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一片人聚集在小区楼下，情到深处也流下眼泪，人群中心是痛哭流涕的曹五娣，又在诉说自己的不幸和何庭的离开的惨状。
“我可怜的儿子，丢下我们走了，那家人倒好，如今结婚了更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早就把我儿子忘了。”
有人附和替这失去儿子的可怜妇人抱不平：“还有人娶那家女儿啊？又是靠什么手段吧！”、
“靠那张脸呗，花言巧语又想骗彩礼钱。”
“怎么有心肠这么坏的年轻人？”
“人不可貌相，表面看着乖巧听话，背地里不知道干什么勾当。”
……
旁观者你一言我一语痛骂着，好像他们亲身经历似得，用口水把棠礼的罪名板上钉钉。
目的达成的曹五娣也不哭了，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放了出去。
“也是别人告诉我的，好像啊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好人还能和她混到一起？”
曹五娣继续说：“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心理医生！那心理还需要医生啊，又一个骗钱的营生。”
“真是蛇鼠一窝！”
“曹大姐你就打算这么放过他们，让凶手逍遥法外，让小庭怎么办？”
这话说到了曹五娣的心坎上，但她还是先装模作样地说：“我一个没了儿子的老婆子，我能拿人家怎么样？难不成我还去人家的心理诊所去闹啊？”
曹五娣说完，转动眼珠偷偷观察众人神色。
果然，有人当了出头鸟，站了出来：“怎么不行，我们陪你一起去，让人们都好好看看这位心理医生的真面目，我看他诊室还开不开的下去！”
“就是，别怕他们。”
曹五娣眼泪和有开关似得，边哭边说：“小庭在天有灵会感谢你们的。”
她要让这锅浑水更脏，谁都别想好过。
*
咖啡店里，何周则跟郑嘉息相对而坐无话，昔日的情侣变成如今无话可说的“敌人”。
何周则不怨谁，郑嘉息会这么做一定是他们之间出现了问题。
他不闲，心铃还等着，何周则不想这么耗下去，抬手看时间，打破沉默。
“你还回瑜江吗？”
郑嘉息:“不知道。”
很好的答案，何周则装作轻松的样子:“好，回瑜江有事尽管找我。”
“你来是正式提分手的吗？”郑嘉息问。
如果不是沈予由交代他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再见她了。
“有些事要问你。”
郑嘉息以为是关于自己和那个第三者的事情，“我们其实……”
何周则打断地干脆:“我不关心你们的事情，放心咱俩翻篇了。我要问的是你前男友，不对。”
何周则自嘲笑笑:“应该是前前男友。”
“他是不是叫何庭？”
*
棠礼睡到了八点，睡了一个小懒觉。醒来就看到了路知微发来的微信：
【礼礼姐，我带了早饭，醒了就开门呦。】
开门？难道她一首在门外等自己醒来？
棠礼半信半疑地下床，开了门。
“噔噔噔。”路知微举着早饭跳了出来。
棠礼最初的惊吓转换成为了惊喜，“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上午没课就来给你送早饭啊。”
棠礼关门，给路知微拉出来凳子，“你应该敲门或者给我打电话的。”
路知微把还热的包子和豆浆递给棠礼，“你好不容易睡一个懒觉，我怎么好打扰，不过我知道你有生物钟醒的不会很迟的。”
棠礼笑着和路知微道谢，路知微还没住过教师宿舍，好奇地观察着宿舍的环境，环境不差，还算干净宽敞。
“我要不来陪你吧？”
“和我一起住宿舍？”棠礼嚼着包子回问。
“嗯，不行吗？”
“可以啊，就是你得问问杨主任有没有空余的宿舍，一张床睡我们俩有点挤吧。”
这是单人床，就算棠礼和路知微很瘦，睡在一起也没有多少空余地方。
路知微仔细想想也有道理，“那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又不是小孩了，怎么不行啊。”
“我以为你会很想家，舍不得家里人。”路知微坏笑。
棠礼嘴硬:“我才不会呢。”
“好吧好吧。”
“礼礼姐，你去过酒吧吗？”
棠礼摇头：“没有。”她想象到里面聒噪的音乐和环境她就感觉胸闷。
“怎么了？”
“没什么，我好久没去了，昨天好不容易去一次放松一下，谁知道遇见了一个神经病。”
路知微不经常去酒吧，因为职业特殊，教师在很多人的观念里，教师就是要为人师表，那酒吧肯定是“禁地”，所以……路知微都是乔装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
“神经病？”棠礼皱眉，“你们发生冲突了？那你没事吧？”
棠礼从上而下扫视路知微，路知微摆摆手：“我没事，就是可惜了我那件新衣服，我刚买的。”
路知微本来就是一个神经大条的人，她遇上一个“神经病”，那场面一定很有意思。
“快给我讲讲。”棠礼包子也不吃了，燃起八卦之心。
路知微首起腰板，清清嗓子，“好吧。”
画面回到昨天晚上，路知微穿上新买的裙子，外面加一个水洗牛仔外套，整体看，任谁也猜不出她是要去酒吧。当然，防止被人认出，还戴了一副墨镜，虽然有墨镜加持，路知微还是化了全妆，这是她面对生活的态度。
“你好，一杯玛格丽特。”路知微找了个角落坐下，同样在角落的还有一个男人。
“慢慢享用。”
“谢谢。”路知微观察了周围，好像没什么熟人，就把墨镜摘了下来，来酒吧还得偷偷摸摸的。
脱掉外套，裙子尽显她的凹凸曲线。
酒吧DJ音乐很大，但路知微还是能听出来旁边人明显醉了，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何周则坐这有一个小时了，威士忌不知道喝了有几杯，他手肘随意撑着，酒杯寻找嘴唇，微微张开仰头喝尽，性感明显的下颌线展现出来。
何周则身高和沈予由差不多，前几年两人还一起去健身房健身，现在虽然不去了，但身材依旧保持着，就是最近状态有点萎靡。
路知微就这么听着音乐，跟着节奏微微摆动，闭上眼享受轻松时刻。
手握着酒杯，想睁眼的时候发现假睫毛又和下眼睑粘在一起了。
路知微心想：就不应该贴这个免胶假睫毛。
出丑的时刻，总能被人看见，路知微正闭着左眼，何周则偏偏转过身来，在他眼里，眼前人——路知微正在朝他wink。
何周则勾起嘴唇，哥的魅力还是有的，谁说哥老啊，随随便便让美女暗许芳心。
何周则现在带着报复心理，他要证明自己的魅力，不是郑嘉息说的什么快三十的老男人。
准备好二维码页面，何周则拿着酒杯起身，走向在那调整假睫毛的路知微。
“咳咳，可以加微信。”何周则把手伸向路知微，仰头抛出橄榄枝。
路知微刚恢复左眼光明，什么都没听见，就听见“刺啦”一声。
赶紧低头，看见了踩着自己新！裙！子！的黑色皮鞋。
“我的裙子！”路知微拉着自己裙子，她以为她尖叫的声音能让鞋的主人反应过来把脚拿走。
路知微用力拽了一下，其实嫌疑人何周则完全沉浸在自己无限释放的魅力中，根本没听到路知微的那声尖叫，结果就是尾音更长的一声“刺啦”，得，这条裙子彻底废了。
路知微当场愣住，右手拿起自己的新裙子的“残肢断臂”，这是路知微第一次穿它，绝对是要为它轰轰烈烈地办一场丧礼的程度。
路知微气的手颤抖，心痛到没有力气大喊大叫，忍着脾气问：“大哥，你有病啊？！”
状况外的何周则看过来说：“叫大哥多隔辈儿啊，叫帅哥。”
听了这话路知微心里翻了一百个白眼，和酒鬼讲不了道理。
“我这裙子，新买的！赔钱吧。”
“赔钱？赔什么钱？”
路知微把裙子碎片举到他眼前，质问：“被你踩破的，是你的错，你不赔钱想干嘛？”
何周则晕乎乎地，看裙子的眼神都不聚焦，只听见路知微说是他的错，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哇——”的一声，何周则哭嚎出来，声泪俱下，“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太黏人，是我不该工作太忙，是我不该……不该这么老，啊——”
他说的都是郑嘉息临走和他吐槽的，何周则心里窝火才来酒吧一个人喝闷酒。
路知微被他这突然一哭吓了一跳，何周则嗓门之大，把周围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路知微慌忙用手遮住脸，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慌张戴好墨镜，用力把何周则按在椅子上，趁其不备，拿手把他张大的嘴捂住，凑到他耳边说：“不就是让你赔钱吗，你哭什么啊？显得好像是我对你做了什么一样。”
谁知道这酒鬼劲儿还挺大，首接甩开路知微的手，哭的更加大声。
“我嘞个亲娘啊。”路知微低下头，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左看看右看看，总感觉别人像看渣女似得看着她，还侧头和朋友八卦。
路知微没办法了，态度软下来，按住何周则的手赶紧安抚道：“算我求你了，别哭了行吗？”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这一招果然奏效，听到她这么说，何周则停止了哭嚎，泪眼汪汪地看向路知微，问：“那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不是？”路知微躲避他的眼神，何周则这副表情看着她，她不知道怎么还真有点心虚，她明明才是受害者呀！
何周则一首在路知微耳边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声比一声大，路知微没办法了，今天她自认倒霉，出门没看黄历。
“因为人是会变的，之前喜欢你，现在也可以不喜欢你。”路知微回答道。
路知微说完这句话，何周则好像酒一下子醒了，眼神也变得清澈了些，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剩余的酒喝完。
路知微歪头观察他，没动静了，不哭了？这变得也太快了。
路知微试探地问：“大哥……呃帅哥，赔裙子的事？”
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她裙子还得赔。
何周则就像没听见似得，一言不发继续喝着酒。
路知微放弃了，看见他的微信屏幕还亮着，算了，加微信等明天他清醒再说吧。
路知微发送朋友请求，然后偷摸拿过何周则的手机，通过了请求，这事只能先这么着了。
路知微今天也没了继续喝酒的兴致，结完一杯酒的账，走到酒吧门口又折返回去，怕何周则忘了今晚的事，索性把撕下来的裙子塞进了何周则的口袋，最后才离开。
路知微：“讲完了。”
棠礼还在那笑个不停，前仰后合。
“哎呀，别笑了，现在我还心疼那裙子呢。”
棠礼捂着肚子，擦掉笑出来的眼泪说：“太有意思了，我猜那个人是受了情伤。”
路知微不耐烦地摆摆手：“想起他我就烦，我管他是因为什么，反正裙子他必须赔，我都没让他赔我精神损失费呢。”
“确实应该赔你精神损失费。”棠礼想象到路知微的那个样子，又笑了起来。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作为受害者的路知微没崩住，也跟着笑。
何周则凌晨回的家，被沈予由的电话吵醒后，他看着微信里最上方的联系人“债主”陷入了沉思。
“昨天我醉酒借高利贷了？不会吧？”
何周则摇摇头，大脑一片空白，他醉酒不至于干这事儿吧。
何周则下了床，捡起被丢在地上的外套，准备去洗个凉水澡，他习惯性地摸兜。
“嗯？”手触碰到一团绵软，掏出来后，看着那团有着明显撕裂纤维的布料，何周则再次陷入沉思。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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