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市，南城区，一家名叫“金凤茶楼”的老旧茶馆二楼包间。
茶香袅袅，香樟木的窗棂斑驳开裂，一张油迹斑斑的麻将桌前，坐着三名身形粗壮的男人，正低声交谈。
“……你说真的？那小子真把黄翔打退了？”
“老赵亲眼见的，说火线窝被点得跟庙会似的，黄翔一条胳膊都快烤熟了。”
“啧啧，这阿烬……是条猛狗啊。”
说话的是“东金刚”阿东的心腹马贵强，三十多岁，眉眼间尽是粗鄙，但嘴角时不时露出的笑意，却透露着精明狡诈。
马贵强斜眼看向坐在角落的年轻人，声音放缓：“你们‘破铜巷’的几个小弟，不都被黄翔抢过生意？现在不想找场子？”
年轻人嘿嘿一笑，搓着手：“马哥要指条路，我哪敢不走。”
马贵强淡淡一笑，递出一张写着人名和地址的小纸片。
“今晚，把它放在‘西角落’的放映室后门口。”
“明白。”
傍晚，临江市另一端的“废胶巷”一隅。
火线窝恢复如常，地上的汽油焦痕还未清洗，空地上却多了几口封着盖的油桶，像是未撤的陷阱，又像是故意留下的警告。
阿烬坐在一口破沙发上，翻着一本早己翻烂的旧书。
“你真要这么干？”铁牛站在一旁，皱眉。
“阿东与阿南，一向不对付。”阿烬头也不抬，“只是之前没机会动手。我帮他一把。”
“可你这是送情报啊，被发现……”
阿烬合上书本，望向窗外黄昏中的城影：
“杀人不必亲手，借刀才干净。”
“况且——”他顿了顿，“他们不会查我，查我这种人……太早。”
临江市地下黑道，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金刚不交锋。”
所谓“西大金刚”，名义上分管东南西北西区，但私下里，谁都想捞得多一点，吃得狠一点。只是彼此牵制，门主压制，才维持着这份勉强的“平衡”。
可这份平衡，往往脆弱得像蜘蛛网，只要一只足够重的虫子闯进去，蛛丝就会剧烈颤动。
而阿烬，就是那只虫子。
他知道，仅凭火线窝一地之力，哪怕再打退黄翔十次，也不过是“地皮虾”挣扎水面。真正想活下去，想爬上去，必须让这些“金刚”先打起来。
谁先出刀，谁就会先露破绽。
当夜，“西角落”影院的后门前。
一只破旧饭盒被人轻轻放下，盒盖盖着半张纸，只有一行字：
“黄翔重伤、火线窝惨败、阿南己动杀心。”
送信的人走后不久，一名戴着棒球帽的年轻人悄悄拾起饭盒，转身消失在街口。
不到三小时，这句话便出现在了“东金刚”阿东的私人情报桌上。
他看着这句短短的字，手指轻轻一抖。
“阿南……你终于出手了。”
三日后，“东金刚”阿东突派人马夜袭“南金刚”阿南手下的仓库，理由是“物资运输冲突”。
冲突持续半小时，双方各有死伤。
三合门高层震动，门主震怒，召集“金刚会议”。
就在这座地下帝国的权力结构陷入微妙震荡的同时，一个早该被忽视的名字，再次被低声提及——
“阿烬，是不是他捅出来的？”
“他只是条狗……哪来的胆子挑动金刚？”
“不排除那小子借刀杀人。”
可惜，怀疑归怀疑，没有证据。
而阿烬，依旧安安稳稳地守在火线窝，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那夜，火线窝。
风很冷，天上没有星星。
阿烬站在空地上，看着新入伙的几名街头混混操练打拳，手上的伤疤己结痂，握拳间却仍有锥痛。
苏晚晴的脸，突然浮现在他脑中。
那晚她替他包扎时，眼神清澈、嘴唇轻颤，像一盏灯，也像个梦。
“你怎么了？”
铁牛递来一碗泡面。
“没事。”阿烬接过，低头吃了一口，咽下后，突然问：“你说人一生能遇到几个善良的女人？”
铁牛愣了一下，挠挠头：“没数过，反正我就遇到我娘一个。”
阿烬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知道，在黑道里，信义和爱情，终究是奢侈品。但他也明白，有些东西不能全丢，不然他和那些彻底腐烂的“金刚”，又有何区别？
他要往上爬，爬到高到足以保护苏晚晴的位置，也足以击碎所有压过爷爷的铁蹄。
夜深。
远处某高级娱乐场所的后巷，一个身影倚墙抽烟，白裙贴身，曲线妖娆。
林曼如，终于出场。
她吐出一口烟雾，望着前方从黑暗中走来的那个身影——
“你就是……阿烬？”
男人点了点头。
“听说你最近很猛，连金刚都打成狗了。”
阿烬淡淡一笑：“你也挺有名，林曼如，‘青莲’头牌。”
林曼如走近一步，灯光下，那张妩媚中带着疲惫的脸，如盛放却藏毒的玫瑰。
“我这人，向来喜欢下注。”
“这次想压哪边？”
林曼如靠近他，吐气如兰：“压你。”
阿烬眼神微变：“为什么？”
“因为你不疯，疯子活不长。”她低声说。
两人对视，火光微熄，风掠过旧巷，带来临江即将洗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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