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童眼窝里的靛蓝火焰在林昭瞳孔中急速放大，她手腕翻转，青冥剑横削出一道新月形光弧。那具刻满符文的小小身躯在空中诡异地扭成首角，铁锈味的腥风擦着她耳际掠过，钉入舱壁的指甲盖竟长出细密绒毛。
"活体符咒！"沈砚的软剑绞住两个南洋术士咽喉，反手甩出三枚铁蒺藜。暗器穿透剑童太阳穴的瞬间，林昭右臂纹身如烙铁般灼痛起来——深海守卫的血契正疯狂示警。
"水下！"她拽住沈砚后领暴退三步。甲板轰然炸裂，腐臭的江水裹着青铜残片喷涌而出，一条缠满藻类的铁链如巨蟒般卷向沈砚左肩伤口。林昭剑锋斩在链身上的火花照亮了链环内侧刻着的怪异符文，与沈砚绷带渗出的青黑色如出一辙。
沈砚的改装手枪抵住铁链接缝处连开三枪，特制弹头在金属表面蚀出蜂窝状凹坑。"这玩意在吸我的血。"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音，被铁链擦过的军装袖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霉变腐烂。
林昭突然揪住他衣领贴近自己鼻尖，浓重的尸臭味中混着一丝熟悉的檀香。"是剑冢的防腐剂。"她指尖凝出寸许剑芒划开铁链表层，锈迹剥落后露出半截青龙纹样的浮雕，"你祖父忏悔录里提过的镇魔链。"
汽笛声刺破浓雾，南洋商船甲板上的枯瘦老者突然摇动骨杖。剑童残躯应声爆裂，飞溅的骨渣在江面排成血色箭头，首指西南方水域。老者开裂的嘴唇蠕动，官话口音诡异地变成沈砚家乡方言："沈家长孙，可还记得祠堂地窖的青铜柱？"
沈砚瞳孔骤缩。林昭敏锐地注意到他握枪的指节泛出青白，但转瞬就被更密集的弹雨掩盖了异样。她挥剑劈开飞来的符箭，剑气激荡间瞥见血图在舱壁上投射出新路线——箭头所指竟与骨渣排列的方向完全重合。
"声东击西。"沈砚突然压低嗓音，"他们真正要的是这个。"他扯开左肩绷带，三道爪痕正在渗出混着金丝的血液，滴落在甲板上形成微缩星图。
林昭的剑魄突然剧烈震颤，识海里炸开剑冢镜像冰冷的声音："辰时三刻，水府洞天。"她抬头望向泛白的天色，距离镜像预言的时间只剩半柱香。
浓雾中传来成片机括咬合的咔嗒声，南洋术士们集体后撤。沈砚趁机拽着林昭跃入江中，入水前将染血的星图拓印塞进她领口。刺骨江水淹没头顶的刹那，林昭看见十余条铁链从商船底部伸出，链头拴着的不是船锚，而是青铜柱的残片。
暗流裹着腐朽铁腥味扑面而来，沈砚改装过的防水怀表泛出幽蓝微光。表盘玻璃下浮动的不是指针，而是他出发前用林昭剑魄能量灌注的微型星图。此刻星图正与拓印产生共鸣，牵引着他们向江底最浑浊的漩涡潜去。
林昭的剑魄在经脉中结成循环，勉强抵御着水压。前方突然出现一片诡异的青蓝色光晕，如同被无形屏障隔开的另一个世界。沈砚打出手势，两人同时加速冲向光幕交界处。
穿过光幕的瞬间，耳膜承受的压迫感骤然消失。林昭眯起眼睛，十二根青铜柱在幽蓝水光中显出森然轮廓，柱身密密麻麻的符文正随着他们的靠近逐一亮起。中央柱体上缠绕的玄铁链足有臂粗，锁扣处残留着早己风化的兽毛与黑色鳞片。
"不是蛟龙。"林昭以剑魄感应柱体，突然抓住沈砚手腕，"这些符文排列与你家传剑鞘纹路完全相反，就像..."
"镜像。"沈砚喉结滚动，军靴踢开柱底堆积的泥沙。露出半截嵌在青铜基座上的罗盘，盘面天池位置赫然是缩小版的青冥剑鞘造型。他试着转动罗盘，穹顶镶嵌的夜明珠突然变形成北斗七星的排列，其中天狼星位置刻意偏移了三度。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种星象错位她在现代师门的《天罡剑诀》里见过记载，是"大凶之兆"的征兆。沈砚却盯着中央柱体上新浮现的血色纹路——那是他袖口沾染的血迹在铜柱上晕染成的陌生符文。
"甲子年丙戌月。"沈砚突然用枪托敲击铜柱，星象图应声投射出赤红日期，"下个月十五。"
林昭的剑魄突然不受控制地外放，青冥剑自动出鞘刺向中央柱体。剑尖触及铜柱的刹那，整片洞窟剧烈摇晃，锁链哗啦作响中混着某种巨型生物挣扎的闷吼。沈砚的怀表星图疯狂闪烁，氧气指标急速下跌至危险阈值。
"有人在操控青铜柱共鸣！"林昭强行收回剑魄，嘴角溢出血丝。她突然指向洞窟深处，那里的水波正不自然地扭曲，"还有第二组柱子——"
金属断裂的巨响吞没了后半句话。十二根青铜柱同时亮起刺目红光，玄铁链寸寸绷断。沈砚的防水怀表"啪"地炸裂，表盘星图化作流光射向黑暗深处。林昭的剑纹身灼痛到顶点，她看见红光中浮现出南洋老者扭曲的面容，而老者身后站着瞳孔泛起靛蓝的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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