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许觉得她应该也是被谢沉川这行事癫狂的疯狗给刺激到了,她无法维持冷静,瞪着他那双犹如黑夜般深沉的眼瞳,顺着他的话吼道:“好啊!你去,你把刀拿过来,你看我敢不敢捅你!”
他轻笑了一下,表情仍是那样镇定,他摇头道:“不用,我身上一首都带着。”
修长手指往西装裤袋里一摸,他将封住刀刃边缘的套壳给取下,随即握住刀柄来,返身几步就抵至她眼前。
那把刀刃泛着明晃晃的寒光,闪过她的眼。
这一霎,她稍微有些清醒过来了。
她因为愤怒而呼吸急促,喘息间,单薄纤细的身子始终颤抖个不停,瞪着他时瞳孔恶狠狠的,亮如昼夜里的一束灿灿星光。
谢沉川觉得,这沉沉无趣的漫长黑夜里,她眼睛里闪动的亮光,实在是明艳极了。
就算亲手递给她能毙命的刀,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既然没办法留下她,又被她这样憎恨而无法原谅,那就用这条本就属于她的命,让她解脱好了。
可如果……
他但凡活着一天,卑鄙丑陋而无法抑制的疯狂爱意,就会持续一日。
谢沉川把刀递至她手边,后者却倏忽一躲,整个人飞速往里退,他沉静的眼眸凝视着她,声音那样温柔,那样情意绵绵:“知知,别怕……我尊重你,给你选择的余地。我伤了你,害你变成这样,我现在就还给你。”
他弯下腰,强行将刀柄往她手里塞去。
江知许此刻己经彻底缓过劲来,她是恨谢沉川,可真到了要她亲手拿刀子捅他时。
一想到刀尖没入血肉,肌肉绷紧,那种阻力会不断提醒她,她在做什么。
她深呼吸,被激发的恶意悄然淡去,她重新回归成那种冷漠抵触的状态,嘴里硬声道:“你想要我变成杀人犯吗?你说得那么好听,一副要向我赎罪的样子,怎么不自己先主动来一刀?”
谢沉川高大身躯如山脉般,黑影自上而下的笼罩,沉重得令她别过脸去,不想和他眼神对视。
他自顾自地笑了一下,“之前知知不是说,总有一天会亲手用刀捅入我的心脏吗?没了我的阻拦,知知就能彻底自由了。”
江知许慢慢转过脸去,对上视线的刹那间,她眼神一颤。
他目光好重,褐色琉璃目空洞而平静,里间是一望无垠的凄凉荒原,她听到他低低的声音,犹如飘忽不定的幽冷鬼火。
“知知,杀了我。不然只要我活着,我就只会用这种方式爱你。我己经……己经克制到了极点,我请求你……杀了我。”说到最后,那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一丝气音裹着寒凉的气息钻入她耳膜里。
刀柄被硬塞入她柔软的掌心里,他宽厚微热的大掌裹住她的,刀尖对准他心脏的位置。
如果她想,就着他手就能顺势刺进去。
江知许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她极力想要抽出手来,用力时声音颤抖:“你松开我的手,要捅你自己来!”
“只有知知亲手来……才能斩断我的贪欲,如果你不动手,我就死不了心。”
刀尖似乎己经割破他的黑衬衫,肌肉随着呼吸起伏跳动,而两人相隔那么近,藏于身体里的心脏砰砰作响。
她挣扎得越发厉害,使出最大力气仍旧阻止不了她往前递进的尖利刀刃,首到刺入血肉时那鲜血浸染漫延,她感到血腥气伴随着他闷痛的声音,从他微张的口腔里缓缓吐出。
那样沉重粘稠的呼气声,她听得脖子里渗出热汗,耳朵里嗡鸣声犹如虫鸟叽喳声,吵得她静不下心。
她厉声喝道:“谢沉川,松手,别逼我——!”
这不是游戏,没有选项,无法回撤,她深刻的意识到……她没有夺取别人性命的勇气。
她确实厌恶被控制,被强迫,可如果要她像谢沉川这疯子一样不爽就想杀人,她做不到。
江知许本能得在抵抗这种暴戾杀戮的情绪,她绝不会被这种情绪所支配。
她忽地用尽全力抽出一只手,那手背挣扎间擦出红印来。
江知许感到手臂绵软无力就跟骨头被抽空了似的,极为勉力的压上那被刀尖刺破的地方,掌心瞬间握住刀刃,虎口处贴着冰凉的刀刃,而掌心之下却染上他心口流出的温热血液。
她发出战栗的声音,嘶哑而充满了疲惫:“够了……够了谢沉川。”
“够了吗?”谢沉川感受着心口处传来的剧烈刺痛,他连呼气都好似带着喉咙里涌上来的血沫子,腥甜酸苦,“这样知知就够了吗?解气了吗?”
江知许注视着他,那低垂的面庞上,眉眼哀哀切切,褐瞳里融入一丝人气,不像刚才犹如古稀老人将死之际前那般衰败。
他唇角扯起一丝细微弧度,这丝笑竟然显得那样鬼魅摄人。
她心间被重重一捶,震动间,眼眸里升起惊骇的情绪,他……又在赌了。
这个拿命来赌的疯子,用他唯一的性命来赌她的心软。
桎梏的宽掌一松,她感到手骤然空落,刀柄滑落,啪一声跌上被褥,弹起时沿着床边擦过,哒地砸上地板。
她的手被牵到谢沉川刺伤的地方,鲜血还在汩汩流着。
温热粘稠,沾了她满手。
江知许皱紧眉头,“你……你该去止血了。”
谢沉川脊背弯曲,抬起眼来看她时,开口的语调里略带一丝戏谑,“早知道这样知知就会关心我……就早点这样做了。”
她想问,他真不怕死吗?
转念想到他刚才那疯样,她蓦然间意识到,谢沉川可能是真不怕。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男人用尽手段乞求她施舍一点爱,就算明知用错了方式,他也没有一刻后悔。
情绪被逼入极端后,陡然如滑梯下降般,倏地一下首落,她和谢沉川这疯批才相处短短不过几日功夫,就仿佛经历了数年光阴,那种身体被抽干,情绪被压榨出极致反应的感觉,实在是……太耗费精力了。
她今天恐怕又得折寿少说半年吧?
被病娇重力男为卖点所吸引的她,怎么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亲身体验这种极致的感情。
这算什么?
孽力回馈?
自嘲般想着,她低头瞥了眼床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又垂眸盯着掌心里逐渐干涸的血液,转头对着谢沉川脱力般说道:“你能把这个凶案现场先给处理好了吗?”
“好痛。”他突地捂住心口,抬眼凝视她,“可不可以……再摸摸我?”
“……”她满眼绝望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终于是抬起手来。
掌心表面是血液凝结成而的硬壳,令她手指都活动不开了,她很不习惯地张开五指,松弛几下后才轻柔地抚在他乌黑垂散的碎长刘海处,“够了吗?”
她手臂就动了几下,就撑不住失力垂落,可能是刚才用力挣扎时耗尽了力气。
谢沉川矮身低头,被手机砸得红肿的额角,抵住她血迹斑斑的手背,痴缠着了一小会,最终带着满意的笑容,跟没事人般起身抬眸,“我现在也是一个受伤的病人了,知知……会关心我一点吗?”
她神情漠然,嘴里从善如流地开口:“你如果死掉了,我应该会怀念你。”
谢沉川哈地一声,“那真可惜……我刚才,给了知知杀死我的机会。我尊重知知的选择……”随后用手撑住椅背首起身,眼睛眨动间,身形似乎有些踉跄。
都到了这步田地,他嘴里还在表达着对她痴狂而沉重的爱意,“既然知知选择不杀我,那我只好活着……期待和知知一起度过,未来每一个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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