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小碟,走向母亲的“松鹤堂”。
松鹤堂内,江诗韵正对着几本摊开的账册发愁,眉头紧锁,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
锦瑟在一旁低声汇报着什么,主仆二人脸上都带着凝重和疲惫。
“娘。”叶棂鸢轻声唤道,走了进去。
江诗韵抬起头,看到女儿,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鸢儿来了。怎么不多歇歇?”
她注意到女儿手中的小碟,“这是?”
“女儿看娘这几日忧思过重,夜不安枕,心中实在担忧。”
叶棂鸢将小碟轻轻放在母亲面前的案几上,“女儿闲来无事,想起古籍中看到的一个偏方,又结合娘常用的安神香方子,试着改良了一下。
这香膏凝神静气的效果或许好些,娘试试看?”
一股清雅、柔和、如同春日山涧清风般的香气,缓缓从碟中散发出来,瞬间驱散了室内账册带来的沉闷气息。
江诗韵和锦瑟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这香气……太舒服了!仿佛瞬间抚平了心头的焦躁和疲惫,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这香气……”
江诗韵有些惊讶地看着碟中那不起眼的褐色香膏,“倒是别致得很。鸢儿,你……你自己做的?”
“嗯。”
叶棂鸢点点头,眼神清澈,“女儿想着,外面买的香再好,总不如自己做的用心。
女儿见娘常用的香虽好,但香气过于沉郁厚重,闻久了反倒容易烦闷。
便试着加了些清心宁神的香草,减了些厚重之气。娘若觉得不妥,不用便是。”
她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只提香草,不提灵泉和缬草根。
江诗韵看着女儿关切的眼神,听着她娓娓道来的用心,心头一暖,连日来的疲惫和烦忧似乎都被这奇异的香气和女儿的孝心驱散了不少。
她拿起小碟,凑近又深深嗅了一下,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呼吸沁入心脾,头脑都清明了几分。
“鸢儿有心了。”
江诗韵的声音带着感动和欣慰,“娘闻着这香气,确实觉得心头松快了不少。锦瑟,去把香炉拿来。”
锦瑟连忙取来一个精致的小巧鎏金狻猊香炉。
江诗韵用小银匙挑了一点香膏,轻轻放入香炉的云母隔片上。
香膏遇热,更加馥郁清雅的香气袅袅升起。
不同于传统安神香的烟气缭绕,这香气更加纯净、轻盈,如同无形的暖流,温柔地包裹着室内的每一个人。
江诗韵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那香气仿佛有魔力,丝丝缕缕钻入她的西肢百骸。
连日积压的焦虑、对女儿的担忧、对府务的烦乱、对赵姨娘一党的愤怒……种种负面情绪,在这奇异的香气安抚下,如同冰雪般缓缓消融。
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一种久违的、深沉的安宁感涌上心头。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困扰她多日的、隐隐作痛的额角,也在这香气的抚慰下舒缓了许多。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江诗韵紧蹙的眉头己然舒展,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竟是在这香气萦绕中,靠着椅背,沉沉地睡了过去!
虽然只是浅眠,但那份安宁祥和的睡颜,却是锦瑟多日未曾见到的了!
锦瑟惊讶地捂住了嘴,看向叶棂鸢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敬佩!
这香……效果也太神奇了!夫人己经许久没能这样安稳地小憩片刻了!
叶棂鸢看着母亲沉睡中依旧带着一丝疲惫却无比安宁的侧脸,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和酸涩。
她轻轻起身,示意锦瑟给母亲盖上薄毯,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松鹤堂。
走在回栖梧苑的路上,晚风带着初夏的暖意。叶棂鸢抬起手腕,指尖拂过那朵温润的血莲胎记。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空间内那株初绽的血莲,似乎更加生机勃勃,那淡金色的光晕仿佛在无声地回应着她。
改良安神香的成功,不仅缓解了母亲的忧思,更在无声无息间,赢得了母亲更深沉的信任和依赖。
这份信任,是她接下来肃清内宅、对抗赵姨娘一党最坚实的后盾!
手腕上的胎记传来一阵温热的悸动。
叶棂鸢唇角微扬,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坚定的光芒。
**赵姨娘,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初冬的朔风,裹挟着湿冷的寒意,在定远侯府雕梁画栋的庭院间肆意穿行,呜咽如泣。
** 西苑的听雪轩,本该是暖阁生香之处,此刻却被一股驱之不散的阴冷笼罩。
地龙的火力微弱得可怜,仅能堪堪抵御冻僵的威胁,丝丝缕缕的寒气从地砖缝隙、雕花窗棂的细微孔隙里顽固地渗入,无声地侵蚀着人的骨髓。
叶棂鸢裹着一件半旧的素锦棉斗篷,坐在临窗的暖炕上,面前针线笸箩里彩线鲜艳,她却久久未动。
目光沉沉地落在暖炕边那个几乎见底的炭篓上——篓底铺着一层薄薄的、色泽暗沉、形状扭曲、夹杂着碎石烂木的炭块。
这便是库房拨给听雪轩这个月的份例,账册上赫然标注着“上等银霜炭”。
“小姐,”
贴身丫鬟小菊端着半温的药碗进来,小脸冻得微青,眼底压着愤懑。
“奴婢刚从库房回来,那张妈妈还是那套说辞,什么各处都紧着用,让咱们……将就些!这点炭,怕是连三天都熬不过去!”
她把药碗轻放叶棂鸢手边,气不过又添了一句,“奴婢瞧得真真儿的,赵姨娘院里的婆子刚领走两大筐真正的银霜炭!那炭块雪白整齐,烧起来一点烟都没有!”
叶棂鸢端起药碗,氤氲的药气带着苦涩,模糊了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笑意。
赵姨娘,这克扣的手段,越发肆无忌惮了。
自从她“病愈”,先是当众揭穿叶芸香秽书使其禁足,后又狠狠打了柳青云的脸成功退婚。
赵姨娘身为叶芸香生母、柳青云姨母,新仇旧恨一并算上,借着掌家之便,用这寒冬腊月的炭火来磋磨她、打压她,更想让她在持续的阴冷中“旧疾复发”。
“知道了。”
叶棂鸢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谈论着窗外无关紧要的风声。
她小口啜饮着苦涩的药汁,温热滑入腹中,带来一丝暖意,也悄然滋养着被空间灵泉浸润后日益坚韧的体质。
手腕内侧的莲花胎记微微发热,意识沉入那片静谧之地,血莲悬浮于灵泉之上,光华流转,其中一片花瓣的边缘似乎比昨日更凝实了一丝。
空间里储存着一些品质尚可的普通木炭,是前些日子母亲江诗韵心疼她,私下让大丫鬟锦瑟悄悄送来的,被她不动声色收进了空间。
此刻,这些炭块,连同赵姨娘送来的“厚礼”,将成为她破局的利刃。
**“欲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 叶棂鸢心中冷笑。
赵姨娘想用这阴损手段冻杀她?那她便借这“炭火”,烧掉赵姨娘在侯府安插的一只利爪,更要撼动她掌家的根基!
目光缓缓扫过清冷的屋子,最终精准地落在了窗边花梨木高几上,那盆苍劲虬结、枝干盘曲如龙的百年罗汉松盆景上。
那是父亲叶承泽的心头至宝,据说是他年轻时花重金从岭南寻得的奇珍,平日视若性命。
因近来天气骤寒,又听闻西苑地龙尚可(那是从前),才特意搬来听雪轩“避寒”,嘱咐叶棂鸢代为看顾几日。
父亲珍视之物,赵姨娘的心腹爪牙,克扣的劣质炭火……
一条清晰的脉络在叶棂鸢脑中串联,一个环环相扣、请君入瓮的死局,瞬间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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