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月,你刚才跟那个苏棠,说这么多干什么?”
第二人格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和……忧虑?
江婉月猛地踩下刹车,帕拉梅拉尖锐地停在路边。她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口剧烈起伏,刚才强压下去的酸楚和疲惫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搅得更乱。
“怎么?你觉得,我的做法有问题吗?”
她几乎是咬着牙,对着空无一人的车内低吼出声,声音沙哑而压抑。
“**难道没问题吗?”
第二人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和急迫,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江婉月的神经。
“那个女人,苏棠!你仔细看看她的样子,她的气质,她那种羞愤却依然带着骨子里的矜持!那是什么?那是贵人之相!一看就是从小被精心呵护、浸染在权贵圈子里长大的孩子!你跟她说什么‘身体好’、‘尝过滋味’?你疯了?!就不觉得人家把你当成变态?”
江婉月浑身一僵,第二人格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她心头那点扭曲的快意,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她下意识地回忆苏棠的模样——那双漂亮杏眼里除了羞愤,确实还有一种被冒犯后的天然傲气,那种即使气急败坏也掩盖不了的、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还有她身上的穿着细节,虽然看似青春简单,但材质和剪裁……
“权贵之家……”江婉月喃喃重复,脸色开始发白,第二人格看人一向很准,这一次江婉月有些慌乱了。
“对!虽然我不认识她,但是你呢?沪城就这么大,以江氏的影响力,其他家族的同龄女生你没见过吗?所以,只有一个答案。她是木又力之家。”
第二人格的声音急促而冰冷,“你以为你是在打击情敌?你是在给自己埋雷!用这种最低级、最不堪的床笫之事去刺激她?你知不知道这种从小要什么有什么、没受过真正挫折的大小姐,一旦动了真心又被这样羞辱,会做出什么事来?她背后站着的是什么人?你江婉月现在在江氏的位置坐稳了吗?经得起她家里人的怒火吗?”
每一个反问都像重锤砸在江婉月心上。她刚才被嫉妒和一种近乎自毁的冲动支配,只想着用最首接、最痛的方式去粉碎苏棠对陈衍舟的幻想,让她知难而退,让她看到自己和陈衍舟之间那点可怜的、仅存的肉体联系是多么“牢固”。
她甚至病态地享受着苏棠那崩溃羞愤的表情,仿佛那能证明她江婉月对陈衍舟依然拥有某种“所有权”。
可现在,第二人格冷酷的分析,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了她行为的愚蠢和潜在的巨大风险。她不是没见识过权贵圈子里护犊子的手段,那种无形的能量,足以让一个看似庞大的商业帝国也风雨飘摇。毕竟,她们老百姓干一个企业很难,但权贵干一个企业,还是很简单的。
而她江婉月,江氏集团看似风光的掌门人,根基远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稳固。一个处理不好……
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后背。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江婉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底气全无。
“我只是……只是不想让她靠近衍舟……她看衍舟的眼神……我受不了……况且,你说的那些,也只不过是你的猜测。”
她试图为自己辩解,但理由在巨大的潜在危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猜测?人家都说了,自己有些乌纱帽的关系了。这还需要猜?”
“第二人格发出一声充满讽刺的冷笑。
“江婉月,收起你那点可怜又卑微的占有欲吧!你刚才的行为,不是捍卫,是自毁长城!用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去攻击一个背景不明、杀伤力未知的对手,是商场大忌,更是情场蠢行!”
“够了!”江婉月猛地低吼,额头重重撞在方向盘上,发出一声闷响。第二人格的话太刺耳,太真实,把她精心构筑的、用以支撑自己的那点“胜利感”和“报复”瞬间击得粉碎,只剩下赤裸裸的恐慌和更深的自厌。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车流,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疲惫,“看着她天真无邪地靠近衍舟?看着她一点点占据他的心?我……我做不到……我恨他,可我更恨自己放不下!除了这点……这点肮脏的联系,我还能用什么证明我存在过?证明他陈衍舟的生命里,江婉月这个女人,曾经刻骨铭心过?!”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悲鸣,是对陈衍舟的控诉,更是对自己的唾弃。
车内陷入一片死寂。第二人格也沉默了,似乎被主人格这汹涌而绝望的情绪冲击到。过了好一会儿,那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少了一丝尖锐,多了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证明?江婉月,用身体和羞辱去证明你的存在感,恰恰是最廉价也最无力的方式。它只会让你显得更可怜,更可悲。真正的存在感,是当你离开后,他想起你时,心里留下的那个无法替代的‘洞’,而不是……一具用过就忘的身体,和一堆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至于现在……”第二人格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决断,“希望她足够‘善良’,不会把今天的羞辱,用你无法承受的方式,加倍奉还给你,以及……你试图守护(或者说霸占)的陈衍舟。”
“开车,回公司。把眼泪擦干净,江总。”
第二人格最后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不是崩溃。想想你的位置,想想江氏。情爱可以暂时放下,但基业不能倾塌。这是你最后能抓住的东西了。”
江婉月浑身一震。她抬手抹掉脸上冰冷的泪痕,看着后视镜中自己苍白憔悴、眼妆微花的狼狈模样。是啊,江总。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首脊背,仿佛要把那沉重的“江氏掌门人”的身份重新扛起来。
她重新启动车子,帕拉梅拉平稳地汇入车流。车窗隔绝了喧嚣,也隔绝了阳光。她脸上最后一丝脆弱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如履薄冰的警觉。
第二人格的话如同诅咒般在她脑海中回响——那个被她羞辱的苏棠,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风暴?她亲手点燃的这把火,最终会烧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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