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像冰锥刺破雨幕时，李晓才发现自己踩在碎玻璃上。那是今早撕碎赵毅偷拍照片时落下的，此刻混着雨水在地板上划出蓝紫色痕迹——和父亲化疗时输液管里的药液颜色相同。
"妈，以后别信那些人了。"她把手机塞进抽屉，指尖触到压在最底层的药费单。泛黄的纸页上还留着折痕，数字"500000"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是母亲用铅笔写的"砸锅卖铁也要治"。而现在，这笔钱正以电子脉冲的形式，流向某个陌生账户。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打在空调外机上的声响让她后退半步。记忆中同款噪音来自父亲去世那晚的ICU——仪器报警声、母亲压抑的哭声、还有护士重复的"缴费通知"。她摸出抽屉里的降压药，玻璃药瓶的冰凉触感和当年攥着的黑卡如出一辙，只是这次瓶身贴着母亲歪扭的标签："每天一片，小晓赚了大钱就停药"。
"叩叩叩——"楼下传来车门关闭的声音。李晓掀开窗帘一角，看见陈廷洲的司机正把伞架在后备箱上，伞骨上的白玫瑰纹章在路灯下泛着冷光。这让她想起替陈廷洲挡酒那晚，他递来的醒酒药包装上也有同款纹路，而药盒里藏着的窃听器，此刻应该还在书房的花瓶里。
手机在抽屉里震动，母亲发来语音："院子里的向日葵被雨打歪了，像你小时候栽的那棵。"李晓盯着屏幕上的语音条，突然想起父亲教她种花时说的话："向日葵花盘朝着光，根却扎在最脏的土里。"那时她不懂，首到在陈廷洲书房看到污染地图，才明白父亲画的向日葵根系，原来指向陈明远的废料场。
她抓起钥匙冲出门，雨水瞬间浇透睡衣。巷口的便利店亮着暖黄的灯，橱窗里的速食便当让她胃里抽痛——和三年前没钱吃饭时，盯着便当流口水的感觉一模一样。此刻收银台后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陈廷洲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标题写着"陈氏集团捐赠环保基金"，而他身后的背景板上，向日葵图案的花蕊被刻意涂成了蓝色。
"小姐要买点什么？"店员递来纸巾，指尖的创可贴让李晓想起上周给陈廷洲包扎时，他后颈那道形似向日葵的伤疤。她接过纸巾擦脸，却在上面闻到松节油混着荧光粉的怪味——和赵毅工作室的显影液气味相同。
当她冲进雨幕时，裤袋里的旧手机又响了。母亲在电话里带着哭腔笑："我把你爸的笔记找出来了，他说向日葵花粉能解毒呢。"李晓踩着积水停步，看见自己的倒影里，睡衣领口露出的锁骨链正在发光——那是陈廷洲送的，内侧刻着"SW"，而现在，链身吸附的雨水正显影出父亲的字迹："晓光花蕊是钥匙，极光站的样本库......"
雨声突然盖过一切，她望着远处陈家老宅的方向，那里的灯光在雨幕中扭曲成白玫瑰的形状。而此刻，母亲院子里的向日葵应该正被雨水压弯花盘，像极了她在酒窖里见过的荧光粉标本，看似朝着光，根须却早己被毒素染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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