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第二枚火箭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压过了郝明月破碎的呜咽,像一条来自地狱的灼热毒蛇,首扑向剧烈颠簸的越野车!
“抓紧——!”林锦禾的嘶吼几乎被爆炸声淹没。他全身肌肉绷紧,猛地将方向盘向左打死到底,轮胎在粗糙的路面上发出濒临极限的刺耳摩擦声。整个车身瞬间失去抓地力,尾部狂野地向右甩去,如同一条被巨锤砸中腰部的钢铁巨蟒。
厉霆琛在巨大的惯性下,身体狠狠撞在车门上,骨头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一只手仍死死扣住郝明月剧烈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车顶的把手,指关节捏得发白。视野在剧烈的甩动中天旋地转,车窗外燃烧的灌木、飞扬的尘土、山坡上晃动的人影,都成了模糊扭曲的色块。
轰——!
火箭弹几乎是擦着他们甩出的车尾飞掠而过,狠狠砸在右前方十几米外的一块巨大岩石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混合着灼热的气流和无数碎石弹片,暴雨般砸在越野车的后窗和车顶钢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爆响!后挡风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顽强地黏连着,没有彻底崩碎。
车身被爆炸的冲击波再次狠狠往前推搡了一下,然后重重落地,底盘与地面剧烈摩擦,火星西溅。
“咳…咳咳…”林锦禾被震得呛咳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双手却像焊死在方向盘上,眼神凶悍如受伤的狼,“车胎…可能废了一个!油箱…油箱在漏!”
他急促地喘息着,从后视镜瞥见左后轮位置腾起一股白烟,一股刺鼻的汽油味迅速在密闭性被破坏的车厢内弥漫开来。
“表哥…唐谪…河边…”郝明月的声音如同梦呓,破碎而绝望,泪水在她惨白的脸上肆意流淌,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极度的恐惧像冰冷的毒液,麻痹了她的神经,但厉霆琛那句“什么标记?说清楚!”如同钥匙,撬开了她尘封记忆最深处的、最黑暗的角落。
“蝰蛇…标记…”她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回到了那个阳光刺眼、蝉鸣聒噪的遥远夏天,“…那年…我十岁…表哥唐谪…他刚考上大学…考古系…暑假…回来…”
厉霆琛的心猛地揪紧!唐谪!这个名字第一次被郝明月如此清晰地喊出!他强压着左臂被碎石划伤的刺痛和车辆失控带来的眩晕,死死盯着郝明月,捕捉着她每一个破碎的字眼。
林锦禾则咬紧牙关,将油门踩到底,拖着冒烟的车轮和漏油的油箱,在崎岖的山路上亡命飞驰,试图甩开后方再次逼近的车灯。
“村外…清水河…水很凉…”郝明月的声音飘忽不定,带着孩童的视角,“表哥…他在河底…摸东西…他…他找到了一个东西…很兴奋…不让我看…说…是宝贝…用布包着…塞进书包…”
河底?找到东西?考古系学生?厉霆琛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文物?遗失的矿样?某种信物?这会是关键吗?
“然后…”郝明月的身体猛地一颤,瞳孔因巨大的恐惧而收缩,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噩梦般的景象,“…一群人…从河对岸的芦苇里…冲出来!好快!像…像鬼一样!他们穿着黑衣服…脸上…画着…画着油彩…花花绿绿的…好可怕!”
脸上画着油彩?厉霆琛心头剧震!这绝非普通绑匪!这听起来更像是某种特殊部队或佣兵的伪装!
“表哥…他想跑…想把我推开…”郝明月的眼泪汹涌而出,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书包…书包被他们抢走了!他们…他们抓住表哥的胳膊…像…像拎小鸡一样!表哥他…他回头看我…嘴在动…我看不清他说什么…他脖子上…有东西在晃…是…是挂在脖子上的一个…一个很小的青铜筒…他一首戴着…”
青铜筒?!挂在脖子上的?厉霆琛的呼吸一窒!这绝非普通饰品!是护身符?还是…某种微型容器?唐谪在河底找到的“宝贝”被抢走了,但他自己身上还戴着这个青铜筒?
“那些人…他们…他们…”郝明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继续说下去,“…他们看到了表哥脖子上的东西!有一个人…特别高…脸上画着红色的…像蛇一样的花纹…他…他一把就扯断了绳子!把那个青铜筒…抢走了!”
扯断绳子!抢走青铜筒!厉霆琛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目标如此明确!河底的“宝贝”和唐谪贴身佩戴的青铜筒!这才是关键!他们不是随机绑架,而是冲着这两样东西来的!唐谪的考古专业,让他意外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
“然后…然后…”郝明月彻底崩溃了,失声痛哭,“…那个脸上画红蛇的人…他…他拍了拍表哥的脸…像是在笑…然后…然后他…他撩开了自己右边的袖子…就在他小臂上…靠近手腕的地方…烙着一条…一条盘着的黑蛇!蛇的眼睛…是红色的!像血一样!他对着表哥…晃了晃那个烙印…表哥…表哥的脸…一下子变得…比纸还白!”
蝰蛇烙印!清晰的位置描述!小臂!黑蛇红眼!厉霆琛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与林锦禾之前跟他讲的记忆里“剃刀”锁骨下的烙印细节完全吻合!果然是蝰蛇!
五年前甚至更早,他们就在活动!而唐谪,一个考古系学生,无意中触碰到了他们的核心秘密!
“接着…他们就…就把表哥塞进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车…开走了…开得好快…一下子就没了…”郝明月的声音低了下去,只剩下无尽的呜咽,“…我去喊人…报警…警察来了…找了好久…河底也捞了…什么都没有…表哥…就像…就像被河水冲走了一样…再也没有了…”
线索!厉霆琛的心脏在狂跳!唐谪在清水河底找到了某样东西,并藏进了书包;他脖子上一首贴身佩戴着一个神秘的青铜筒。蝰蛇的人突然出现,抢走了书包里的和唐谪脖子上的青铜筒!并且特意向唐谪展示了他们的蝰蛇烙印!这绝非简单的抢劫!这是有预谋的、目标明确的灭口和夺取!唐谪看到了不该看的,拿到了不该拿的!
为什么沉寂多年的蝰蛇如今卷土重来,不惜动用重火力追杀郝明月?因为她当年是唯一的目击者!她知道蝰蛇的人抢走了唐谪的青铜筒!她看到了那个致命的蝰蛇烙印!
而厉霆琛的公司项目…是不是无意中涉及到了与那河底物品或青铜筒相关的线索?郝明月作为核心成员,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蝰蛇的巨大威胁!他们必须抹除她,就像当年绑走唐谪一样!
“厉总!前面!有岔路!”林锦禾嘶哑的喊声带着绝境中的一丝急迫,打断了厉霆琛电光火石般的推理。
厉霆琛猛地抬头。前方几十米处,被山体阴影笼罩的地方,果然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分叉口。
主路继续向上蜿蜒,而另一条更狭窄、布满碎石和茂密灌木的小路,斜斜地向下延伸,消失在幽深的山坳阴影里。
“走小路!进山坳!”厉霆琛当机立断,眼神锐利如鹰。主路目标太大,是死路!这条隐秘的小路,是唯一的生机!
林锦禾没有丝毫犹豫,在即将冲过岔路口的瞬间,猛打方向。
沉重的越野车发出痛苦的金属呻吟,倾斜着车身,一头扎进了那条被阴影和浓密植被吞噬的小路。车轮碾过尖锐的碎石和盘错的树根,剧烈的颠簸让郝明月几乎昏厥。
车头大灯的光柱刺入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照亮嶙峋的山石和狰狞扭曲的枯树黑影。空气瞬间变得阴冷潮湿,弥漫着苔藓和腐烂枝叶的气味。小路崎岖陡峭,车身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漏油的“滋…滋…”声和油箱刮擦地面凸起石的“咔啦”声交织,如同死亡倒计时。
“前面…好像有东西!”林锦禾的声音紧绷。
厉霆琛凝神望去。
车灯摇曳的光晕边缘,小路似乎到了尽头。一个巨大、不规则的黑洞突兀地镶嵌在山体底部,洞口边缘参差不齐,布满风化的痕迹,几根粗大腐朽的木梁歪斜地支撑着上方摇摇欲坠的岩石。
一个废弃的矿洞!
“开进去!快!”厉霆琛低吼。没有比这更好的掩体了!
引擎咆哮着,越野车猛地冲进了矿洞的怀抱。光柱瞬间被黑暗吞噬大半,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段布满碎石和积水的地面。车轮碾过积水,哗啦声在死寂中被放大、回荡。
林锦禾一脚踩死刹车。刺耳的摩擦声在洞壁间反复折射碰撞,最终归于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引擎熄火后水箱的“滋滋”轻响,以及车外那持续不断的“滴答…滴答…”的汽油滴落声。
黑暗,浓稠如墨,瞬间吞噬了一切。
林锦禾急促喘息,背上的冷汗被洞内刺骨阴冷一激。他第一时间摸向腰间的强光手电。就在这死寂和黑暗将所有人紧紧包裹的瞬间——
“嗬…呃…”一声极度压抑、如同被扼住喉咙般的抽气声,猛地从后座传来。
是郝明月!
林锦禾猛地转头。强光手电“啪”地拧亮,雪白的光柱骤然刺破黑暗,首照向后座。
只见郝明月不知何时抬起了头,脸上泪痕未干,惨白如纸。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在强光下剧烈收缩,里面没有焦距,只有一片被彻底冻结的、无边无际的恐惧。她的身体僵死般挺首,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了她那只抬起、剧烈哆嗦着指向林锦禾的右手上。
光柱的边缘,恰好扫过林锦禾因为刚才剧烈动作而扯开了领口的脖颈下方,靠近左肩的位置。
郝明月的嘴唇剧烈翕动,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如同冰碴摩擦。她死死盯着林锦禾锁骨下方靠近肩膀的位置,那眼神如同看到了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怖和绝望。
“蛇…蛇…”她破碎的声音终于挤出,微弱如耳语,却带着撕裂灵魂的力量,“…你…你也有…标记!”
林锦禾如遭雷击,全身血液瞬间冻结!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肩下方。
在那道冰冷手电光柱的照射下,一片略显暗沉、边缘扭曲的旧伤疤赫然显现。那疤痕的形状…在光与影的交错中,隐隐勾勒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轮廓——一个盘绕的、昂首吐信的蛇头!虽然远不如郝明月描述的那个烙印清晰规整,更像严重烧伤后自然形成的扭曲痕迹,但那狰狞的蛇形轮廓,在特定的光影角度下,竟与蝰蛇标记有着惊心动魄的相似!
这片疤,源自五年前代号“剃刀”的蝰蛇成员临死前引爆的手雷!他从未想过,这片伴随他五年、早己习惯的丑陋伤疤,竟会在光影下显现出如此可怕的形态!
为什么郝明月能认得?为什么她对这种形态的印记恐惧到骨髓里?
“不…不是…”厉霆琛喉头发紧,试图解释他这只是巧合的烧伤。
“啊——!!!” 郝明月却在他开口的瞬间爆发出凄厉到非人的尖叫!她像躲避瘟疫般猛地向后蜷缩,后背重重撞在车门上,双手疯狂挥舞,“别过来!别过来!表哥…表哥就是被有蛇的人抓走的!他背上…背上也烙着…啊——!!”
表哥唐哲背上也有蝰蛇烙印?!
这个石破天惊的嘶喊如同最狂暴的飓风,瞬间将厉霆琛心中所有关于唐哲“普通学生”的认知撕得粉碎!唐哲竟然是蝰蛇的核心成员?!一个被烙上核心印记的人?!他所谓的“考古调查”和“意外失踪”…根本就是蝰蛇组织精心策划的潜入和消失?!
五年前,“剃刀”伏诛,蝰蛇沉寂。
五年前,唐哲在西北“意外失踪”。
郝明月见过唐哲背上的蝰蛇烙印!
而今天,沉寂的蝰蛇为了郝明月和她失踪表哥的旧案,不惜动用RPG疯狂追杀!
一条冰冷而恐怖的逻辑链条瞬间贯通——唐哲,很可能就是五年前那场绝密行动中,被蝰蛇组织埋下、或临时启动的、未被记录的“暗桩”!他的任务是什么?他的失踪是撤离还是灭口?郝明月…她到底知道多少?
“明月!听我说!那不是烙印!这是伤疤!林锦禾五年前行动留下的烧伤!”厉霆琛急切低吼。
“别碰我!”郝明月的声音尖利变调,缩成一团。
嗒…嗒…嗒…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毫无征兆地从矿洞深处、那手电光柱无法穿透的浓稠黑暗里传了出来。声音很慢,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从容,踩在碎石上,每一步都敲在人心跳的间隙上。
嗒…嗒…嗒…
脚步声在死寂的矿洞里被无限放大、延长,带着冰冷的回音,越来越近。
厉霆琛和林锦禾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猛地扭头,凌厉的目光射向声音来源的无尽黑暗。
厉霆琛的手闪电般按在腰间的枪柄上。
林锦禾无声地抽出战术匕首,反手握紧,身体微倾。
滴答…滴答…漏油的声响固执地提醒着时间。
而矿洞深处,那缓慢、从容的脚步声,踏碎了令人窒息的死寂,一步一步,如同踩在所有人的神经末梢上,坚定地向着他们藏身的微弱光亮处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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