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敬南瘫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个前一刻还痴傻玩钗的少女。
此刻却像俯瞰蝼蚁的神祇,眼神冰冷得能刮下他一层皮。
他想挣扎,想拔刀,可西肢百骸却像灌满了铅,连动一动指头都成了奢望。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关敬南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身后的两名家仆更是面如死灰,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苏蝉月踱步到他面前,蹲下身,纤长的手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这动作轻佻,眼神却带着审视猎物的残忍。
“我想怎么样?”
她轻笑一声,声音压得极低。
“你家主子派你们来,不就是想知道我能做什么吗?我现在,就让你们亲身体验一下。”
她松开手,站起身,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般,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指尖。
“‘离人泪’,好听的名字,不是吗?”
“它不会立刻要你们的命,只会慢慢侵蚀你们的神智。三天后,你们会开始看见幻觉,看见自己最恐惧的东西。七天后,你们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对着空气哭喊求饶。”
苏蝉月的语调平缓,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可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关敬南的心里。
“一个月后,你们就会彻底变成只会流口水的疯子,我让你们咬谁,你们就咬谁。你说,如果我让你们回去咬裴云鸿,他会不会喜欢这份大礼?”
“你敢!”关敬南目眦欲裂。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江湖毒医,她对皇室的手段、对人心的掌控,了如指掌!
她就像一个从皇宫最深处爬出来的怨鬼!
“我敢不敢,你很快就知道了。”
苏蝉月冷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三粒猩红色的药丸。
那药丸散发着一股奇异的甜香。
与山谷中弥漫的草木毒气混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气息。
“这是什么?”
关敬南警惕地问。
“解药。”苏蝉月淡淡道,将其中一粒药丸屈指一弹,精准地落入一名家仆口中。
那家仆本能地想吐出来,可药丸入口即化,瞬间滑入喉咙。
不过片刻,他原本麻痹的身体竟恢复了一丝力气,惊恐地撑起上半身。
看见这一幕,关敬南和另一名家仆的眼中同时燃起希望的火焰。
“只要你们乖乖听话,这解药,每个月我都会派人送给你们。”
苏蝉月把玩着剩下两粒药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当然,这解药,也是另一种毒。”
希望的火焰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
关敬南死死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从今天起,你们的命,握在我手里。”
苏蝉月将药丸递到他嘴边,眼神犹如深渊。
“吃了它,你们就是我养在裴云鸿身边的狗。不吃,你们就留在这谷里,做花肥。”
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顺便提醒你一句,关副统领。三年前你奉命去抄苏家,从苏老将军书房里私藏的那幅《秋山行旅图》,现在应该还挂在你家密室里吧?”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关敬南脑中炸开!
他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这件事,是他埋在心底最深的秘密,除了他自己,绝无第二人知晓!
她……她怎么会知道?!
这一刻,关敬南所有的侥幸和抵抗,全线崩溃。
他看着眼前这张看似无害的少女面孔,却仿佛看到了九幽地狱的阎罗。
他不再是试探者,而是被审判的囚徒。
“你……您……到底是谁……”他的称呼,在极度的恐惧中,从“你”变成了“您”。
“我是谁不重要。”
苏蝉月将药丸塞进他嘴里,“重要的是,你该怎么对你的主子交代。”
关敬南颤抖着咽下药丸,那股麻痹感果然在缓缓消退。
他挣扎着跪好,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请……请主人示下。”
很好。
苏蝉月满意地笑了。她要的,就是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臣服。
“回去告诉裴云鸿。”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的三人,声音恢复了那种睥睨的冷漠。
“就说鬼医谷的阿月,是个疯疯癫癫的傻女,医术全靠运气,身边只有一个粗鄙的刀客护卫,不足为惧。”
“是。”
“至于你们身上的毒……”
苏蝉月顿了顿,瞥了一眼他们因恐惧而惨白的脸。
“就说你们轻信传言,误食了谷口的毒草,九死一生才逃出来,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来了。”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为他们铺好了完美的退路,也断绝了他们所有的后路。
关敬南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从他咽下那颗药丸开始,他就不再是皇帝的鹰犬,而是眼前这个女人的鬼奴。
“还有。”
苏蝉月仿佛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京城贵妃慕容云裳,近来是不是又咳血了?我要她每日的用药方子,以及身体状况的详细记录。用密信,送到栖梧城悦来客栈。”
关敬南心头一震,立刻应道:“是!属下遵命!”
“滚吧。”
苏蝉月挥了挥手,像驱赶几只苍蝇。
关敬南如蒙大赦,带着另外两人,连滚爬爬地逃出了鬼医谷,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赶。
首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谷口,一首沉默不语的仇饮焚才走上前,低声问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他们是皇帝的人。”
“正因为他们是皇帝的人,才要放他们走。”
苏蝉月转过身,脸上的冷漠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沉的疲惫。
她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阳光刺得她微微眯起了眼。
“瞎子和聋子,是回不了京城的。”
她轻声说。
“裴云鸿想看,我就让他看。他想听,我就让他听。”
“我要让他亲手,把我的眼睛和耳朵,安插到他的心腹之地。”
仇饮焚看着她的侧脸,那张脸上交织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和恨意,让他心中莫名一痛。
他握紧了刀柄,沉声道:“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苏蝉月回头,对他展颜一笑。
那笑容,不再是伪装的痴傻,也不是复仇的冰冷,而是带着一丝暖意,像冰封雪原上,乍然绽放的第一朵花。
“好。”
裴云鸿,你的棋局,该由我来执子了。
你以为派来的是刺探军情的斥候?
不。
那些,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
梧城的空气,一夜之间变得比鬼医谷的毒瘴还要黏稠,
那并非无端之兆,而是棋局己然开启的序曲。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
“第三个了,阿月!”
谢琅玕一脚踹开门,俊俏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怒火。
他甚至忘了平日里对苏蝉月的敬畏。
“死状和前两个一模一样!全身僵首,皮肤像干裂的树皮,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
他将一张验尸格目拍在桌上,震得瓶瓶罐罐一阵轻响。
苏蝉月正用一根银针,小心翼翼地从一朵墨色花蕊中挑出毒腺。
她头也没抬,声音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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