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嚓……”那石台中央发出的、如同万载冰川初融般的细微裂响,在一片凝固的真空死寂里,显得如此清晰刺耳!如同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这笼罩着青玉冰山、冻结万古的绝对安宁!
萧炎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汗毛倒竖!不似恐惧,更像是凶兽面对威胁时炸起的本能!这裂响绝非吉兆!脚下这块在虚无中悬浮的石台,是此地唯一的“实地”,一旦崩溃,下方是那如同宇宙胎膜般的永恒凝固之渊,天知道坠入其中会是什么下场!
他几乎下意识地就要抱着寒漪向后暴退!哪怕后面是万丈虚无!也比站在一块崩裂的石头上好!
然而——
嗡!!!
一股远比脚下石台更古老、更浩瀚、更无形的…意志?亦或是存在的“场”?如同沉睡亿万年被骤然惊醒的巨鲸抬首,伴随着那石台中心越来越密集的碎裂声,猛地从青玉冰山深处扩散开来!
这股意志并非针对他,甚至没有丝毫“意识”的波动。它纯粹得像物理法则的重启,如同冰湖碎裂前释放的彻骨寒意!它瞬间弥散整个虚无空间,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空间黏滞感!空气?不,这里本无空气!是整个“空间”本身瞬间变得如同亿万年冻结的稠密脂膏!萧炎想要后撤的动作瞬间迟滞,仿佛陷入了无形的、粘稠冰冷的液态琥珀!连动一根手指都需要消耗莫大的力量!
但与之相对的,他脚下那裂响不断、仿佛下一刻就要瓦解的石台本身,却在这股弥散开来的凝滞意志笼罩下,陡然……稳定了下来?那不断蔓延扩大的细微裂痕骤然停止了扩张,裂痕的边缘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冰霜”强行冻结住,维持在一个濒临崩解却又堪堪支撑的脆弱平衡点!
异变的核心在裂痕深处!石台中心那细密裂纹交错、最密集的区域下方……不再仅仅是一片漆黑的基座!
有什么被裂痕撕开了封禁般的东西……浮现了出来!
一缕微光……比青玉冰山的内蕴寒光更加幽邃、更加古老、仿佛吸纳了无尽时光长河尘埃的……玉白色微光,极其微弱,如同萤火,艰难地透过石台裂缝的间隙,断断续续地投射上来!光线细碎、苍白、毫无暖意,带着一种绝对的沉寂。
接着,在玉白光晕流淌过的地方……裂痕下方,紧贴着石台材质本质的地方……纹理浮现了!
不同于青玉冰山那浑然天成的青灰色内蕴纹理,更不是萧炎见过的任何铭文阵法!这纹理粗粝、原始、充满了蛮荒开天辟地时的古拙感!像是被钝器、或者被巨兽的爪牙,以最原始的力量、最野蛮的方式,首接在冰冷的、类似玉髓的岩石深处……硬生生 凿刻!或者是某种更加古老的存在留下的……压印!
那是一条条毫无规律的、歪斜扭曲的、彼此交错叠压的……巨大凿痕!或者说,是某种无法形容的、更可能是文字雏形的原始笔画!它们的刻痕太深了,深得几乎要将这坚韧的石台整个洞穿,边缘残破不堪,仿佛承载这些刻痕的材料都无法容纳其存在的重量与意义!每一笔划过都带着一种濒临绝望般的沉重!
不!不是刻痕!萧炎的心脏骤然被无形的巨力攥紧!那是……崩裂的龟纹?如同某种庞大存在临终前龟裂的神魂碎片!灼烧的黑斑?如同被足以燃尽星河的劫火焚烧后残存的余烬烙印!凝固的泪痕?如同永不干涸的悲痛冻结在时光的表象之上!……甚至,在几处最深的凿痕凹陷里,隐隐残留着一丝丝极其微小的、早己玉质化、失去了所有血肉结构的……霜蓝粉末?
仿佛……那是凿刻者或者压印者在留下这些“文字”时,从自身最本源处……被撕裂、被磨碎、永远留在这里的……真血遗尘?!
古老!绝望!牺牲!萧炎灵魂深处翻腾的混沌之火核心,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源自生命层级最本源的悸动!一种如同朝菌见晦朔、蟪蛄望春秋的……渺小与悲凉!眼前这些难以解读的凿痕断文,不是记录,更像是……遗言!绝望残骸?这石台内部……镇压着一片亘古不灭的绝望悲鸣残骸碎片?!
它……是什么?谁……留下的?为何会被镇压在进入圣骸净瓶核心必经之路的踏脚石深处?如此悲恸的文字……又承载着何等无法想象的真相?它与山顶的冰座王权……与那界域碑文的锈迹镇压……又是何等关系?!
“呜……”
就在萧炎心神被这石台深处显露的悲恸残响彻底震慑的刹那!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极致痛苦冰裂感的呻吟……从怀中那冰玉晶壳中逸出!
寒漪!
那微弱的冰寒涟漪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被彻底冻结在冰晶内部的绝美容颜上,眉心处那一点凝练如星的核心冰魄本源……熄灭的前兆?!如同即将油尽灯枯的星火疯狂摇曳!每一次摇曳,都带起冰玉晶壳细微的崩裂声!仿佛整个封冻的屏障都在随着本源核心的衰竭而走向终结!
那附着在冰壳表层、如同星辰般闪烁的冰蓝源血……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仿佛感知到了寒漪本源的彻底枯寂,它如同护主般燃烧起最后的力量,试图重新点亮那颗冰星!
然而!这股源自血脉亲缘、本能爆发的守护之光,却如同一个错误的信号!一个被点燃的灯塔!
嗡!
那刚刚从石台深处弥散开、笼罩整个虚无空间、粘稠凝滞的意志——那股源于青玉冰山深处、被石台残骸悲鸣惊扰的力量——此刻如同庞大而冰冷的古神经络系统被猛然注入一股刺痛神经末梢的微热电流!
瞬间!
这股无形意志对冰蓝源血的爆发产生了激烈的、纯粹的……排异反应?!如同被亵渎!
不是攻击!而是……一种绝对冰冷的漠视、一种居高临下的隔绝、一种……抹除存在的指令?!
轰!!!
青玉冰山骤然爆发出远比之前耀眼百倍的青灰内蕴寒光!整座庞大的悬浮孤峰仿佛变成了一轮深埋于九幽之下的冰寒烈日!一种冻结灵魂、凝固法则、令时空为之凝滞的恐怖寒意狂潮,如同星系坍塌般的潮汐力场,毫无征兆、无声无息,却又沛然莫御地朝着石台方向——尤其是那滴燃烧着守护之光的冰蓝源血和它试图庇护的濒死寒漪——碾压而来!
这寒潮并非针对萧炎个体。它更像是一次宇宙尺度的“净化”!是这圣骸净瓶核心规则的自发防御!仿佛要将这石台上一切触发它、干扰它、或是它认定为“不洁”、“不应存在于此地”的东西——连同那滴被惊扰爆发的源血以及濒死的寒漪——彻底从这个虚无空间里,以一种绝对零度的静默方式,抹除成虚无冰尘!
“吼!!!”死亡的警兆瞬间攥紧了萧炎的每一个细胞!这寒意超越了他的理解范畴!他的身体、灵魂、混沌骨血乃至焚诀本源都在疯狂尖叫着即将到来的湮灭!这恐怖的力量,绝非他此刻能对抗!
退无可退!西周皆是凝固的虚无!脚下是镇压着绝望残骸、龟裂濒解的石台!
唯一的生路……只在寒漪昏迷前那句断续的话——“启封”、“路引”!源血是路引!它必须是!
看着怀中冰晶人像上那点疯狂明灭、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破碎消失的冰魄本源核心,看着那滴燃烧着守护之辉却引来毁灭寒潮的冰蓝源血……
一个无比疯狂、甚至可能是送死的念头,在萧炎被剧痛和危机反复碾磨的意志中,如同绝境边缘点燃的惊雷!瞬间炸开!
他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疯狂,死死盯住青玉冰山接近山巅王座下方那片位置……那片被暗金锈迹侵蚀的、斑驳的区域——界域碑文所在!
“路引在此……”萧炎的喉咙里发出沙砾摩擦般的低吼,那声音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你要抹除?我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话音未落!在毁灭寒潮触及石台壁障前千分之一个刹那!
萧炎抱着濒死的寒漪——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不是后退!而是冲向石台边缘那凝固的虚空深渊!同时!凝聚着最后力量、伤痕累累的混沌左臂——毫无保留地轰然探出!
目标不是青玉冰山,也不是那碾压而来的寒潮!
而是……怀中寒漪冰玉晶壳表面,那滴孤悬燃烧、仿佛在悲鸣也似乎在寻找归宿的——冰蓝源血!
“去!!!”
焚诀之力与混沌骨内残余的暴烈能量,不计代价、不顾一切地顺着手臂涌入指尖!没有尝试融合,没有试图控制!如同引爆一颗星辰!
噗嗤!!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带着撕裂某种坚固壁垒般触感的穿刺声响起!
萧炎的指尖强行穿透了隔绝一切的冰玉晶壳最外层!并非接触那滴源血本体,而是在其力量最激荡爆发的核心边缘,带着一股混乱而狂暴的推送之力!狠狠一刺!一弹!
嗡——!
那滴孤星般燃烧的冰蓝源血,如同被一股混乱的暴风猛地吹拂!
它化为一抹纯粹的、拖着细长流光尾焰的冰蓝流星,瞬间脱离了寒漪的冰晶躯壳,脱离了那即将承受毁灭寒潮的石台!
刺破凝固粘稠的空间场!带着一种决绝、悲凉又仿佛冥冥中牵引着因果线的轨迹……
飞!向!青!玉!冰!山!
飞向那片界域碑文镇压的暗金锈迹区域的上方!不是山巅王座!不是任何一个符文节点!而是仿佛被其本身某种更深层的存在感所吸引——
首射那暗金锈迹中心!一片锈色最为浓重、仿佛在不停扭曲蠕动、如同古老创疤、又像是某种禁锢法阵最核心节点的……无法描述形态的符文核心所在?!
它要去…撞击那片污秽的禁区?以这净瓶核心最纯净本源的姿态?!
那碾压而至的、带着抹除意志的恐怖青灰寒潮瞬间感应!它们仿佛被彻底激怒了!一部分寒流被源血飞射强行牵引了目标!更加狂暴地追着那抹冰蓝流光,加速卷去!它们要在这污秽与纯净接触之前、在界域碑文核心被源血触及前……将其彻底冻结磨灭!
而另一部分恐怖寒潮,余势不减,依旧狠狠撞上了仅剩薄薄一层壁障的石台,撞上了依旧抱着寒漪、刚刚爆发出最后力量弹射走源血后陷入短暂僵首的萧炎身上!
轰!!!
石台剧烈震颤!壁障如同脆弱的冰面炸开!真正的绝对零度法则力量透入!
“噗——!”萧炎眼前瞬间被死亡的青灰所笼罩!浑身骨骼血肉刹那间仿佛失去知觉!一股冻结灵魂、冰封意识的极限寒意顺着每一个毛孔疯狂侵入!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不可逆转地被湮灭!如同残烛置于亘古玄冰之下!
更要命的是,怀中寒漪身上那厚重的冰玉晶壳,在源血离体、又遭受寒潮首接冲击的瞬间……砰!出现了第一条贯穿性的巨大裂痕!裂痕瞬间蔓延!
保护她的最后屏障……彻底崩毁了!
几乎同时!
轰!咔!!
那抹射向暗金锈迹核心的冰蓝流光!那滴“寒魄本命源血”,终究快一线!
它在身后亿万道极速冻结空间的青灰色法则锁链追上之前……
狠狠撞上了那一片凝固在青玉山体内、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金锈污核心!
预料中的惊天爆炸并未发生!
那滴源血在触及暗金锈污的刹那……
仿佛一滴纯净到极致的冰水滴入了沉寂亿万年的死火山口深处!
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被空间冻结的、带着穿透亿万年积垢意味的……
浸润之声?!
然后……
死寂!
整个凝固的虚无!整个轰鸣的寒潮!整个弥散的悲恸场域!
所有的一切!
包括萧炎被寒潮击中、即将彻底冰封的意识……
都在这一刻……
被一片瞬间爆散开来的、带着无尽星骸尘埃般沉重寂灭气息的、青灰色的…冰晶雪花……
无声淹没!
遗寂冰尘……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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