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搭在苏明远手腕上的指尖,那缕探查的气息尚未收回。指尖下,老人枯槁皮肤下微弱脉搏的跳动,此刻在我感知中却如同惊雷。那盘踞在他心脉附近的阴毒能量,似乎也因我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躁动了一下。
“妈…妈!你看!爸…爸好像真的缓过来了!他的手…他的手刚才动了一下!”苏雨薇带着哭腔的惊喜呼喊打破了死寂,她紧紧抓着苏明远另一只手,泪水涟涟地看向赵美娟,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赵美娟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随即脸上爆发出更加“激动”的神色,眼泪再次涌出,声音带着哽咽的颤抖:“是…是!老天开眼!菩萨保佑!明远…明远你听见了吗?是薇薇在叫你!你一定要撑住!救护车!救护车快来了吗?”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极其隐蔽地、带着一丝焦灼和怨毒,飞快地扫了一眼瘫在远处的王浩,以及他手里那部该死的、屏幕还亮着的手机!
就是这个眼神!
冰冷!怨毒!还有一丝计划被打乱后的气急败坏!
如同最后一块拼图,狠狠砸落!
“嗬…嗬…”苏明远喉咙里再次发出艰难的气音,眼皮剧烈地颤动,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睁开。他的手指,在赵美娟的手心里,极其微弱地蜷缩了一下。
就是现在!
我搭在他手腕上的指尖猛地发力!那缕精纯的气息不再是温和的探查,瞬间化作一道带着鬼医九幽玄针特有寒意的锋锐之气,如同无形的冰锥,精准无比地刺向他心脉附近那片粘稠阴毒的“沼泽”核心!
噗!
苏明远身体猛地一弓,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呕声!
“爸!”苏雨薇吓得魂飞魄散。
“明远!你怎么了?!”赵美娟也“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
就在她们的尖叫声中——
一股粘稠得如同活物、散发着浓烈腥甜与刺鼻腐败混合气味的黑紫色液体,猛地从苏明远微微张开的嘴里喷涌而出!
那液体量不多,却颜色妖异,气味令人作呕,如同某种剧毒生物的血液!它溅落在雪白的餐布上,立刻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留下几个焦黑的斑点!
“啊——!”周围离得近的女眷发出惊恐的尖叫,纷纷后退。
这突如其来、骇人听闻的一幕,再次让整个宴会厅陷入了极致的混乱和恐慌!比苏明远毒发倒地时更甚!
“毒!是毒!”一个上了年纪的苏家长辈失声尖叫,指着那滩还在微微冒着烟气的黑紫色污血,老脸煞白,“明远…明远是中毒了!有人下毒!”
下毒?!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全场!
所有人的目光,充满了极致的惊骇、猜疑和恐惧,疯狂地在周围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视!刚才还沉浸在“奇迹生还”喜悦中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人人自危、看谁都像凶手的恐怖猜忌!
是谁?!
谁能在苏家的家族宴会上,给苏家家主下如此剧毒?!
阴谋的气息,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浸透了整个空间。
就在这混乱和猜疑如同瘟疫般蔓延的顶点——
我缓缓地、极其清晰地收回了搭在苏明远腕间的手指。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那阴毒气息的冰冷触感。
然后,我抬起了头。
目光,不再看地上那滩刺目的毒血,也不再看周围惊惶失措的众人。
我的视线,如同两道无形的、带着千钧重量的冰锥,穿透了混乱的空气,越过一张张或惊恐、或茫然、或猜忌的脸,最终,稳稳地、牢牢地钉死在了那个刚刚还在“喜极而泣”的女人——赵美娟的脸上!
她的身体,在我目光锁定的瞬间,如同被零下百度的寒气瞬间冻结!
脸上那精心维持的、混合着惊喜、担忧和泪水的表情,如同劣质的墙皮,在极致的恐惧冲击下,寸寸碎裂、剥落!只剩下一种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惨白和惊骇!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我冰冷如同死神的面容,以及那三枚依旧插在她丈夫咽喉上、闪烁着致命幽芒的银针!
整个宴会厅,似乎都因为我的注视而陷入了刹那的绝对静止。
所有的尖叫、哭喊、议论,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
在赵美娟那双因极致恐惧而放大的瞳孔里,我看到自己嘴角极其缓慢、极其冰冷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那不是一个笑容。
那是来自北境尸山血海的修罗,是来自鬼医门九幽深渊的勾魂使者,在锁定猎物时,露出的、不带一丝人类温度的残酷弧度。
我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冰封的荒原,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平静,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宴会厅上空,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这‘蚀心腐髓散’……滋味如何?”
我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淬了万载寒冰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破了宴会厅里那层被尖叫、猜疑和恐慌织就的薄纱。
每一个字,都带着北境风雪刮骨的森寒,带着鬼医窥破生死的漠然,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虚妄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审判意味!
蚀心腐髓散!
这五个字如同五道惊雷,在赵美娟头顶轰然炸响!
她那张精心保养、此刻却惨白如纸的脸,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连嘴唇都褪成了死灰!精心描绘的眼线晕开,混合着残留的泪水,在脸上拖出两道狼狈的黑色污痕。她身体剧烈地一颤,如同被高压电流狠狠击中,抓住苏明远的那只手猛地松开,指甲甚至无意识地在老人枯槁的手背上划出几道血痕!
“你…你胡说什么!”尖利的反驳脱口而出,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被戳穿心肺的、色厉内荏的嘶哑,“萧辰!你这个疯子!废物!你…你害了明远还不够,还想污蔑我?!这…这明明是你下的毒!是你!一定是你刚才用那鬼针搞的鬼!大家别信他!”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手指颤抖地指向我,又指向地上那滩散发着恶臭、仍在微微腐蚀餐布的黑紫色毒血,试图将所有人的怒火重新引向我。
然而,晚了。
宴会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刚才还嗡嗡作响的议论声彻底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惊恐和猜疑,而是带着一种审视、一种惊疑不定、一种被巨大阴谋冲击后的茫然,在我和赵美娟之间来回扫视。
我脸上残留的红酒污渍,此刻在璀璨的灯光下,竟像某种古老神秘的图腾,衬得那双冰封的眼眸更加深不可测。而那三枚依旧扎在苏明远咽喉要害、幽幽流转着寒芒的银针,更是无声地宣告着一个颠覆所有人认知的事实——是这个“废物”,在死神手中,硬生生抢回了一条命!
赵美娟那过于激烈的、近乎失控的反驳,以及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如同被踩了尾巴毒蛇般的怨毒和恐惧,反而成了最有力的反证!
“污蔑?”我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牢牢钉死在赵美娟那张扭曲的脸上,一步步向她逼近。脚下昂贵的大理石地面,仿佛承受不住我每一步踏落时无形散发的凛冽气场,发出沉闷的共鸣。“这‘蚀心腐髓散’,出自南洋黑巫一脉,需以七种阴湿毒虫尸粉混合一种名为‘鬼面菇’的异种真菌炼制。中毒者初期症状如同心衰,药石罔效,最终会在极致的痛苦中心脉腐烂而亡,死后尸身会散发异香,三日不散……”
我的声音平静得像在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每一个字却都精准地敲打在赵美娟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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