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帘洞外,焦土染血。
孙悟空立在断壁残垣的最高处,山风卷着血腥焦臭,疯狂扯动他金色的毛发。
那双燃烧着混沌之焰的眼瞳扫过漫山遍野被焚毁的妖猴尸骨,扫过凝固在挣扎姿态的焦炭身影,扫过崩裂的水帘洞口——每扫一寸,瞳孔深处那冻结万物的寒冰便龟裂一分,其下翻滚的、足以将三十三重天熔穿成岩浆炼狱的仇恨便浓烈一分!
“天庭……”
两字从他紧咬的牙关中磨出,每一个音节都裹着血与火的憎恨。
随后一拳挥出,砸在地上,竟砸出来出两团暗金混沌的火焰!
身后,水帘洞深处,西大领主、百毒神君和花果山仅存种子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微弱气息。
身前,是必须以漫天诸神之血彻底洗刷的血海深仇!
“白小青……”
这个名字如同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投入了沸腾燃烧的仇恨熔炉,带来一丝异样的、更深的剧痛。
怀中那颗,以偷天之术藏下、依旧散发着一丝温润生机的蟠桃,隔着皮毛传来清晰的触感,仿佛也感受到了这毁天灭地的怨怼,微微颤抖。
天庭要灭,花果山的血仇要报!
但此刻,他心中更有一股几乎要将自己魂魄都撕裂的焦急——忘川河!
那个将神魂献祭幽冥忘川河,只为助他一臂之力的傻女人,她等不起!
那滴融入忘川的水滴,随时可能彻底消散于万千罪孽魂魄之中,永不超生!
“分水引路!幽冥忘川!!”
孙悟空猛地抬头,对着翻涌着死怨之气的苍穹发出一声裂帛般的嘶吼!带着一种不容忤逆的、近乎撕裂空间法则的霸道意志!
嗤啦——!!!
天空如同被无形巨爪撕开一道狭长、漆黑的口子。没有光线能透入,只有无尽的、比最深的夜更浓稠的黑暗与冰冷从中弥漫而出!
黑暗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无数扭曲哀嚎的灵魂虚影在其中挣扎沉浮,刺骨的阴风和令人神魂都要冻结的幽冥寒气倒灌而下!
“鬼门开!尔敢擅闯!死——!!”
一声混合着万千魂魄哭嚎的尖啸,从裂缝深处炸响!
一只由纯粹阴气凝聚而成的巨大鬼爪,缠绕着无数惨叫的怨灵,带着锁魂夺魄的法则之力,如同九幽探出的孽龙,狠狠抓向地面那渺小的金色身影!
“给俺老孙……”
孙悟空眼中混沌之火轰然暴涨,面对这足以让寻常金仙都魂飞魄散的幽冥鬼爪,他不闪不避,甚至连金箍棒都未曾动用!
只是五指略张,暗金色的混沌妖力如同实质的岩浆从他掌心喷薄而出,迎风暴涨!
“滚!!!”
轰——!!!
暗金巨爪后发先至,带着焚烧万物、破灭规则的混沌威能,与那幽冥鬼爪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只有一种更为恐怖的湮灭!幽冥鬼爪上缠绕的千万怨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混沌之焰下如同冰雪般消融!
巨大的鬼爪寸寸崩解,化作纯粹的、被点燃的阴气西散纷飞!
那裂缝深处的存在似乎被这蛮横霸道、无视规则的力量彻底激怒,发出更加凄厉尖锐的咆哮!
漆黑的裂缝剧烈扭曲,更多的阴气与怨灵化作无数诡异的形态——尖啸的鬼头、盘旋的骨蛇、索命的锁链……形成一片几乎能淹没星辰的幽冥狂潮,疯狂涌出!
“俺的路,你也敢挡?”
孙悟空嘴角咧开一个狰狞到极致的弧度,那是对幽冥法则的极致轻蔑,他身形不退反进,一步踏出!
轰!!!
脚下坚硬的焦土瞬间化为熔融的金色岩浆,他整个人如同一颗坠入九幽的血色凶星,暗金混沌之力包裹全身,化作一柄开天巨斧,带着霸道无比的锐利锋芒!径首朝着那奔涌而来的幽冥狂潮,狠狠劈了进去!
嗤!嗤!嗤——!!!
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碰撞并未发生。
所有的阻挡——无论是阴气巨兽、怨灵哭墙,还是带着法则之力的拘魂锁链——碰到那层暗金混沌之焰,如同薄纸撞上烧红的烙铁,瞬间被灼穿、蒸发、消弭!
孙悟空所过之处,身后只留下一道被混沌之力强行开辟、边缘依旧燃烧着暗金火焰的通道!
那些足以冻结天仙神魂的幽冥寒气,连他一丝毛发都未能冻结!
他像一颗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彗星,蛮横地撕裂了由阴冥规则构筑的屏障,以绝对的力量,在号称吞噬万灵的幽冥入口,撕开了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血色通道!
眨眼间,眼前景象骤变!
脚下非金非木,乃是凝固了亿万年、浸泡过无尽血泪与罪孽的暗红土壤。
前方,一片无法形容其浩瀚的“河流”横亘天地之间。
它流淌的不是水,而是粘稠如墨玉、却又翻腾着难以计数冤魂怨魄的奇异存在!
漆黑的水面下,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容在尖叫挣扎,每一次水花的翻涌,都像是亿万灵魂同时发出的绝望呻吟,形成一股足以摧毁任何道心的恐怖精神风暴!
空气中弥漫着粘腻、冰冷到极致的死寂气息,又混杂着最恶毒的诅咒和最纯净的……绝望!
这便是忘川!
三界一切污秽与终结的归宿!
那滔天的怨念风暴,如同亿万根沾染着腐朽剧毒的灵魂尖针,狠狠扎向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即便以孙悟空的混沌妖魂之坚韧,也感到元神如同被投入了腐蚀性的酸液池,一阵剧烈的刺痛!
“哼!”
一声闷哼,孙悟空晃了晃头颅,混沌之力在妖魂之外形成一圈微弱的暗金屏障,强行抵抗着这股无孔不入的灵魂侵蚀。
一双金睛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芒,穿透翻滚的怨魂黑水和浓郁的幽冥死气,如同两盏穿透浓雾的明灯,疯狂扫视着整片无垠的罪孽之河!
“白小青!!”
他低沉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雄狮咆哮,带着无尽的急切,在死寂的忘川河面回荡,却迅速被那亿万魂魄的哭嚎淹没。
没有回应。
只有永无止境的、令人发狂的绝望悲鸣。
在哪里?!
那颗融入了她最后神念、属于白小青的水滴!
在这亿万万、仿佛无尽永恒沉沦的怨魂水滴之中,该如何寻找?!
时间,每流逝一瞬,都在灼烧着孙悟空的心!
他强压下对天庭焚山屠猴的无边恨火,也强忍着妖魂被忘川怨念侵蚀的剧痛,那双向来燃烧着桀骜与霸道火焰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混沌之力被他提升到极致,强行解析着忘川河中每一丝细微的能量波动!
突然!
在那翻涌的黑色浪涛最中心,一片被漩涡般浓稠罪孽缠绕的平静水域深处——一道极其微弱、纯净到与周围污秽格格不入的莹白微光,如同狂风暴雨中最后一点将熄的烛火,猛地闪动了一下!
微弱,却无比清晰地映入了孙悟空沸腾着仇恨与焦虑的眼底!
“白小青——!!!”
孙悟空发出一声撕裂胸膛般的嘶吼,没有丝毫犹豫!
孙悟空甚至连护体的混沌之力都收敛了几分,他整个人化作一道决绝的暗金流光,如同一颗陨石,不顾一切地砸向那散发着微弱莹白光芒的漩涡中心!
“桀桀桀……血肉生灵!至纯元阴!大补之物!!”
就在他即将触及那片水域的刹那,整个漩涡中心的黑色水流猛地扭曲、翻腾!
无数扭曲的残魂碎片、污秽的罪孽精粹骤然聚合,竟形成一尊几乎占据半个漩涡的庞大狰狞鬼影!
它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不断变幻的痛苦人面在其身躯上浮现又破碎,发出亿万重叠的尖啸!
一只由最纯粹污秽与罪孽凝聚成的、长满脓包和腐烂触手的巨爪,带着冻结神魂、污染万物的恶毒法则,快如闪电般抓向那道暗金光影中的孙悟空!
巨爪所过之处,空间都被染上了一层凝固的绝望黑斑!
速度快到超越流光,其上的污秽邪力,足以瞬间魔化金仙大道!
“找死的东西!”
孙悟空的暴怒在见到白小青水滴那一刹那达到了极点,眼看就要得手,却被这污秽邪物横插一杠!
那压抑在灵魂深处、被花果山惨剧点燃的焚天怒火,如同找到了突破口!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抓来的巨爪,左手依旧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探向漩涡中心那点微弱的莹白光芒!
右手却在腰间闪电般一抄!
嗡——!!!
一道刺穿幽冥、撕裂万古死寂的金色雷霆轰然炸响!
定海神针金箍棒现!
它通体燃烧着暗金混沌的烈焰,但却不再是定海的祥瑞,而是化作了焚灭一切的毁灭象征!
棒身之上,古朴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发出被鲜血和仇恨激怒的咆哮!
“给俺……”
孙悟空右臂肌肉贲张,青筋如同怒龙般暴突,暗金混沌妖力如同火山爆发般注入!
金箍棒瞬间膨胀至擎天巨柱,他没有丝毫花里胡哨,带着倾尽三江五海、崩碎九幽十狱的滔天恨意,朝着那抓来的污秽巨爪,朝着那占据半个漩涡的罪孽鬼影……悍然砸下!
“……碎——!!!”
轰隆隆隆——!!!!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巨爆!
混沌破灭之力与最纯粹的污秽邪能狠狠碰撞,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炸裂出无数漆黑的蛛网!
整个巨大的忘川漩涡瞬间被彻底蒸发、湮灭,那条由罪孽精粹构成的巨爪连同那庞大的罪孽鬼影,连最后一声凄厉的嚎叫都未能发出,便在金箍棒裹挟的焚天怒火与混沌威力之下……被彻底碾成了虚无!甚至连一丝残存的污秽意念都没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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