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花店橱窗，在“晓光”向日葵的嫩芽上流转成金。李晓整理着新到的花材，指尖触到白玫瑰茎秆上的细刺，忽然想起陈廷洲锁骨处那朵同名的刺青。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抬头看见陈廷洲站在门口，手里捧着束用深蓝色丝绒包裹的花束。
“早。”他将花束递过来，银镯在晨光中划出半道弧线，“限量版的‘月光白’，全球只培育了三百株。”
丝绒布料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李晓接过花束时，看见缎带蝴蝶结上别着枚钻石别针，造型是朵未闭合的向日葵——和之前祖母给的胸针同款。花束中央躺着张烫金卡片，她展开时闻到若有似无的雪松香，与他西装上的味道一致。
“说星星很亮的人，是因为没见过你笑。”卡片上的字迹俊逸流畅，末尾画着朵简笔白玫瑰，“特意让花匠在花芯嵌了荧光粉，晚上会像星星一样亮。”
心跳莫名加速。李晓想起昨夜暴雨中他披在自己肩上的西装，想起他后颈那道形似向日葵的伤疤。她将花束插入水晶花瓶，荧光粉在花瓣间闪烁，让她想起“晓光”花粉在紫外线下的蓝紫色光芒。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白玫瑰？”她转身时，珍珠链滑过锁骨，链尾“LX”的刻痕蹭到花束缎带。
陈廷洲靠在吧台边擦拭银镯，动作顿了顿：“老园丁说你大学时总在宿舍窗台摆白菊，我猜你偏爱素净的颜色。”这话让李晓想起福利院订白菊时，他核对包装的认真模样。
上午的阳光逐渐灼热，花店迎来第一位顾客。老妇人指着那束“月光白”问价格，李晓报出数字时，对方惊讶地后退半步：“够买半间花铺了！”陈廷洲在旁轻笑，银镯碰在收银台上：“给她包起来，算我的账上。”
老妇人离开后，李晓去仓库取包装纸，无意间踢到个纸箱。箱盖翻开的瞬间，成沓的烫金卡片散落一地，每张上面都印着相同的情话——“说星星很亮的人，是因为没见过你笑”。卡片堆里掉出张备货单，日期是三天前，采购数量写着“五百份”，供应商栏赫然印着“陈氏集团旗下花店”。
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李晓捡起卡片，指尖触到油墨未干的字迹，和陈廷洲今早给她的那张一模一样。备货单的备注栏里用铅笔写着：“按苏晚生前喜好定制，用于重要客户维护。”
“找什么？”陈廷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修剪刀，刀刃反射的光晃得她眼疼，“要不要去楼上看看新到的花种？”
李晓将备货单攥成纸团，藏在围裙口袋里。她转身时，看见他袖口露出的白玫瑰刺青，突然想起苏晚照片上的同款图案。“你送苏晚的也是这种花？”话出口时，声音比预想中更沙哑。
陈廷洲的修剪刀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她去世前收到过类似的。”他弯腰捡刀，银镯撞在花盆边缘，“那时她总说，白玫瑰的花语是天真，可惜带刺。”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晓望着花瓶里的“月光白”，荧光粉在花瓣间明明灭灭，像极了他谎言里的温柔。她想起家族宴会上他的维护，想起雨夜共撑一伞时的体温，原来那些让她心动的瞬间，不过是按剧本上演的戏码。
“我去隔壁买咖啡。”她抓起包冲向门口，围裙口袋里的备货单硌得小腹生疼。路过陈氏旗下的高端花店时，她看见橱窗里陈列着相同的“月光白”花束，每束旁边都放着同款烫金卡片，店员正用印着“SW”缩写的丝带打包。
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李晓坐在街角长椅上，展开被攥皱的备货单，备注栏的铅笔字在阳光下显出淡蓝——那是荧光粉特有的反应色，和刺青颜料的成分一致。原来他连谎言都带着污染的印记，用苏晚的喜好编织成网，将她困在替身的牢笼里。
傍晚回到花店时，陈廷洲正对着那束“月光白”发呆。他面前的吧台上放着个打开的丝绒盒，里面是枚向日葵造型的戒指，戒面用荧光粉勾勒花瓣。“祖母让我把这个给你，”他推过盒子，银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说苏晚生前设计的，本来想送给最好的朋友。”
戒指的冰凉透过指腹传来。李晓想起那枚胸针，同样的设计，同样的荧光粉。她将戒指放在备货单上，两者的荧光反应在紫外线下重叠成完整的向日葵图案——和父亲日记里提到的污染示踪剂标记完全相同。
“你送每个人的卡片都一样吗？”她终于问出这句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陈廷洲猛地抬头，修剪刀从指间滑落。“你看到备货单了。”这不是疑问句，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喉结滚动，“当年苏晚用这种卡片记录污染数据，每朵白玫瑰代表一个污染点。”
真相像把迟来的刀，刺穿了所有温柔的假象。李晓望着花瓶里的“月光白”，花瓣上的荧光粉在暮色中闪烁，如同无数双嘲笑的眼睛。她想起苏晚日记里的话：“最甜的糖衣下，往往裹着最毒的药。”而陈廷洲用温柔编织的谎言，终究是用另一种方式，将她困在了苏晚的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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