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剑宗山脚的"青云坊市"今日格外热闹，青石板路上挤满了摆摊的散修和采购的弟子。楚小夜蹲在一个挂着"天师府特供"幡子的摊位前，两根手指捏着一张号称能"引动九天雷劫"的符咒，死鱼眼里满是怀疑。
"道友，你这符咒……"他抖了抖黄纸上歪歪扭扭的朱砂纹路，"画符的怕不是左手残疾？"
山羊胡摊主"啪"地拍案而起，案几上几摞符纸被震得簌簌作响："小辈休得胡言！这可是龙虎山张天师亲传弟子所绘！"说着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看你有缘，三块灵石一张，买十送一。"
旁边卖灵草的赵大虎闻言"噗"地喷出口中茶水，铜铃大的眼睛里写满震惊——这价格比市面便宜了七成！几个路过的女修也停下脚步，绢帕掩唇窃窃私语："听说城南李道友买了这家的神行符，结果跑起来刹不住脚，一头栽进了粪池......"
楚小夜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张焦黑的纸片："那这个呢？昨日在你这买的‘避火符’，我师姐拿剑尖轻轻一戳——"他做了个燃烧的手势，"当场表演了个火树银花。"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哄笑。有个背着药篓的少年修士挤到前排，举起手臂上缠的绷带："我的护体符更绝！说是能抗金丹一击，结果被只麻雀啄穿了！"绷带缝隙间隐约可见青紫的鸟喙印。
山羊胡额角渗出冷汗，突然从袖中甩出张紫光莹莹的符纸："不识货便罢！这张‘紫霄雷符’本是镇店之宝......"
"咔嚓！"
天空突然劈下一道细雷，精准击中他手中的符纸。在众人惊呼中，楚小夜头顶悬浮的破旧锅盖泛起青光，盖面上那些日益清晰的符文正疯狂闪烁。
"咦？"楚小夜挠挠头，"我没催动它啊？"
锅盖却像被激怒般"嗡嗡"震颤，突然一个俯冲，将摊位上所有符咒吸到盖底。"刺啦"声中，十几张符咒同时自燃，腾起的黑烟在空中扭曲成骷髅形状，又迅速被锅盖吸收殆尽。
全场死寂。
"这、这是......"药篓少年结结巴巴指着锅盖。
楚小夜盯着锅盖边缘正在褪去的血色纹路，混沌体突然自发运转——那些纹路，竟与心魔罢工时厕所墙上的魔纹一模一样！
"所以这锅盖现在成了鉴伪法器？"赵大虎粗壮的手指小心翼翼戳了戳悬浮的锅盖，后者嫌弃地往楚小夜颈后躲了躲。
玄天剑宗膳堂里，二十多名受害修士围坐成圈。桌上堆着小山般的劣质符咒，每当锅盖掠过，就会响起此起彼伏的"哔哔"声——这是楚小夜新开发的检测模式：青光为真，红光为假，黑光首接销毁。
"这张遁地符居然是真的？"一个瘦高修士不可置信地捏着泛青光的符纸，"可我上次用的时候卡在墙里三个时辰......"
"有没有可能，"楚小夜幽幽道，"是你体重超标？"
众人哄笑间，苏清雪雪白的靴尖踏入门槛。原本喧闹的膳堂瞬间安静如鸡，几个偷偷摸女修留影玉简的弟子差点把法器塞进鼻孔里。
"查清了。"大师姐指尖弹出一缕剑气，空中浮现出血色骷髅虚影，"这批假符的朱砂里掺了血煞盟特制的‘蚀灵粉’。"
药篓少年"啊"地跳起来："就是那个会腐蚀灵脉的......"
"不止。"苏清雪剑穗轻晃，又有几道剑气交织成网状，"蚀灵粉能让人产生灵力充沛的错觉，实则暗中破坏灵力运行轨迹。"她突然看向楚小夜，"就像干扰锅盖符文那样。"
楚小夜一个激灵。难怪最近锅盖总在半夜震动，原来是在抵抗侵蚀！他下意识摸向锅盖内侧，果然触到几处灼烧般的凹凸——那是被腐蚀的符文在自行修复。
"最新消息！"一个满脸雀斑的外门弟子撞开门，"血煞盟的人在黑市高价收购破损法器！"
众人面面相觑。赵大虎突然拍案而起，案几"咔嚓"裂成两半："老子就说怎么最近总丢东西！连夜壶都有人偷！"
"不是偷......"雀斑弟子咽了口唾沫，"他们专要沾染过混沌气息的物件。"
所有目光齐刷刷射向楚小夜——准确说是他手里那个正在打饱嗝的锅盖。
子时的坊市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野猫在月光下翻找垃圾。楚小夜蹲在房檐阴影里，头顶锅盖像雷达般缓缓旋转。
"确定是这家？"苏清雪的声音从传音符里传来，惊得他差点从屋檐滑下去。
"百、百分之百！"楚小夜按住乱跳的锅盖，"白天锅盖在这家当铺门口反应最大......"话音未落，锅盖突然"铮"地立起，盖沿指向西南角的小门。
三个黑袍人鬼鬼祟祟钻出来，领头的怀里抱着个贴满符咒的木箱。当月光掠过箱缝时，楚小夜混沌体骤然发烫——那里面逸散的气息，竟与神兽幼崽觉醒时的波动同源！
"跟上去！"他猫腰跃下屋檐，锅盖自动放大成盾牌挡在前方。穿过七拐八扭的巷子后，黑袍人停在一口枯井前。领头者咬破手指，在井沿画了个扭曲的符号——正是放大版的锅盖内侧符文！
"果然在找混沌器物......"楚小夜正想凑近，锅盖突然剧烈震动。井底传来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刮擦岩壁。下一秒，猩红雾气喷涌而出！
"退后！"苏清雪的剑光如银河倾泻，却在触及红雾时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雾气中浮现出无数张人脸，有白天卖假符的山羊胡，有失踪的炼器师，甚至还有......
"药老？！"楚小夜失声惊呼。那张苍老的面容在雾中诡笑，完全不是平日糊涂邋遢的模样。
红雾突然收缩成箭矢，首奔楚小夜心口而来！千钧一发之际，锅盖爆发出刺目金芒，将红雾尽数吞噬。待光芒散去，枯井边只余三件空荡荡的黑袍，内衬上绣着的血色骷髅正在缓缓消散......
"听说了吗？楚师兄那个锅盖把血煞盟长老吸干了！"
"胡说！明明是锅盖现出原形，变成金翅大鹏把魔修叼走了！"
"我亲眼所见！当时锅盖涨得比山还大，上面浮现出三千天道符文......"
议论声中，没人注意到药老缩在角落，小本本上疯狂记录着："混沌相斥反应加剧，封印时效预估剩余......"最后一笔力透纸背，墨迹深深浸入纸纤维中，像是某种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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