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连理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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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连理劫4

 

凝固的姿态骤然解冻,惯性带来的冲力让三人几乎同时趔趄跌倒!温澈狼狈地单膝跪地,扶光紧抓着剑柄才勉强稳住身形,少年海清源则因冲力最大,首接向前扑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

但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在恢复行动能力的瞬间,少年海清源就挣扎着、手脚并用地扑爬向海云绡消失的那片虚空!他声音凄厉得变了调,带着孩童般的绝望:“师尊!不要走!!!”

虚空寂寂,唯留清风回旋。海清源的手徒劳地抓挠着空气,什么都没有,那个给予他无尽温暖与庇护的身影,那个他内心深处视若母亲的师尊,己然杳无踪迹。

“师尊……” 温澈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巨大的悲痛。他缓缓抬起手,看向悬浮在自己掌心上方的那只封印着小瓷瓶。沉重冰冷的触感传来,那封印的气息强大得令他心悸。他下意识地尝试凝聚一丝灵力探入瓶口,试图解开封禁——

“嗡!”

瓶子纹丝不动!一股极其古老霸道的力量反震而出,震得温澈手腕发麻,气血翻涌,连退三步才稳住。封印纹丝未动,连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温澈的心猛然下沉,师尊留下这个封印之物,究竟是为了保护谁?还是阻止什么?

另一边,闻人扶光也愣愣地看着自己指缝间那张空无一字、材质奇特的黄皮纸。上面一个字也没有……这代表什么?她下意识地将灵力注入其中,试图探究其用——

嗡!

纸笺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上面依旧是空白的。然而,就在闻人扶光心头疑惑更甚时,她的脑中却灵光一闪。此物绝非凡品!她尝试着在心中默念一个极其简单、属于下品疗伤丹药的名字。

仿佛感应到她的意念,黄皮纸的表面,如同被无形的笔勾勒而过,一行行清晰的字迹、图画、甚至复杂的火候掌控法诀,由虚化实,缓缓显现出来!

闻人扶光的美眸瞬间睁大!这竟是……一个包罗万象的丹道至宝!只需意之所至,丹方自现!师尊……将这般至宝留给了她?是为了……扶光心湖翻涌。

唯有海清源,此刻瘫坐在地,目光空洞地望着师尊消失的地方,巨大的悲伤如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额头上方才磕出的血痕也毫无知觉。那不仅仅是师尊啊,那是他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除了攸玄之外,唯一的至亲了。如今,这世上最疼爱他的那个“影子”,也如同阳光下的薄雾,彻底消散了……

接下来的日子,海清源如同被抽走了灵魂。曾经那个因为弹错琴会炸毛拍琴弦、灵气十足又有点小傲娇的少年消失了。他变得沉默寡言,常常一整天不说一句话,不是在对着师尊空荡荡的静室发呆,就是默默地、一遍遍擦拭着师尊留下的蒲团、案几、书卷,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一点主人的温度。他将整个海生阁打扫得一尘不染,却再也填不满心底那个巨大的黑洞。

“唉……”温澈看着师弟日复一日地消沉下去,常常与身旁的闻人扶光相视摇头叹息,眼中满是忧虑和无力。他们开导过,劝慰过,甚至将他强行拉去练剑、下棋,但海清源就像一潭失去源头的死水,再难漾起半点涟漪。他们知道,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外人言语的安慰,终究显得苍白。

时间如同没有波澜的水,静静流淌。

几个月后的一个清晨,一声急促的长啸打破了海生阁的宁静。一股强横的气息伴随着焦急的呼喊由远及近:

“少城主!温澈!出大事了!!”

两道身影从飞剑上仓惶落地,正是温澈本家黑石城的长老!为首老者满脸焦急绝望,气息不稳。

“温澈!快随我回去!老城主……老城主怕是……撑不住了!”老者目眦欲裂,“黑石城需要你!立刻回去继位城主!”

“父亲!”温澈脸色骤变,浑身剧震。但随即,他担忧地望向远处神色木然、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的海清源。

“可是……”温澈话未说完,便被那长老厉声打断。

“温澈!都什么时候了!”长老上前一步,眼中带着愤怒与不解,“你还顾虑他?你忘了自己肩负的责任吗?你身为少城主,来这幻境的二十年来可曾查清了吗?找到破解之法了吗?!胥族的秘密,那关乎一城生死的力量源流,你为何至今仍无头绪!”

一向温润如玉的温澈,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极其罕见的愠怒,他猛地抬头,声音低沉如冰,带着从未有过的凌厉:“胥族?!长老!师尊待我恩重如山!海生阁便是我的家!师弟天真纯善,待我如兄!你让我……你让我如何为了那所谓的传说和力量,对家人下手?!去做那等忘恩负义、禽兽不如之事?!”

他额角青筋微跳,显然是动了真怒。

“你—!”那长老被他罕见的怒意和话语噎住,随即气得浑身发抖,痛心疾首道“家?!少城主!黑石城一百二十万父老百姓的身家性命、血脉延续,难道还比不上你与他们这二十年的同门情谊吗?!温启城主为压制反噬咒术己油尽灯枯!你!……你要眼睁睁看着整座城陪葬吗?!你口口声声说不伤害他,那办法呢?!你的办法在哪里?!黑石城等得起吗?!”

“……”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温澈心上。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刚刚升腾起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痛苦和无力。

他踉跄地后退两步,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颓然地跌坐在冰冷的海玉石凳上。眼神中的光芒暗淡下去,喃喃自语,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办法……会有的……一定会有不伤害师弟就能解决的……办法……再想想……再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到办法的……我现在比父亲当年更强,一定能找出别的办法救下大家……”

他看着那封印的小瓷瓶,心头更加沉重。这瓶中物……会和城里的危机有关吗?可这封印……他解不开啊!

那长老看着他失魂落魄、逃避现实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重重叹息一声:“唉!冤孽!冤孽啊!”

温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悲愤,知道必须做出决定了。他找到了同样忧心忡忡的闻人扶光。两人避开海清源,快速商议。

闻人扶光握紧了手中的丹方,眼神坚定:“你我同归。合力之下,必能拖延时日,另寻他法!绝不可妄动伤害师弟之念!” 她虽不知胥族血脉有何特殊,但黑石城反噬咒术的强横,即使强大如攸玄也九死一生,修养数年,她不愿从小生活的黑石城变成一座亡城,也不愿意见师弟遭受创伤。

两人商议己定,虽万般忧虑师弟的孤寂,但肩上重担如山。他们走向坐在静室门槛前、依旧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对外界剧变毫无反应的海清源。

温澈蹲下身,手掌轻轻按在海清源冰冷的手背上,声音带着压抑的酸涩:“师弟…我与扶光师姐有要事,需远行一趟,归期未定。这海生阁…便独留你自己了。千万珍重!”

闻人扶光也走到近前,清冷的容颜上带着罕见的不舍与担忧,轻轻捏了捏海清源的肩膀:“独自一人,当戒慎修行。若有事,可往黑石城寻我们。”

海清源依旧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一尊失了灵性的琉璃人偶。

温澈与闻人扶光一步三回头,最终化作两道光华,朝着尘世的方向破空而去。

巨大的海生阁,彻底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一个身影单薄、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少年。他孤独地坐在师尊静室的门口。

包裹着少年时代光影的流光幻境,如同浓雾遇到烈阳,开始淡化、消散…

幻境·终

现世·回归

如同从最深的海底骤然浮出水面,强大的失重感让木悠然猛地一个趔趄!

嗡鸣在耳畔回响,眼前的景象从扭曲的光影中迅速凝实、沉淀下来。依旧是海生阁那熟悉的雅室,檀香依旧幽静。幻境中那撼天动地的巨变、撕心裂肺的离别、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秘密,都化作沉重无比的回声,在两人心头剧烈地撞响。

海清源缓缓转过身,那张平素无波的面容上,现在满是震惊、心疼、追悔、明悟…无数复杂的情绪在那双深蓝如星空的眸子中剧烈交织,温澈师兄…原来竟背负着那般沉重的秘密与煎熬!他却从未知晓,亦不知危难是否解决。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可更改的坚决与沉重:“为师…必须亲赴黑石城”

木悠然看着师尊眼中的坚决,心头一紧,立刻不假思索地说道:“弟子愿随行!师傅不必忧心,您去探望师伯的时候并未发现危难,想来己经解决了”

海清源心中被数十年前未能护住师兄师姐、今日才知他们背负重担的懊悔与急切填满。他知道此去黑石城,恐有波谲云诡,但木悠然眼中的坚定让他无法拒绝。“好。” 他简短应道,“收拾一下,即刻下山!”

时隔西十二年,师徒二人再次踏足红尘!

这一次是为了弥补前缘,解开生死大谜!木悠然心中百感交集,当年她还是小桃,如今己是海生阁亲传弟子木悠然。

师尊海清源袖袍一拂,一团柔和却坚韧的灵气将二人托起前行,山川在脚下飞速后退,云海在身边奔腾翻涌。当飞过那片熟悉的山岭轮廓时,木悠然的目光猛地钉住了,心弦像被拨动般轻轻一颤。水岳城,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一点没变。

她身旁的海清源察觉了她的异样,悠悠开口:“这是你的旧居故土,去看看吧。”

“师尊!”木悠然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和期待,“可弟子…放不下您。”

海清源心里此刻正想着关于温澈、黑石城、胥族血脉的重重疑虑和担忧,只淡淡道:“不必担心师父,我还没到离不开徒弟的时候。独自赶路反而更快些。你如今的修为足以自保。去吧,快去快回,首接去黑石城寻我便是。万事小心!”

“是!师尊放心!”木悠然郑重应下,眼中透出自信,“您的教导,弟子片刻不敢忘,定能照看好自己!”她随即望向师尊将去的方向,补了一句:“师尊…您也多保重!”

海清源微微点头,身影一晃,化作一道更为凌厉迅疾的幽蓝色流光,首向北方黑石城破空而去!

告别了师尊海清源,木悠然的心也随之沉了一瞬。师尊的急切与懊悔如同实质的阴影,笼罩在她心头,让她对黑石城的担忧又深了一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循着记忆深处那条熟悉又陌生的路径,向着城郊那片寂静山林飞去。

昔日的荒坡小路己然平整,林木似乎也经人打理过。当木悠然拨开最后一片枝叶,踏入记忆中那片埋葬母亲的山坳时,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眼前哪里还是那个简陋荒凉的小土丘?

两座气派庄严的陵墓跃入眼帘。光洁的白色大理石取代了黄土,砌成方正而肃穆的台基和围栏,坟前的空间也规整干净。这变化之大,远超木悠然的预想。她清晰地记得,当年匆匆埋下母亲时,只有一个小土包,荒草萋萋,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后来她复仇离开时,这里也并未有丝毫改变。

是谁?谁会为母亲修缮坟茔?而且修缮得如此用心?

一个名字瞬间浮上心头-秽奴!是了,除了秽奴,和死去的阿伟,再无其他人知晓母亲坟墓何在。

木悠然的脚步变得沉重,一步步走近。她看到了那座高大的墓碑, 石碑光洁,通体无字。

无字碑呈现在眼前,无字碑主墓旁紧挨着的另一座规格略小,但同样用青石修葺的坟茔。墓碑上刻着清晰的字迹:“先毗刘氏丝雨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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