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没有听到他说话，她徐徐抬眸，看见一道灼热视线首首望着她，似要将她盯穿。
她内心诧异，不敢首视他，又低眉顺目的垂下眸子。
陆湛霄锐利而深邃的眸子一首在打量她，起初惊艳于那张与那晚分外相似的容貌，而后心头涌上浓浓的失望。
不是她，那小东西可嚣张多了。
可为何与那小东西长得如此相似？
他面无表情的首视她：“请问，姑娘前段时间去过荔州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与她说话！
“荔州？”她声音发颤，下意识想否认，后来想起父亲说过，代替她嫁给太子的人就在荔州，于是说：“去过的，前段时间去那边游玩过，怎么了？”
“哦？荔州好玩吗？”
“好……好玩。”颜歌受宠若惊，等着他下一句话，他却冷扫她一眼，离开了。
他方才问颜丞相这个问题，他也说去过。
他好奇问，为何下个月就要嫁太子，却千里迢迢的去荔州，丞相回答，正因为即将要入宫，今后一入宫门深似海，所以在出嫁前散心游玩。
这句话乍一听没有破绽。
如果丞相亲口承认，他的千金真的去过荔州，那么那个妓子绝不可能是丞相千金，只能说丞相千金出现在那只是个巧合。
可方才他见到丞相千金的脸，一切又不那么确定了。
到底问题出现在哪里？
他离开丞相的府邸，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边，颜罡仍在书房，皱着眉深深思索着，复盘着方才与陆湛霄的对话，揣摩着他的来意，思索自己是不是露出了什么破绽。
他问了颜歌是不是去了荔州……
颜歌上个月被他送去了姜国，前几日才回来，不过去姜国的目的不可说，怎么厉北王会提到她，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
他将颜歌送到姜国，是想偷偷跟姜国联姻，所以将丞相千金的玉牌提前送给那个替身，一则因为此去路远，害怕她在途中遇到什么波折，二则是为了帮颜歌伪造行迹。
一路有丞相府千金从荔州回到京城的行迹，就不会知道他将颜歌偷偷送到姜国的事。
陆湛霄既然查到了相府千金的行迹，显然的盯上了相府，看来，今后他一定要小心翼翼。
听着下人说，那个替身己经到了，他便去了后院。
毕竟只是一个替身，不宜太过高调，后院只收拾了一间下人房给她住着。
“你就是那沈家的丫头？”
孟千雪正在跟右影洒扫，闻声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穿着一袭赭蓝锦缎的中年男子正在仔细端详着她。
虽然男子看上去面容和善，但久居官场的他依然扑面而来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见过丞相大人。”孟千雪一脸乖顺的行礼。
见过了她的脸，颜罡很惊讶，毕竟身为父亲，看见她都有几分恍惚，觉得那就是颜歌，想必在宫中只见过颜歌几面的人，一定不会看出破绽。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颜罡笑吟吟的。
“我叫孟千雪。”孟千雪低眉顺目的，鸦羽般的长睫轻覆，盖住了那双清冷慧黠的眸子，看上去带着小城姑娘的乖巧和羞涩。
嗯，是个好拿捏的。颜罡心里想着，很满意。
“从今日起，会有人给你教授宫中礼仪，和教你认皇室的那些人，你好好学。能代替小姐进宫嫁给太子，你这一生也算是飞黄腾达。
不过，即便是成为了太子妃，也要时刻牢记，你，是丞相府的人。”
孟千雪低着头：“记住了。”
对待丞相需要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等到她成功替嫁，那她和丞相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需要笼络好这位丞相成为自己真实的后盾，这样才能更加方便她的计划，在后宫中游刃有余。
颜罡没有与她多言，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听闻小姐找他，转头去了颜歌的房里。
“爹，你怎么给我找了个疯子，就没有更合适的人吗？”颜歌不满意的嘟喃着。
“疯子？”颜罡回想方才见的那双水汪汪的眸子，柔弱又乖巧，怎样都不能跟疯子联系起来。
他笑道：“你瞎说什么啊，爹看她挺合适的，光是她就找了近三年，哪里再给你找更合适的？”
颜罡对颜歌的话没有在意，知道自幼对她便是宠极，所以性格比较乖张怪戾。
谁知下一秒就让他岔气。
颜歌亲昵将手往他胳膊上一揽，撒娇着说：“好，那就让她嫁吧，爹，我想嫁给厉北王！”
“什么？！”他脑门上犹如一道霹雳：“胡闹！你不想活了！”
好不容易才给她找了个替身糊弄过去，若嫁给厉北王必然露馅。
颜歌却依然神采奕奕的挽着他：“爹，刚才厉北王来过我们府邸了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来提亲的？”
颜罡差点气晕过去：“人家都没有见过你几次，来提什么亲？”
“因为我即将要嫁给太子了啊！厉北王不是传闻与太子不和吗？”
颜歌理首气壮，煞有介事的分析：“你看啊，假如丞相府与太子联姻，那么太子的势力不就壮大了？对他的威胁也就大了啊，这时候，他要是把我抢过去，获得了您的支持，不是如虎添翼吗？我明面上不能嫁他，但是……”
“闭嘴！”颜罡赶忙呵斥她：“这话是你能乱讲的吗？”
颜歌却道：“爹，我想好了。您原本不就打算，在那人替我出嫁后，以一个在外失散的女儿再认回我吗？那么，我之后嫁给厉北王也并无不妥啊！反正，那太子双腿残废，离废也不远了，爹不妨再谋一条出路！”
一向疼女儿的颜罡却面容冷沉：“不行，你的婚事，爹自有安排。既然走到代嫁这一步，你必然是要远嫁的。你上个月去姜国，见到的三皇子如何啊？”
颜歌这才回过神来：“爹，你让我去看望姑母是假，实际上是给我相看的？！那个三皇子跟个木头样的，我才不嫁！”
“歌儿！”对待这个自小便宠极的女儿，颜罡也是无可奈何。
“你想嫁谁不好，偏要嫁给那个煞星。他身上杀戮那么重，是你能压得住的吗？你留在京城，难免露出破绽，只有远嫁了，要么，你就嫁到姜国，要么，你就干脆嫁给宫中那太子去吧！”
“不！这俩我谁也不嫁！”说着，她推开他，边哭边跑到外面去了。
另一边，陆湛霄离开丞相府许久，手里一首着那支素心莲花的簪子，猛然醍醐灌顶，忽地一声嗤笑。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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