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青石台阶凝着夜露，楚小夜的布鞋踩过时发出"咯吱"轻响。山门前的千年银杏正在落叶，每片金黄的叶子都像一柄小剑旋转着插入青苔缝隙。
"第三千零一级..."他数着数着突然卡壳，扫帚尖无意识在地上划出个歪扭的八卦图。混沌珠在丹田里懒洋洋翻了个身，溢出的灵力顺着虎口爬上湘妃竹扫帚柄，那些暗红的斑点突然亮起血髓般的光泽。
"沙——"
扫帚划过地面的声响惊飞了早起的云雀。楚小夜没注意到，被他扫拢的落叶正自发排列成剑阵模样，首到一片枫叶"唰"地割断他束发的草绳。
"嗯？"他茫然抬头，恰好看见晨风卷起的叶浪中，自己方才无意识使出的扫帚轨迹，分明是《玄天剑经》扉页上残缺的那招"千叶斩"。
"咻！"
扫帚尖挑起的露珠在空中划出银河般的弧线，撞上松针时炸开成七朵冰花。正在崖边练剑的内门弟子们集体僵住，为首的赵师兄剑诀掐到一半，下巴差点脱臼。
"那...那不是需要金丹期才能..."
楚小夜赶紧把扫帚往身后藏，结果动作太大，扫帚头"啪"地打中身后石碑。碑文上"剑心通明"西个古篆字突然活了过来，变成"扫心通明"又迅速变回去。
"楚！小！夜！"赵师兄的剑穗都在发抖，"你刚才用的什么邪术？"
"呃..."楚小夜余光瞥见扫帚柄上未褪尽的金芒，急中生智："村口王大爷教的！他说扫地和练剑差不多，都要...都要..."他瞄到石碑上的蚂蚁正在搬米粒，"都要懂得西两拨千斤！"
松树上偷看的灵猴突然"吱吱"狂笑，手里的松果砸在赵师兄发髻上。
子时的剑冢禁地，守墓人正在打盹。忽然怀中酒葫芦"咔"地裂开道缝，琼浆玉液还没落地就被无形剑气蒸成白雾。
"锵——"
最外围的铁剑率先出鞘三寸，紧接着是第二柄、第三柄...无数古剑震颤着指向东南方。守墓人醉眼朦胧间，看见插在剑冢核心的那柄青铜古剑正在褪锈，露出剑格上被岁月模糊的龙纹——那龙睛的位置，赫然闪烁着与楚小夜扫帚柄同款的血髓光。
楚小夜梦见自己变成扫帚在云端打架时，窗棂突然结出霜花。苏清雪雪白的靴尖点在他枕边，未出鞘的玉霄剑压住他喉结。
"解释。"剑鞘上凝着的冰晶正映出扫帚柄残留的金纹。
"我要是说..."楚小夜咽了口唾沫，"是王大爷托梦教的..."
"咔！"剑鞘又下压半分。
"...好吧其实是那扫帚自己..."
话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排山倒海的剑鸣。两人同时转头，只见远处剑冢方向，万千剑光如银河倒悬！
"扫帚柄的材质检测过了！"炼器堂弟子举着放大镜惊呼，"就是普通湘妃竹！"
"放屁！"陈师兄一把抢过只剩半截的扫帚，"你们看这断口处的金丝纹路，分明是..."
"是啥？"
"...反正很厉害的东西！"
药老醉醺醺地挤进人群，突然抽动鼻子："这味道..."他一把揪住楚小夜衣领，"臭小子是不是又偷喝老夫的九转...咦？"他盯着楚小夜瞳孔里未散尽的金芒，突然撒手就跑："当我没说！"
翌日寅时，楚小夜蹲在山门前用树枝画圈圈。身后传来积雪被踩实的"咯吱"声，苏清雪抛来一柄缠着粗布的木剑。
"用这个。"她剑指远处云海，"把昨日的招式...慢动作重演。"
当木剑划过第七个圆弧时，云层深处传来沉闷龙吟。苏清雪突然按住他手腕，指尖触及的皮肤下，有鳞片状的纹路一闪而逝。
"继续装傻。"她松开手时，袖口落下一片青铜色的锈屑，"等剑冢里那家伙彻底醒来..."
山风卷走未尽的话语，只剩楚小夜对着木剑发呆——缠剑的粗布缝隙里，隐约露出半片龙鳞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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