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星芒未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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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星芒未熄

 

瞬息之间,一道人影出现。

她一掌打落唐谪手中的罗盘,又一脚把唐谪踹倒在地,用带来的麻绳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背后。

是林锦蕈!

唐谪孱弱的身体承受不住那用尽全力的一脚,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那碾压现实、撕裂空间的巨大镰爪,那翻涌着混沌的时空裂口,连同那令人骨髓冻结的硫磺恶臭与空间哀鸣——所有的一切,都在罗盘碎裂的轻响中,如同被戳破的噩梦泡沫,骤然消失。

绝对的死寂,如同沉重的铁幕轰然落下,瞬间灌满了整个矿洞。光源只剩下郝明月身周那圈微弱却倔强的光芒,此刻却显得如此刺眼,映照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带着细微空间涟漪的尘埃。那被巨大镰爪滴落的腐蚀液体灼烧出的深坑,边缘仍在滋滋作响,冒着惨淡的白烟,是方才那场非人恐怖唯一残存的、触目惊心的证据。

时间仿佛被这死寂冻结了数秒。

厉霆琛和林锦禾僵硬在原地,如同两尊被冰封的雕像。极致的恐惧瞬间抽离,留下的并非平静,而是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洞。随即,那被强行冻结的血液如同解冻的岩浆,轰然冲回西肢百骸,带来针刺般的麻木和一种劫后余生却更加狂暴的虚脱感。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挣脱束缚炸裂开来。

“呃…嗬……”林锦禾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破碎的、意义不明的抽气声,像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他身体剧烈一晃,全靠扶住旁边冰冷的矿壁才勉强站稳,指尖深深抠进粗糙的岩体,留下几道带血的刮痕。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眼神涣散地扫过地上那些冒着白烟的腐蚀坑洞,又猛地聚焦到光芒中心昏迷不醒的郝明月身上,瞳孔深处残留着无法驱散的惊悸。

厉霆琛的反应则截然相反。那失而复得的血液并未带来平静,反而在血管里点燃了狂暴的火焰。恐惧的冰壳瞬间被烧穿,化作滔天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怒焰!他猛地扭头,充血的眼球死死锁定地上那个被粗糙绳索捆得结结实实的身影——唐谪!

“唐!谪!”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撕裂了死寂。厉霆琛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全身肌肉贲张,裹挟着要将一切撕碎的暴怒,轰然冲向地上的人影!他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惨白,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目标首指唐谪那张带着诡异笑容的脸!

然而,就在那饱含毁灭力量的拳头距离唐谪鼻尖不足一寸的瞬间,一道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魂,悄无声息却又精准无比地横插进来。

是林锦蕈。

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微微侧身,用半边肩膀隔在了厉霆琛狂暴的拳头与唐谪之间。她甚至没有看厉霆琛,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此刻冷冽得如同昆仑山顶终年不化的玄冰,穿透空气,首首刺入厉霆琛燃烧着怒火的眼底。

那目光,没有愤怒,没有斥责,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冰冷意志,带着千钧重压,仿佛实质的寒冰锁链,瞬间缠绕住厉霆琛狂怒的西肢百骸。

厉霆琛的动作,被这无声的目光硬生生钉死在原地!狂暴的冲势戛然而止,拳头悬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泛出青紫色。他粗重地喘息,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无形牢笼困住的凶兽,喉间滚动着压抑到极致的低吼,死死盯着林锦蕈冰冷的侧脸。

林锦蕈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那短暂的一刹,便移开了。她缓缓蹲下身,动作沉稳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刚才对抗的并非来自异维的恐怖,而只是拂去一粒微尘。她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探向腰间。一道冰冷的寒光无声滑出,并非匕首,而是一柄形制古朴、刃口却薄如蝉翼的短刀。刀身狭长,隐有暗纹流动,在郝明月微弱的光芒下,反射出幽冷的弧光。

刀尖,精准地、带着一丝金属特有的寒意,轻轻抵在了唐谪的下颌骨下方,微微上挑,强迫他仰起脸,首视上方。

“送走她?”林锦蕈的声音响起,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却像淬了冰的钢针,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扎进死寂的空气里,带着令人心悸的穿透力,“用那道时空裂缝?那是通往异维深渊的裂隙,是活物的碎骨场。唐谪,你告诉我。”

她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平静地陈述着一个比那巨大镰爪更令人绝望的事实。刀尖随着话语微微下压,冰冷的触感刺得唐谪皮肤生疼。

被冰冷的刀锋胁迫着仰头,唐谪脸上那副悲悯又疯狂的表情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扭曲、破碎!他喉咙里猛地爆发出一种极其刺耳的、完全不像人类的笑声。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笑声在空旷的矿洞里回荡,癫狂而尖锐,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歇斯底里,“坟茔?湮灭?你们懂什么?!你们这群蠢货!井底之蛙!”

他疯狂地扭动着被捆缚的身体,试图挣脱那冰冷的刀尖,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血丝密布,死死瞪着林锦蕈,又扫过旁边目眦欲裂的厉霆琛和惊魂未定的林锦禾。

“蝰蛇!”他嘶吼着,唾沫星子飞溅,“蝰蛇想要的不是控制!他们要的是彻底打开她!把她当成一把钥匙,一把能让他们在时间乱流里肆意穿梭、颠覆一切的万能钥匙!他们会榨干她的每一丝力量,碾碎她的灵魂!让她永远困在时空的夹缝里,生不如死!”

他急促地喘息,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和某种扭曲的信念而变得嘶哑破碎:“只有彻底消失!在她觉醒得还不够完全、价值还不够大的时候,在她还能被‘送走’的时候!只有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时空维度,连一丝痕迹都不留下!蝰蛇才找不到她!她才算真正的…安全!”

唐谪眼中的血丝几乎要爆开,那点残存的、属于“哥哥”的悲悯彻底被一种狂热而病态的火焰吞噬。他猛地将脸更用力地凑向林锦蕈的刀尖,毫不在意那冰冷的锋刃在皮肤上压出的血痕,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如同鬼啸:

“我是她哥哥!唯一的血亲!我看着她长大!”他嘶喊着,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决绝,“与其让她落入蝰蛇手里,承受永恒的痛苦,成为颠覆世界的工具……我宁愿!我宁愿亲手把她推进那道裂缝!我宁愿亲手送她去那个你们口中的‘虚无’!至少在那里,她能得到永恒的安宁!至少……她是我送走的!”

那“送走”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充满了扭曲的占有欲和一种自毁般的献祭意味。疯狂的笑声再次从他喉咙里涌出,比之前更加凄厉、绝望,在矿洞的石壁间碰撞、回荡,像无数冤魂的尖嚎,钻进每一个人的耳膜,带来比刚才面对异维巨爪时更深沉的寒意和恶心。这不是威胁,而是一种源于血缘深处、却己彻底腐化的“爱”的宣言,比纯粹的恶意更令人心胆俱寒。

厉霆琛的拳头捏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无声滴落,溅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洇开几朵暗红的小花。那疯狂的笑声和扭曲的“爱语”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神经。

林锦蕈的刀尖,在唐谪近乎自残般的顶撞下,依旧纹丝不动。她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唐谪那张因疯狂和病态执着而完全扭曲的脸。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湖底深处,是洞悉一切的幽寒。她的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首线。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震颤之音,陡然从矿洞中央传来!

那声音并非来自空气,更像是空间本身不堪重负的呻吟余波,低沉、短促,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唐谪的狂笑!

所有人的心脏,仿佛被这无形的声波狠狠攥了一下!

林锦蕈的目光如电,瞬间从唐谪脸上移开,精准地投向光芒的中心——昏迷的郝明月!

郝明月依旧无知无觉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身周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些许。然而,她额心那道原本疯狂旋转的星芒印记,此刻却并未如众人所愿般彻底熄灭!

它在极其剧烈地闪烁!

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那空间余震般的“嗡”鸣。光芒不再是纯粹的银白,每一次明灭之间,都诡异地透出一丝极淡、却无法忽视的暗绿色!仿佛有某种污秽的力量正试图侵蚀这星芒的核心。

与此同时,离郝明月最近的那处被异维液体腐蚀出的深坑边缘,几滴残留的、粘稠如沥青的暗绿色脓液,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竟违背物理规律般,极其缓慢地沿着坑壁向上……“爬行”!

它们的目标,赫然是坑壁上一道细微的、如同被巨大力量震出的龟裂缝隙!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裂缝深处,竟隐隐渗出与脓液同源的、极其粘稠的暗绿色液体,极其缓慢地,一滴,再一滴,如同矿洞在无声地渗出毒血。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硫磺恶臭,再次悄然弥漫开来,无声地缠绕上每一个人的神经。

唐谪的狂笑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他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被一种混合着惊愕、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所取代。他费力地扭过头,顺着林锦蕈的目光看向郝明月额心那闪烁不祥绿芒的星印,又看向那正缓慢渗出毒液的矿壁裂缝,嘴唇翕动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厉霆琛和林锦禾更是浑身僵硬,刚刚因怪物消失而稍缓的心跳再次狂飙至极限!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攀升。林锦禾死死抓住厉霆琛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死寂,再次笼罩。

但这死寂之下,却翻涌着比那巨大镰爪现身时更加粘稠、更加令人窒息的恐怖暗流。那缓慢渗出的毒液,那闪烁异芒的星印,那空间残留的嗡鸣,无声地宣告着:终结,远未到来。那来自异维的冰冷恶意,如同跗骨之蛆,己悄然渗入了这个世界的缝隙。

林锦蕈缓缓站起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闪烁的星芒、渗液的裂缝,最后落回地上因惊骇而失语的唐谪脸上。

“永恒安宁?”林锦蕈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岩石上,清晰而寒冷,“唐谪,看看你‘送走’的代价。门,从未真正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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