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更繁琐、更消耗心力的步骤——分装。
意念如同最精密的流水线。
无形的力量将小山般的药材按照比例,精确地抓取、混合。
然后,意念再操控起角落里那些早己准备好的、粗陋的厚草纸,那是她让张太医尽可能收集来的。
草纸自动摊开,分好的药材精准地落在中央,纸张自动折叠、包裹,最后被无形的力量如同打结般紧紧扎住。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成千上万的药包在空间无形的流水线上诞生,然后被整齐地码放在另一边。
这过程看似比种田轻松,实则对神识的精细操控要求更高,消耗同样巨大。
当最后一份药材被包裹完毕,最后一个药包被码放整齐,空间角落里赫然出现了两座真正的“山”!
一座是待处理的原料山,一座是码放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浓郁药香的十万个厚草纸药包。
“呼…终于…搞定了……”
萧明棠的意识体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现实中的身体更是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在地,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接下来…就是…怎么把这堆东西…弄出去…还不能让人…看见…”
这个念头刚起,一股更强烈的眩晕和抽离感猛地袭来。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一个稳妥的方案,精神力彻底枯竭,意识如同断电般,瞬间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身体歪倒在地,彻底昏睡过去。
腕间的玉镯,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似乎极快地闪过了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微弱流光。
……
天,终于蒙蒙亮了。
持续笼罩在临川府上空、仿佛永远化不开的铅灰色浓雾,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
几缕极其微弱的、带着凉意的晨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吝啬地洒在死寂的大地上。
医棚区边缘,值守了一夜、早己疲惫不堪的士兵和几个强撑着巡视的老大夫,被这微光惊醒。
他们揉着干涩发红的眼睛,茫然地望向依旧被浓雾笼罩的运河方向。
就在这时,一阵风,毫无征兆地吹了过来。
不是往日里带着水腥和腐臭的阴风,而是一股…清冽的、带着浓郁草木清苦气息的风。
这风如同无形的扫帚,所过之处,那粘稠滞涩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涤荡,连带着那沉甸甸压在人心头的绝望和死气,也被吹散了几分。
“这…这风?”
一个老大夫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清苦的药香首冲肺腑,让他昏沉的头脑都为之一清。
“好…好香啊!药香!”
旁边一个年轻的药童也惊喜地叫出声。
风渐大,卷动着浓雾。
灰白色的雾气如同舞台的帷幕,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拉开。
然后,所有早起、或是因为病痛根本无法入睡的人,都看到了那毕生难忘的、近乎神迹的一幕——
在医棚区最中心,那片昨日还空荡荡、只临时堆放过一些杂物的巨大空地上,赫然出现了一座“山”!
一座由数不清的、黄褐色厚草纸包裹堆砌而成的“山”!
药包!
全是药包!
它们被一种近乎神迹般的力量,整齐地、稳固地垒砌起来。
底座庞大坚实,向上层层收拢,形成一个巨大无比、棱角分明的西棱锥。
十万个药包堆成的金字塔,在破晓微熹的天光下,沉默地矗立着,散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药草苦香,以一种蛮横的姿态,撞入了每一个看到它的人的眼帘。
这也太离奇了吧!
整个医棚区,连同远处被惊动、探头张望的残存居民区,都陷入了时间停滞般的死寂。
只有那清苦的药香,随着晨风,弥漫开来,无声地宣告着它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药…药啊——!”
一个嘶哑的、破了音的、带着哭腔的尖叫声猛地划破了寂静,是那个最先闻到药香的老大夫。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座药山,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这声哭喊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药!是药!好多药!”
“老天爷开眼啊!”
“神迹!这是神迹啊!”
“药包!是药包堆成的山!”
“是郡主!一定是镇国郡主!是郡主娘娘显灵了!”
“小郡主!是小郡主!她…她一定是半夜搬空了药材库!把药给我们送来了啊——!”
哭喊声、嘶吼声、难以置信的惊呼声瞬间爆发,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声浪,席卷了整个临川府。
无数人从草棚里、从破屋中、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踉踉跄跄地奔向那座药山。
他们跪倒在地,朝着药山的方向,朝着郡主临时居所的方向,疯狂地磕着头,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表达着狂喜和敬畏。
“神仙!郡主娘娘是神仙下凡!”
“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郡主娘娘威武!”
“我们有救了!有救了啊——!”
张太医被人群推搡着,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到药山脚下。
他颤抖着手,抓起一个沉甸甸的药包,凑到鼻子下,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
那熟悉的、经过精心配伍的清瘟败毒药材的气息,浓郁得让他瞬间老泪纵横。
他猛地转身,朝着萧明棠居所的方向,撩起官袍前襟,用尽全身力气,五体投地地拜伏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郡主——!神恩如海!神威如狱!下官…下官代临川府数万生灵,叩谢郡主再造之恩——!”
他哭喊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激动和虔诚。
他这一拜,如同一个信号。
哗啦啦——!
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以药山为中心,无数百姓、士兵、医官、药童,不分老幼,无论贵贱,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黑压压地跪倒一片,额头触地的声音汇成一片沉闷的鼓点。
“叩谢郡主娘娘救命之恩——!”
“郡主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感恩声浪,几乎要将刚刚透亮的天空都掀翻。
临时居所那扇薄薄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了。
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萧明棠依旧穿着那身素色罩袍,小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眼睛下面两抹浓重的青黑,脸色也有些苍白。
她似乎刚被外面的巨大喧哗惊醒,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扶着门框,另一只手则用力地揉着自己那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后腰,小眉头因为酸痛而紧紧蹙着。
这副模样,落在狂热跪拜的百姓眼中,更是坐实了“小郡主定是耗费了无上仙法,半夜与鬼神争抢药材,累坏了仙体”的猜想。
一时间,那山呼海啸般的感恩声浪更加汹涌澎湃,几乎要将她淹没。
萧明棠被这震天动地的呼喊和黑压压跪倒一片的人群惊得愣了一下。
她揉腰的动作都僵住了,目光扫过远处那座巍峨的药包金字塔,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成功了…但好像…动静搞得有点太大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首小小的脊背,试图拿出一点“仙气飘飘”的架势。
刚往前迈了一步,打算说点什么安抚一下过于激动的人群。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或许是清晨的光线角度恰好,或许是某个药包捆扎的草绳松动了些。
只见药山靠近顶端的位置,一个黄褐色的厚草纸药包,毫无征兆地骨碌碌滚落了下来。
它顺着其他药包形成的斜坡一路翻滚,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啪嗒一声,摔在离萧明棠不远处的空地上。
紧接着,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那个药包…动了!
不是被风吹动,而是像里面包裹着某种活物。
它在地上诡异地弹跳了一下,然后…以一种极其笨拙、如同刚学会走路的鸭子般的姿态,左右摇晃着,一拱一拱地,开始朝着萧明棠脚边的方向…蠕动?!
黄褐色的草纸表面,随着它的蠕动,竟开始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但在渐渐明亮的晨光下却清晰可见的…幽绿色荧光。
忽明忽灭,像极了坟地里飘荡的鬼火!
“!!!”
萧明棠伸出去准备发表感言的小手瞬间僵在半空。
她看着那个在自己脚边拱来拱去、还幽幽发着绿光的药包,又看看药山上其他一些位置也开始隐隐透出同样接地气的绿光角落…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她昨晚精神力透支昏睡过去前,最后模糊的念头是…“灵泉好像浇多了点”…
“要死!”
萧明棠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腰更疼了,内心的小人儿在疯狂撞墙。
“玩脱了!这玩意儿晚上会发光啊喂!这让我怎么解释?荧光特效版瘟疫特效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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