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墨梅染素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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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墨梅染素裙

 

“猢狲性急,嗅墨成痴……”

林黛玉那带着一丝无奈嗔意的轻语,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孙悟空的心尖。他看着她指尖那点晕开的乌黑墨渍,再看她裙裾上那朵突兀的“墨梅”,以及她脸上那抹罕见、生动、甚至带着点俏皮的真实笑意,方才因小猴莽撞而腾起的怒意,瞬间被一种奇异的暖流冲刷得无影无踪。

原来……她也会这样笑。不是凄楚,不是客套,而是带着点无可奈何的鲜活。这笑容,比花果山最灿烂的阳光更让他觉得……珍贵。

“嗤……”一声极轻的笑,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从孙悟空喉间溢出。他大步上前,金色的眸子扫过那只闯祸后缩着脖子、瑟瑟发抖的小猴,只是哼了一声,并未真的发作。目光随即落在黛玉染墨的指尖和裙角。

“脏了。”他言简意赅,眉头习惯性地皱起,仿佛在思考一个比对付十万天兵更棘手的问题——如何弄干净这墨渍。

黛玉低头看了看指尖和裙角,倒不甚在意,反而觉得这点意外增添了几分生活的烟火气。她正欲开口说“无妨”,却见孙悟空己伸出手,毛茸茸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悬停在她染墨的指尖上方寸许,一丝极其柔和、带着温暖干燥气息的金光自他指尖流淌而出,轻轻拂过那点墨迹。

金光过处,指尖的墨渍如同被阳光蒸融的晨露,瞬间消失无踪,恢复莹白。

黛玉微微一怔,指尖残留着他法力拂过的微暖触感。

孙悟空的目光随即移到她裙角的“墨梅”上。这次他犹豫了一下,指尖的金光吞吐不定,似乎在精准控制力度,生怕一个不慎把那轻薄的布料也“净化”了。最终,那点金光极其小心地、如同最灵巧的绣娘拈着无形的丝线,只将那片墨渍悄然抹去,素白的裙角恢复如初,不留半点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才收回手,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状似随意地挠了挠后脑勺,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黛玉的脸,似乎在确认她是否满意。

黛玉看着他这副别扭又认真的模样,心头那点暖意更甚,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多谢大圣。”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那只依旧缩着的小猴,还有洞外其他几只眼巴巴、带着渴望和好奇的小猴子,轻声道,“它们……似乎很喜欢这些‘画’。”

她指的是蕉叶上的刻痕。

孙悟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又习惯性地拧起,带着不耐烦:“一群没见识的猢狲!吵吵嚷嚷,烦得很!”

“大圣,”黛玉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持,“万物有灵。它们好奇,或许……是开启灵智的契机也未可知。”她想起自己曾在大观园教导丫鬟识字的情景,虽然对象不同,但那份想要传递“知”的心意却是相通的。她再次拿起那片刻字的小蕉叶碎片,走到洞口屏障边缘,对着那几只小猴晃了晃,“想学吗?”

“吱吱!”几只小猴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抓耳挠腮,急切地点头。那只闯祸的小猴也忘了害怕,挤到最前面,乌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蕉叶。

黛玉浅浅一笑。她环顾西周,看到旁边一块较为平整、光滑的青石地面。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极淡的、属于绛珠草木的灵气,蘸取了石凹里残余的一点墨色浆果汁液。那墨汁在灵气引导下,竟也带上了一丝温润的碧色光泽。

她蹲下身,指尖落在冰凉的青石上。这一次,不再是在蕉叶上刻划,而是蘸墨书写。

墨绿色的汁液在青石上晕开,留下清晰的痕迹。她的手腕稳定而优雅,如同行云流水。一个简单、象形的“山”字,在她指尖下诞生——下方是连绵的峰峦,上方是凸起的峰顶,虽非标准楷体,却充满了自然的意趣,仿佛将花果山的轮廓浓缩于一笔一画之间。

“看,”她指着那个字,声音清泠如泉,“这就是‘山’。”她的指尖再次移动,在旁边又写下一个更简单的图案,像一棵向上生长的幼苗,“这是‘木’。”

几只小猴看得如痴如醉,小小的脑袋跟着黛玉的指尖转动,爪子不由自主地在地上胡乱比划着,模仿那奇特的形状。它们虽然不懂其中深意,但那流动的墨痕、温柔的声音、以及那图案本身蕴含的自然形态,都深深吸引着这些天生地养的灵物。洞府内,一时间只剩下黛玉轻柔的讲解声和小猴子们模仿的“唧唧”声,竟形成了一种奇异而和谐的氛围。

孙悟空抱着金箍棒,斜倚在洞内一根石柱旁,金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看着她素白的指尖染着墨绿,在青石上留下充满灵性的痕迹;看着她低垂的侧脸在洞口天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专注;听着她清泠的声音耐心地教导着懵懂的小猢狲……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满足感,如同温热的泉水,无声地浸泡着他那颗曾经只知战斗与叛逆的心。

原来,守护,不仅仅是挡在她身前挥动金箍棒。看着她安然地做着她想做的事,看着她脸上露出这样平和甚至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听着她清泠的声音在这属于他的水帘洞中回响……这感觉,竟比打上凌霄殿还要畅快!

他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极淡、却真实无比的弧度。金箍棒随意地靠在石柱上,不再紧绷。此刻,他不再是那个令三界震颤的齐天大圣,只是一个守护着这方寸桃源、守护着她此刻安然与愉悦的……山大王。

然而,就在这温馨宁静的画面之外——

极高极远的云端深处。

那缕如同冰冷毒蛇般缠绕窥探的神念,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比关键的信息碎片!

当林黛玉指尖凝聚那丝带着草木清灵之气的绛珠之力,蘸取墨汁书写的刹那,那股源自异界、纯净中蕴含着奇异悲悯与生命律动的独特灵力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清晰地荡漾开来!

这股力量,虽然微弱,但其本质的纯粹与独特,与三界己知的任何仙、妖、佛、魔的力量都截然不同!它带着一种…源自天地初开时、某种失落本源的微弱气息!

尤其当那墨绿色的汁液在青石上晕开,那股力量与花果山野蛮生长的地脉灵气产生了极其微妙的共鸣,如同黑暗中点亮了一盏独特的小灯。

“找到了!”一个冰冷而充满贪婪的声音,在云层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响起,“果然是异数!此等纯净情魄与泪魄本源之力……还有这奇异的草木之灵……天助我也!”

那缕神念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瞬间变得贪婪而兴奋,试图穿透孙悟空布下的禁制,更深入地锁定林黛玉的具置,甚至想窥探她那股力量的根源。无形的窥探之力陡然增强,如同冰冷的针,刺向花果山的守护屏障!

**轰——!**

倚在石柱上的孙悟空,那刚刚放松的嘴角瞬间绷紧如刀!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危险的针芒!一股狂暴无匹、足以撕裂苍穹的凶戾之气,毫无征兆地自他沉睡的巨兽般的身躯内轰然爆发!

不是怒,是纯粹的、被触犯逆鳞的杀意!

“找死——!!!”

一声暴喝,如同九霄惊雷,瞬间炸响在整座花果山上空!金箍棒嗡鸣着,自动飞入他手中,绽放出万丈金光!他猛地抬头,火眼金睛穿透洞府石壁,首刺那极高极远、自以为藏匿得天衣无缝的云端深处!那目光,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精准地锁定了那道贪婪的神念源头!

前一秒的宁静温馨,瞬间被撕得粉碎!

蕉窗内的岁月静好,被来自天外的冰冷恶意悍然打破!

那只正在模仿写“山”字的小猴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黛玉指尖的墨滴“啪嗒”一声落在青石上,晕开一片惊心的墨迹。她惊愕地抬头,只看到孙悟空那骤然变得如同洪荒凶兽般的背影,和他手中那根指向苍穹、欲要捅破这天地的金箍棒!

花果山的天空,风云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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