫不在意。

她再次闭上眼。意念沉入体内。刚刚那短暂的吞噬被打断,但那股灼热的庚金能量带来的麻痒感仍在后背伤口处持续。她能感觉到,那层覆盖伤口的暗红肉膜,似乎变得更加坚韧厚实了一些。体内那缕微弱的灵力,也凝练了一分。

吞噬,不能停。

她重新引导着法诀运转,掌心再次传来岩壁深处矿脉能量的悸动。这一次,她更加小心,吞噬之力如同涓涓细流,更加隐蔽地汲取着那狂暴的庚金之力,忍受着经脉灼烧的痛楚,默默修复着残破的躯壳,积蓄着力量。

老陈咳喘稍歇,艰难地抬起头,抹掉嘴角的血沫。他浑浊的目光复杂地落在旁边那个再次陷入沉默、如同与矿脉融为一体的身影上。刚才那一瞬间攥住鞭梢的爆发,还有那双令人心悸的眼睛……这个新来的“废人”,绝不简单!

凌昭没有理会老陈的目光。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吞噬与炼化之中,感受着矿脉能量如同铁水般融入血肉骨骼,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与微弱却坚实的成长。

在这不见天日的矿洞深处,在这污秽与血腥交织的牢笼里,她像一株扎根在毒土中的异草,贪婪地汲取着一切能让她活下去、变强的养料——哪怕这养料是狂暴的矿脉,是血腥的冲突,是这矿洞本身蕴含的绝望与混乱。

她需要力量。需要更快地恢复。需要……一个立足之地。

意念微动。她一边维持着吞噬,一边缓缓地、极其细微地调整着《磐石引气诀》的运转路线。前世浩瀚的记忆碎片中,一些关于如何利用金行能量淬炼体魄、甚至反哺神魂的粗浅法门浮现出来。这些法门在前世如同尘埃,此刻却成了黑暗中摸索前行的微光。

她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引导一丝被炼化后、温顺了许多的庚金锐气,如同最细微的刻刀,尝试着刺激体内某个因抽骨而沉寂枯竭的节点——那是原主记忆中,位于脊柱附近、与金行天赋相关的窍穴!

“嘶……”

一股如同被针尖刺穿的锐痛瞬间从后背蔓延开来!远比吞噬矿脉的灼痛更加尖锐、更加深入骨髓!痛得她眼前发黑,身体猛地一颤,几乎要中断吞噬!

但她死死咬牙忍住!意念如同磐石!继续引导!

一次!两次!……

每一次刺激,都带来灭顶的剧痛,仿佛要将她刚刚凝聚起来的神魂再次撕裂!但每一次刺激过后,那个枯寂的窍穴深处,似乎都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火星般的悸动!仿佛死寂的灰烬下,有极其微弱的余烬在试图复燃!

还不够!远远不够!

凌昭眼中寒焰跳动,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她需要更庞大的能量!更精纯的金行本源!这矿洞深处,那些蕴含着更浓郁赤铁矿、甚至可能伴生着其他稀有金属的矿脉核心……才是她的目标!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矿道里弥漫的粉尘和昏暗的火光,投向矿洞更深、更幽暗的未知处。那里,仿佛有无声的呼唤,有她急需的“血食”。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带着哭腔的争执声,伴随着皮鞭抽打在肉体上的闷响和痛苦的闷哼,从矿道更深处传来,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不!求求你们!放过我爹!他病得快不行了!那点矿……那点矿是我们换药的钱啊!”一个少年嘶哑绝望的哭喊声。

“妈的!规矩就是规矩!交不够数,就得挨罚!病?病死了活该!滚开!”监工粗鲁的咆哮和皮鞭破空声。

“啊!”

凌昭的眉头,在厚厚的污垢下,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那双燃烧着幽深寒焰的眸子,微微转动,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冰冷依旧,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波动。

混乱,是阶梯。绝望,是温床。

她收回目光,重新专注于掌下的矿脉。吞噬之力悄然加大了一丝。后背的肉膜在庚金能量的刺激下,蠕动的幅度似乎更大了一些。

在这座名为黑石城的巨大矿坑里,在无数麻木绝望的灵魂中间,一只以矿脉为食、在伤痛与混乱中悄然磨砺爪牙的孤狼,正无声无息地蛰伏着,等待着属于她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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