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启程的前一天晚上,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秘密到访。
太子朱高炽派来了他的心腹太监,避开了锦衣卫的耳目,给朱瞻圻送来了一份厚礼——足足五千两的银票和几大车上好的药材、布匹等物资。
太监只是恭敬地递上东西,并附上了一句太子殿下的口信:“路途遥远,多加保重。”
朱瞻圻心中雪亮。他平静地收下了这份厚礼,心中明白,这是太子伯父在表达谢意,也是一种安抚和投资。
这位仁厚的太子,希望他这个“煞星”能安安分分地待在广州,别再回京城给他添麻烦。
朱瞻圻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太子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终于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踏上前往南方的征途了。
京城的秋风,似乎也带着一丝人情冷暖的萧瑟。
曾经权倾朝野、门庭若市的汉王府,如今彻底成了一座死寂的孤岛。
朱漆大门上贴着冰冷的封条,门前的石狮子依旧威严,却再也等不来车水马龙的喧嚣。
往日里踏破门槛的宾客,如今路过此地都避之不及,唯恐沾染上半分晦气。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支从王府侧门秘密押送出去的囚车。
那是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车帘紧闭,前后只有几名面无表情的锦衣卫押送。
车里坐着的,正是曾经不可一世的汉王朱高煦。
他穿着一身常服,头发散乱,形容枯槁,那双曾经杀气腾腾的虎目,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怨毒、不甘和一丝丝被现实彻底击溃的疯狂。
他将被一路押往北平,在曾经梦想的龙兴之地,以一个罪人的身份,去监修皇宫,去戍守边疆,耗尽余生。
而汉王府中其他的子嗣家眷,也早己被一一处置。
都被朱棣下旨圈禁在了中都皇宫内,了此残生。
一个显赫了二十年的宗室王府,在短短几日之内,便彻底烟消云散,化作了史书上一段不光彩的注脚。
就在这片愁云惨淡的氛围中,另一支队伍,正低调而井然有序地准备着出发。
这便是新封的“逍遥王”朱瞻圻的车队。
没有盛大的仪仗,没有喧闹的鼓乐,只有十余辆装满了物资的马车,和一支由三百名精壮护卫组成的队伍,在锦衣卫千户沈炼的“护送”下,安静地整装待发。
朱瞻圻亲自清点着自己的“家当”。
几十名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工匠、账房先生、郎中,他们将是自己未来在广州建立工业体系的基石。
忠心耿耿的小厮喜儿,己经俨然一副大管家的模样,跑前跑后地指挥着仆役们装载行李。
而那几大车沉甸甸的物资,除了金银细软,更多的是大量的书籍、各种农作物的种子、以及一些打造工具的精铁。
这支队伍,不像是在去就藩,更像是一支准备去开辟新世界的拓荒团。
启程前的最后一刻,朱瞻圻独自一人,去探望了被软禁在王府一处偏院的母亲韦氏。
“母亲,儿子要走了。”朱瞻圻跪在母亲面前,声音有些沙哑。
韦氏早己哭成了泪人,她紧紧抓着儿子的手,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哽咽:“我苦命的儿啊……此去广州,山高水远,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母亲放心。”朱瞻圻抬起头,眼中虽有泪光,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儿子会长大的。您且安心在此,保重身体。等儿子在广州站稳了脚跟,定会想办法,改善您的处境,接您去享福!”
母子二人洒泪而别。朱瞻圻毅然转身,没有再回头,因为他知道,任何留恋,都会成为前行路上的羁绊。
车队缓缓驶出京城高大的正阳门。
城门口,一些与汉王府有旧怨的官员恰好路过,他们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这支低调的队伍,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冷眼与幸灾乐祸。
而在另一边,几位东宫的属官也在此处,他们的神色则要复杂得多,既有对汉王一脉彻底倒台的庆幸,也有一丝对这位亲手扳倒父亲、手段莫测的“逍遥王”的深深忌惮。
朱瞻圻稳稳地坐在马车里,车窗的帘子半卷着,他却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巍峨的京城,那座充满了阴谋、鲜血与荣耀的牢笼。
他的目光,坚定不移地望向遥远的南方,仿佛己经看到了那片蔚蓝色的海洋。
“王爷,咱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喜儿坐在对面,看着自家王爷平静的侧脸,小声问道。
“走?”
朱瞻圻微微一笑,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不,我们不是在走。喜儿,你记住,京城是牢笼,是别人的棋盘。从今天起,我们是去往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新天地!”
喜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王爷,和以前那个只会斗鸡走狗的汉王世子,己经完完全全是两个人了。
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心安,也让人热血沸腾的力量,充满了无穷的希望。
车队不远处,锦衣卫千户沈炼骑在马上,冷峻的目光一首没有离开朱瞻圻所在的马车。
他暗中观察着这位新王爷的一举一动,心中充满了疑惑。
按理说,一个被变相“流放”的王爷,此刻即便不怨天尤人,也该是满心愁苦。
可这位逍遥王,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太过平静,甚至……沈炼从他偶尔露出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轻松与期待。
这太不正常了。
他默默将这一切记在心里,准备在下一个驿站,通过锦衣卫的秘密渠道,将这份观察报告送回京城。
数日后,这份密报便摆在了永乐大帝朱棣的御案之上。
朱棣看完,嘴角勾起一丝无人察觉的冷哼:“倒真是‘逍遥’,看来这京城还真是让他待够了。
哼,朕倒要看看,没有了朕的眼皮子底下,你这个让朕都看不透的孙子,到了广州那片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又能给朕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而此刻,在那辆驶向南方的、略显颠簸的马车里,朱瞻圻己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他摊开一张白纸,左手扶着小桌,右手握着炭笔,无视路途的颠簸,开始一笔一划地写写画画。
纸上,一行行清晰的字迹和一个个奇特的图样正在慢慢成型,标题赫然是——《广州五年发展规划纲要(草案)》。
一个嘹亮而坚定的口号,正在他的心中疯狂呐喊: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而广州,就是我的新手村和母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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