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比尖锐的刺痛,毫无征兆地刺穿了北境风雪和鬼医九幽共同构筑的冰冷心防。很陌生,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这刺痛无关伤势,却比经脉的灼痛更加清晰。
我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迈开脚步,走向门口。皮鞋踩在冰冷的、沾着些许水渍和碎屑的地面上,发出沉重而孤寂的回响。
走廊里,死寂无声。那些苏家远亲和公司职员,如同被施了石化术的雕像,惊恐地缩在墙边,连大气都不敢喘。目光如同针尖,刺在我身上,充满了恐惧和一种看怪物的疏离。
我走到苏雨薇身边,蹲下。
阴影笼罩了她蜷缩的身体。
指尖触碰到她在外的、冰凉的脚踝。那温度,冷得如同深海的寒冰,没有一丝活人的暖意。
没有犹豫。
我伸出手臂,穿过她的颈后和膝弯,动作尽可能轻柔,却依旧因为身体的剧痛而带着一丝难以控制的僵硬。小心翼翼地,将她冰冷的身体抱了起来。
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仿佛所有的重量都随着灵魂的碎裂而消散了。她的头无力地靠在我的臂弯里,长发垂落,遮住了脸。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
抱着她,站起身。
身体的剧痛因为这额外的负担而骤然加剧!经脉如同被再次撕裂!眼前甚至出现了一瞬的眩晕!但我抱得很稳。手臂如同钢铁的镣铐,将她牢牢地固定在怀中。
转身,无视了陈斌等人复杂难言的目光,无视了走廊里那些惊恐的视线,抱着怀中这具冰冷而破碎的躯壳,一步步走向VIP病房区。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体的剧痛和怀中那冰冷的、毫无生气的重量,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沉沉地压在身上。
推开特护病房的门。里面一片安静,只有仪器待机的微弱嗡鸣。空气里残留着她之前使用的、淡淡的消毒水和一种属于她自己的、清冽的香气。
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病床上,拉过洁白的被子,盖好。动作依旧带着生涩的僵硬。
她毫无反应。如同一个精致的人偶。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生命尚未彻底离去。
我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她。惨白的灯光下,她的脸脆弱得如同透明。那曾经清澈灵动、盛满星光、也盛满麻木和绝望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片浓重的阴影,如同栖息着死亡的蝶翼。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微弱的嗡鸣,和我自己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袖中的九幽玄针,传来一阵细微的、冰冷的悸动。鬼医的传承在识海中翻涌,无数秘术、针法、药方如同星辰般闪烁。然而,面对这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彻底崩解的创伤,那些能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不是肉体的伤,这是心的死寂。
我缓缓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迟疑,轻轻拂开她脸颊上凌乱的发丝。指腹触碰到她冰凉的肌肤,细腻,却毫无生气。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猛地在我识海中荡开涟漪!
不是来自病房内!不是来自医院!
而是来自…极其遥远的西方!一个无法精准定位、却带着强烈空间扭曲感的方位!
这股能量波动极其诡异!阴冷!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纯粹的恶意和贪婪!它并非实质的攻击,更像是一种…共鸣?一种…定位信标?
而共鸣的源头…赫然是我体内那被初步炼化、蛰伏在丹田气海一角的、属于地心火莲的至阳火毒!
嗡——!
丹田深处,那颗被九幽寒气暂时冰封的“小太阳”,在这股诡异阴冷波动的刺激下,猛地躁动起来!如同被惊醒的凶兽!赤金色的火毒瞬间沸腾!狂暴的至阳之力疯狂冲击着禁锢它的冰寒壁垒!
噗——!
我身体猛地一颤!一口灼热的鲜血毫无征兆地涌上喉咙,被我强行压下!但嘴角依旧溢出了一缕刺目的猩红!经脉如同被再次投入熔炉,剧痛排山倒海!刚刚压下的伤势瞬间有复发的迹象!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喉咙里挤出。
几乎在同一时间!
被我放在床头柜上、那个盛放着光芒黯淡的地心火莲的紫檀木盒,毫无征兆地猛烈震动起来!盒中那株赤金琉璃般的莲花,花瓣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嗡鸣!内里流淌的熔岩光芒骤然变得明亮、躁动!一股灼热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怎么回事?!
鬼医传承的冰冷意志瞬间提升到极致!强行压制着体内翻腾的火毒!目光如电,死死锁定那个躁动的紫檀木盒!
这股阴冷的能量波动…它在寻找火莲!它在刺激火莲!它在…定位!
金先生临死前那无声的翕动…
“门…主…他…是…鬼…”
鬼门?!
一个冰冷的名字如同闪电划破迷雾!
是那个组织!他们察觉到了金先生的死亡!他们通过某种秘法,锁定了地心火莲的气息!他们来了!
杀机!前所未有的冰冷杀机!如同潜伏在深海之下的巨兽,骤然睁开了猩红的眼睛!这股阴冷的能量波动中蕴含的恶意和贪婪,比金先生强烈百倍!千倍!
目标,是我!是火莲!甚至…可能是一切与鬼医传承相关之人!
我猛地转头,看向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如同破碎人偶般的苏雨薇。
不行!
这里…医院…苏家…太危险了!如同暴露在秃鹫目光下的腐肉!
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我强忍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和体内翻腾的气血,一步跨到床边。没有丝毫犹豫,再次伸手,将苏雨薇冰冷的身体从病床上抱起!
她的身体依旧毫无反应,软软地靠在我怀里,冰冷而脆弱。
“陈斌!”我的声音如同两块万载寒冰相互撞击,穿透病房的门板,清晰地传入外面死寂的走廊!
几秒钟后,病房门被猛地推开。陈斌脸色煞白,额头全是冷汗,站在门口,身体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惊惧:“您…您有什么吩咐?”
“看好他。”我的目光越过陈斌,指向ICU的方向,意指苏明远。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三个时辰内,若有异动,用我之前留下的针孔位置,冰敷!等我回来!”
留下针孔位置冰敷?这简首是闻所未闻的医嘱!但陈斌此刻哪敢有半分质疑?刚才那神魔般的手段早己将他彻底震慑!他下意识地、如同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是!是!一定照办!一定!”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我抱着苏雨薇,如同抱着这世间最易碎也最沉重的珍宝,大步走出病房,穿过死寂的走廊。
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惊恐避让。
走出住院部大楼。冰冷的夜风瞬间裹挟而来,带着城市特有的尘埃和远处海水的咸腥。
门口,一辆通体漆黑、线条流畅、如同暗夜幽灵般的劳斯莱斯库里南,悄无声息地滑行到面前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而冷峻的脸——苏家的老管家,福伯。他浑浊的老眼中此刻没有丝毫往日的恭敬,只有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和…敬畏。显然,医院里发生的一切,早己传到了这位忠心老仆的耳中。
“姑爷…小姐…”福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开车。”我拉开车门,抱着苏雨薇坐进后座,声音冰冷如铁,“去‘云顶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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