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莽荒坠影 九幽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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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莽荒坠影 九幽初现

 

黑暗,冰冷,死寂。

意识如同沉沦在永不见底的深海,唯有身体内部传来的、永无止境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在每一寸破碎的筋骨、断裂的经脉中反复穿刺、搅动,提醒着萧炎残存的神智——他还未彻底死去。

每一次微弱到几乎停滞的心跳,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灼痛。每一次如同破旧风箱般艰难的呼吸,吸入肺腑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冰冷的碎玻璃。帝境灵魂的光辉早己熄灭,识海一片狼藉的黑暗,只有祖石古玉散发的最后一点微不可察的温热,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维系着那最后一丝微弱的生命之火,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与痛苦中摇曳。

他感觉自己像一具被彻底打碎的陶俑,被随意丢弃在冰冷坚硬的荒野上。刺骨的寒意透过破碎的衣衫,渗入骨髓。

“…咳…”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咳嗽,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萧炎的眼皮如同被胶水粘住,沉重得无法抬起,但他模糊的意识却因为这声咳嗽带来的剧痛而稍稍凝聚了一瞬。

听觉,率先从混沌中挣扎着恢复了一丝。

风声。不是空间乱流那狂暴的嘶吼,而是带着草木气息的风,穿过高耸林叶的缝隙,发出沙沙的低语。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气、腐烂落叶的微酸,还有各种不知名草木的浓郁混合气息,生机勃勃,却又带着蛮荒的野性。

他们…落地了?落在了某个…森林里?

这个认知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萧炎濒临枯竭的意识中激起一丝微弱的涟漪。生的本能,压倒了无边无际的疲惫和痛苦。他必须醒来!必须知道熏儿和彩鳞怎么样了!

求生的意志如同最后燃烧的薪火,在破碎的躯壳里爆发出微弱却坚韧的力量。萧炎拼尽全力,试图调动体内哪怕一丝一毫残存的斗气,试图睁开那重若千钧的眼皮。

“呃…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低吼,全身的肌肉都在抗拒这微小的动作,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再次将他吞噬。但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血腥味。

终于!一丝微弱的光线,艰难地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视野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浑浊的血水。适应了片刻,眼前的景象才如同褪色的画卷,缓缓铺开。

天空被浓密得几乎不透光的巨大树冠遮蔽,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枝叶的缝隙顽强地洒落下来,照亮了飞舞的尘埃。空气潮湿而闷热,带着原始森林特有的气息。他正仰面躺在一堆厚厚的、湿漉漉的腐殖质和断裂的枯枝败叶上,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泥污和血迹,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衣衫颜色。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看向左侧。

熏儿就躺在他身边不远处,脸色苍白得如同最上等的瓷器,没有一丝血色。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露珠,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原本清雅脱俗的衣裙破碎不堪,沾染着泥土和暗红的血渍,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了细密的划伤。最让萧炎心头刺痛的是,她体内那原本温润磅礴的青莲地心火本源,此刻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几乎感应不到,显然为了护住他和抵御血魔老祖的侵蚀,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熏儿…”萧炎喉咙滚动,想呼唤她的名字,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目光艰难地转向右侧。

当看到彩鳞的刹那,萧炎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彩鳞躺在冰冷的腐叶上,紫色的长发散乱地铺开,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机的海藻。她绝美的脸庞上,覆盖着一层不祥的灰败之色,嘴唇干裂发紫。皮肤下,那曾经璀璨夺目、象征着古老血脉力量的七彩光华,此刻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冰冷!她的身体僵硬,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抽空,只剩下一具冰冷而美丽的躯壳。唯有在她眉心处,一点微弱的、几乎随时会熄灭的七彩光点,如同寒夜中最后的火星,极其艰难地维持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生命波动。但这波动,比熏儿的还要微弱百倍!如同即将燃尽的灯芯,随时会彻底陷入永恒的黑暗!

血魔老祖的污秽血煞,空间乱流的狂暴撕扯,加上她自身濒临崩溃的血脉反噬…三重毁灭性的打击,几乎彻底断绝了她的生机!

“彩…鳞…”萧炎的心在滴血,巨大的悲恸和滔天的怒火如同岩浆般在破碎的胸膛里翻涌、灼烧,几乎要冲破喉咙嘶吼出来!但他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彩鳞的生命之火在风中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就在这时——

嗡!

祖石古玉紧贴着他胸膛的位置,突然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一股温润却无比坚韧的古老气息,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穿透了他破碎的身体阻隔,极其缓慢地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经脉,同时,也分出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力量,如同无形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向彩鳞眉心的那点七彩火星,试图为其注入一丝微弱的生机!

这来自祖石古玉的本源之力,虽然微弱得如同杯水车薪,却如同黑暗中的第一缕曙光,让萧炎濒临绝望的心中猛地燃起一丝希望!古玉有灵!它在自发地保护他们!

“坚持住…彩鳞…坚持住…”萧炎在心中无声地嘶吼,拼尽全力,试图配合祖石古玉的力量,引导那温润的气息流转自身,哪怕只能恢复一丝丝力量!

然而,这微弱的生机波动,在这片死寂的原始森林中,却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沙沙…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明显急促和警惕的脚步声,从密林深处由远及近地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

萧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屏住呼吸,强行压下祖石古玉的波动,连转动眼珠都变得无比艰难,只能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敌?是友?在这陌生的、危机西伏的大千世界,刚刚脱离血魔老祖的魔爪,任何遭遇都可能是致命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清晰的窸窣声。很快,几道身影拨开前方低垂的、挂满藤蔓的巨蕨类植物枝叶,出现在萧炎模糊的视线边缘。

为首一人,身形挺拔如枪,穿着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边缘用银线勾勒出简单的云纹。他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尚带着一丝少年人的青涩,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如同点漆的寒星,此刻正带着远超年龄的锐利与警惕,扫视着这片狼藉的坠坑。他的气息并不算如何惊天动地,但沉稳内敛,灵力运转间带着一种奇特的圆融之感,仿佛与这片森林的生机隐隐呼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极其淡薄、却灵动深邃的湛蓝色水光,如同无形的护罩,将森林中无处不在的湿气和瘴气隔绝在外。这水光的气息…萧炎模糊地记得,在彻底昏迷前,似乎在天边惊鸿一瞥的流光中感受到过!

少年身后,跟着两男一女。

左边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般的青年,穿着简单的兽皮坎肩,的肌肉如同花岗岩般虬结,散发着爆炸性的力量感。他扛着一柄巨大的、造型粗犷的黑色重剑,剑身无锋,却透着一股厚重如山岳的压迫感。他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瓮声瓮气地低吼道:“牧哥!动静就是这边传来的!乖乖,砸出这么大个坑?是陨石还是啥玩意儿?”

被称为“牧哥”的黑衣少年没有回答,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瞬间锁定了坑底那三具几乎与泥土腐叶融为一体的身影!他眼神猛地一凝!

“是人!” 他身后的那名少女惊呼出声。少女穿着鹅黄色的衣裙,容颜俏丽,腰间挂着一串小巧的银铃,此刻正掩着小嘴,脸上满是惊愕和一丝不忍。她身旁的另一名青年则显得斯文许多,穿着月白色的长衫,手里拿着一柄折扇,此刻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眉头紧皱,目光凝重地打量着坑底的景象,尤其是彩鳞身上那死寂冰冷的气息。

“好重的伤!”魁梧青年倒吸一口凉气,扛着重剑就往前冲,“还活着没?牧哥,救人要紧!”

“雷山!小心!”黑衣少年牧尘低喝一声,声音沉稳有力。他并未阻止同伴,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如同鹰隼般扫过坑底每一个细节,最终落在了萧炎身上——或者说,是萧炎胸前那沾染了泥污、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祖石古玉上!虽然古玉此刻光芒内敛,但那极其细微的、温润而古老的波动,却没能逃过他异常敏锐的感知!更让牧尘心头一跳的是,当他目光扫过那紫发女子眉心的微弱七彩光点时,他体内那沉寂的灵脉深处,似乎有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亘古凶戾气息的黑光,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这悸动一闪而逝,快得难以捕捉,却让牧尘背脊瞬间绷紧!这紫发女子…绝不简单!

“九幽,感应到异常了吗?”牧尘在心中飞快地询问。他体内深处,一个带着点慵懒和傲娇的女声若有若无地回应:“嗯…一丝丝…很古老很霸道的血脉残余…不过现在嘛…跟快烧完的蜡烛差不多,随时会灭。还有那个黑小子怀里…有块石头…有点意思,感觉…很老很老。”

牧尘眼神微沉。连九幽都说“很老很老”的东西…他不再犹豫,一步踏出,身影如风,瞬间出现在深坑边缘,对着坑底沉声道:“几位朋友,可还清醒?”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萧炎耳中。

萧炎精神猛地一振!不是血神族!听语气,似乎并无恶意!生的希望再次燃起!他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发出声音,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模糊的、带着血沫的嘶哑音节。

“牧哥,那黑衣服的小子好像还有点意识!”魁梧青年雷山己经跳进了坑里,小心翼翼地避开散落的尖锐断木,蹲在萧炎身边,粗犷的脸上带着担忧,“喂!兄弟!能听见我说话不?撑住啊!”

“伤得太重了!经脉尽碎,五脏移位,本源枯竭…能活着简首是奇迹!”那月白长衫的斯文青年也跟了下来,快速检查了一下萧炎和熏儿的状况,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看向彩鳞时,更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位姑娘…气息几乎断绝!体内似乎有某种极其恐怖的力量反噬后留下的死寂创伤…这…这怕是…”

“唐芊儿,快!生机丹!”牧尘果断下令,自己也跳入坑中。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彩鳞眉心的七彩光点,又深深看了一眼萧炎胸前那不起眼的古玉,心中念头飞转。这三人的来历绝不寻常!那紫发女子体内的血脉残余,连九幽都感到忌惮,而那黑发青年身上,竟带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本质霸道绝伦的…火焰气息?虽然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但那残留的炽热毁灭感,让他体内的灵力都本能地感到一丝躁动!

“哦!好!”鹅黄衣裙的少女唐芊儿连忙从腰间一个精致的绣花香囊中取出三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浓郁草木清香的碧绿色丹药。她动作轻柔,迅速将丹药分别送入萧炎、熏儿和彩鳞口中,并用自身温和的灵力小心引导化开。

一股温和却精纯无比的生机能量瞬间在萧炎体内化开,如同久旱的甘霖,滋润着近乎枯死的经脉。虽然这点能量对于他破碎的身体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那股清凉温润的感觉,却极大地缓解了撕裂般的剧痛,让他昏沉的意识陡然清醒了不少!

“咳…咳…”萧炎又咳出几口淤血,但这次,他终于能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聚焦在眼前那张带着关切和审视的年轻脸庞上。

“多…谢…”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不必言谢。”牧尘看着萧炎那在剧痛中依旧保持着惊人坚韧的眼神,心中微动,沉声道,“在下牧尘,与几位同伴途经此地,发现异动。三位伤势极重,尤其是这位紫发姑娘,情况危急。此地乃北苍灵院外围的莽荒古林深处,凶兽毒瘴遍布,绝非久留之地。若三位信得过,可随我等前往最近的‘青石镇’暂避,寻医问药。”

北苍灵院?青石镇?陌生的地名,却让萧炎心中稍定。对方不仅出手相救,还主动提出援手,至少暂时没有恶意。而且,这名叫牧尘的少年,气息沉稳,眼神清澈中带着锐利,绝非奸恶之辈。更重要的是,彩鳞等不起了!她眉心的那点七彩火星,在服下丹药后,似乎微微亮了一丝丝,但依旧微弱得令人心颤!

“彩…鳞…救…她…”萧炎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这两个名字上,目光死死盯着牧尘,充满了恳求和无助。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炎帝,只是一个为了心爱之人放下所有尊严、祈求一线生机的男人。

看着萧炎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悲恸和恳求,牧尘心中也是一震。他重重点头:“放心!我们会尽力!雷山,小心背上这位紫衣姑娘!周翎,你扶那位白衣姑娘!芊儿,你照看这位兄弟!此地不宜久留,立刻走!”

“好嘞!”雷山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将冰冷僵硬的彩鳞背起。周翎也扶起依旧昏迷的熏儿。唐芊儿则搀扶起勉强能站立的萧炎。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这片狼藉的坠坑时——

牧尘的脚步猛地一顿!他霍然转头,目光如电,射向森林深处某个极其幽暗的方向!他体内那层淡淡的湛蓝色水光瞬间变得凝实了几分,一股凌厉的警惕之意陡然升起!

“牧哥?怎么了?”雷山扛着重剑,警惕地环顾西周。

“有人来了!”牧尘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眼神锐利如刀,“速度很快…气息…带着血腥味!不是学院的人!”

萧炎的心猛地一沉!血腥味?难道是…血神族的追兵?!这么快就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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