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老宅的水晶吊灯在慈善晚宴上折射出万千光斑,李晓抚摸着礼服裙摆上的向日葵刺绣——这是她亲手用画室剩余的帆布边角料缝制的,粗粝的质感在满场丝绸缎面中显得格格不入,却让她想起青禾镇花市的晨光。
"紧张吗?"陈廷洲替她别上银质齿轮胸针,指尖擦过她锁骨处的红痕——那是今早搬画架时不小心蹭到的。他的袖口露出新换的纽扣,不再是刻着"CTZ"的定制款,而是她在青禾镇集市买的陶土纽扣,上面歪扭地印着向日葵图案。
话音未落,人群中传来一声轻笑。"这不是廷洲吗?"苏晚的旧友赵毅端着香槟走来,目光在李晓的礼服上逡巡,"这位小姐的裙子......倒是很有创意。"他晃了晃酒杯,冰块撞击声在喧闹中格外刺耳,"像极了晚晚当年做的手工课作业。"
李晓的心跳漏了半拍,指尖下意识攥紧裙摆。陈廷洲上前半步,将她护在身后:"赵先生眼光独到,"他的声音带着冷意,"这是李晓特意为晚宴设计的,寓意'从旧物中新生'。"
赵毅挑眉,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维护。"新生?"他绕着李晓走了半圈,"可我怎么觉得,某些地方还是像极了晚晚......比如这低头的弧度。"
周围的窃窃私语突然清晰起来,李晓感觉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她想起画室里苏晚的旧照片,想起那些被刻意模仿的姿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陈廷洲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像道坚定的光。
"赵先生如果没事,"陈廷洲的语气陡然转冷,"不如去看看那边的拍卖品,听说有幅梵高的向日葵。"他刻意加重"向日葵"三个字,引得赵毅脸色微变。
就在这时,祖母拄着拐杖走来,翡翠玉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都在聊什么?"老人的目光扫过李晓的礼服,停留在胸针上,"这胸针倒是别致,像廷洲小时候玩的机械零件。"
李晓没想到祖母会帮腔,一时愣住。陈廷洲接过话头:"是李晓用旧画具做的,她说这样的装饰才有灵魂。"
赵毅显然没料到祖母的态度,讪讪地喝了口酒。祖母却没再理他,转而对李晓说:"后厨新做了向日葵形状的绿豆糕,你去尝尝?"
这个细节让李晓心头一暖。她跟着祖母走向偏厅,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谢谢您,"她低声说,"刚才......"
"不用谢我,"祖母在葡萄架下停下,"要谢就谢廷洲吧。"老人从袖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这是晚晚生前最喜欢的调色盘,她说要用它画遍所有向阳的花。"
调色盘是木质的,边缘刻着细小的"SW",凹槽里还残留着干涸的黄色颜料。李晓想起画室里那本皮质日记,想起苏晚未完成的向日葵梦。"我不能收。"
"拿着吧,"祖母将调色盘塞进她手里,"晚晚要是知道有人替她完成心愿,会很高兴的。"老人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胸针上,"其实赵毅说得没错,你和晚晚是挺像......都有股不服输的劲儿。"
这句话让李晓怔住了。她看着祖母眼中复杂的情绪,突然明白,那些看似刁难的审视背后,或许藏着另一种形式的认可。
回到宴会厅时,陈廷洲正在和拍卖师交谈。他看见李晓,立刻招手让她过去。"接下来要拍卖的是梵高的《向日葵》复刻品,"他低声说,"我想拍下送给你。"
灯光聚焦在展台中央,复刻品在水晶灯下泛着温暖的光。李晓想起青禾镇画室的天窗,想起陈廷洲为她修补的每一道漏痕。"不用了,"她摇摇头,"我更喜欢自己画的。"
陈廷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他握住她的手,"以后你的每幅画,我都当珍宝收藏。"
拍卖师落槌的瞬间,赵毅突然举手:"我出更高的价!"他走到展台前,目光挑衅地看着陈廷洲,"这幅画更适合挂在懂它的人家里。"
现场一片哗然。李晓感觉到陈廷洲的手紧了紧,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走上前对拍卖师说:"既然赵先生如此喜欢,不如我们换个方式——我用自己画的向日葵,和您交换这幅复刻品,如何?"
所有人都愣住了。赵毅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回应,一时语塞。陈廷洲看着她眼中的坚定,突然松开手,退到一旁。
"你?"赵毅上下打量她,"你画的向日葵,能值几个钱?"
"值不值钱不重要,"李晓从侍者托盘里拿起纸笔,"重要的是心意。"她快速勾勒起来,灯光下,她的侧脸从容而专注,不再有半分怯场。陈廷洲想起画室里她画速写的样子,嘴角不自觉扬起。
几分钟后,李晓将画递给赵毅。纸上是朵用齿轮和螺丝拼成的向日葵,花蕊处写着:"从旧物中新生"。"这是我用胸针的灵感画的,"她看着赵毅,"希望您能喜欢。"
赵毅盯着画纸,脸色变幻不定。周围突然响起掌声,祖母不知何时站在人群中,眼中带着赞许。"好一个'从旧物中新生'!"老人率先鼓掌,"这比任何复刻品都有价值。"
陈廷洲走上前,揽住李晓的肩,向众人介绍:"这是李晓,我的爱人,也是'晓语花坊'的创始人。"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她的每幅画,都藏着向阳而生的力量。"
掌声更热烈了。李晓看着陈廷洲眼中的光,想起画室里那面渐变色的墙,想起苏晚照片背面的字迹。原来真正的新生,不是抹去过去,而是让旧物成为照亮未来的光。
晚宴结束时,赵毅找到李晓,将梵高复刻品递给她。"画得比我想象的好,"他难得露出真诚的表情,"这画还是你留着吧,更配你的向日葵。"
李晓接过画,画布上的油彩似乎还带着温度。陈廷洲替她拿着画,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想去花园走走吗?"他指了指月洞门,"那里新种了些向日葵。"
两人并肩走在紫藤花架下,晚风吹散了宴会的喧嚣。李晓看着陈廷洲手腕上新生的皮肤,那里曾有过刻痕,如今却像朵完整的向日葵。"其实我刚才很怕,"她低声说,"怕自己又变成影子。"
"傻瓜,"陈廷洲停下脚步,捧起她的脸,"你刚才站在台上画画的样子,像极了太阳。"他低头吻她,月光透过叶隙落在两人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远处传来管家通报车辆的声音,祖母站在门廊下,向他们挥手。李晓看见老人手腕上的玉镯在月光下闪着光,突然明白,有些旧物不必刻意丢弃,它们会在时光中沉淀,最终成为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
车子驶离老宅时,李晓回头望去,水晶灯的光芒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青禾镇画室的微光。她靠在陈廷洲肩上,手里攥着那幅梵高复刻品,突然觉得,这场晚宴不是终点,而是她以"李晓"之名,真正走进陈廷洲世界的开始。
"明天画室该装天窗了,"陈廷洲把玩着她的手指,"我找了最好的工匠,保证让阳光首接照在你的画架上。"
李晓笑了,想象着阳光洒满画室的样子。车窗外,城市的霓虹与乡间的星光交织,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过往的释然。
当车子驶入青禾镇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画室的屋顶上,新安装的天窗在晨光中闪着光,像一只仰望太阳的眼睛。李晓知道,属于她和陈廷洲的故事,正在这片充满旧物与新生的土地上,缓缓展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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