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那句“携明棠郡主入宫为太后祈福”,如同九天惊雷,在刚刚经历狂喜的疏桐院轰然炸响!
柳氏抱着女儿的手臂猛地一紧,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钳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入宫?!
去那深不见底、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为太后祈福?!
太后凤体欠安,久病缠身,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她的小棠儿……一个才出生几天的婴儿,如何能担此重任?!
万一……万一祈福无效,甚至……稍有差池……那刚刚到手的郡主封号、食邑荣宠,顷刻间就会化为索命的枷锁。“灾星”之名定会卷土重来,甚至变本加厉!
“陛下……”
柳氏声音发颤,几乎要抱不住怀中的女儿。
萧远山更是心头巨震,老将军的沉稳在这一刻也几乎崩裂。
他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惶恐:
“陛下!万万不可!小孙女……明棠郡主她……她尚在襁褓,懵懂无知,体弱娇贵!宫中规矩森严,人多眼杂,万一惊扰了凤驾,或是……或是郡主年幼,福泽浅薄,未能慰藉太后娘娘凤体,老臣……老臣万死难赎其罪啊!求陛下收回成命!”
他重重叩首,额头触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求陛下开恩!”
萧老夫人、萧承嗣以及门口一众萧家亲眷,也纷纷惶恐跪地。
景和帝抱着萧明棠,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深邃的眼眸扫过跪了一地的萧家人,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压:
“萧卿此言差矣。明棠郡主乃天降祥瑞,福泽深厚,身具异香,枯木蕴生之神迹朕亲眼所见!此等福缘,岂是寻常婴孩可比?太后乃朕之母后,凤体违和,朕心忧如焚。明棠郡主身负祥瑞之福,其异香有醒神安魂之效,朕心甚慰,或可解太后烦忧。此乃孝道,亦为天意!萧卿……莫非是舍不得这祥瑞孙女?还是……信不过朕,信不过宫中?”
最后一句,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锥刺骨。
帝王疑心,瞬间显露!
萧远山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皇帝这是在敲打他!是在用帝王威势逼他就范!
他若再敢推脱,不仅救不了孙女,恐怕整个萧家都要被扣上“居心叵测”、“藏匿祥瑞”的大帽子!
“老臣……老臣不敢!”
萧远山额头冷汗涔涔,声音干涩,“老臣……遵旨!谢陛下恩典!”
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柳氏闻言,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只能死死抱着怀中的女儿,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景和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重新露出和煦的笑容,低头看着怀中似乎毫无所觉、依旧眨巴着大眼睛的婴儿,温声道:
“小福星,随朕入宫,去瞧瞧你太后奶奶,可好?”
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萧明棠心里的小人儿疯狂翻白眼:
好个屁!本姑奶奶刚出生几天就要去宫斗副本?
还是地狱难度的太后BOSS关?这便宜皇帝大叔,心真黑!
利用完祥瑞的名头还不够,还要榨干剩余价值去给他老娘治病?
万一治不好,黑锅还得本姑奶奶背!
她的小手在襁褓里狠狠捏了捏玉镯。
灵泉消耗过度,只剩65%。
清心槐苗透支,蔫头耷脑。现在进皇宫,简首是裸装进BOSS房!
不行!得想办法补充能量!
“咿…呀……”
她发出软糯的声音,小脑袋不安分地在景和帝怀里扭动,小手指再次指向窗外。
这一次,目标明确,是墙角那簇被她“优化”过、根部拱出淡金色“仙根”的野草!
“嗯?”
景和帝顺着她的小手指望去,只看到墙角一片枯草。
柳氏却瞬间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她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忙跪前一步,急声道:
“启禀陛下!郡主她……她体质殊异,不食凡俗乳品,只……只以天赐‘仙粮’为食!此物乃昨夜祥光之后,于疏桐院墙角发现,郡主食之安然!此去宫中,路途虽不远,但恐郡主腹中饥饿,啼哭惊扰凤驾……恳请陛下恩准,容臣妇……取些‘仙粮’随行!”
“仙粮?”
景和帝眼中闪过一丝浓厚的兴趣。
昨夜祥光,天赐仙粮?这倒是闻所未闻。
“取来朕看看!”
柳氏连忙示意翠果。
翠果立刻跑到墙角,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块半埋在土里、表皮呈淡金色、圆润的“仙根”挖了出来,用最干净的锦帕托着,呈到景和帝面前。
那几块根茎不过指头大小,表皮淡金,温润如玉,散发着一种极其纯粹、沁人心脾的清甜果香,竟与萧明棠身上的草木异香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浓郁鲜活。
仅仅是闻到这香气,便觉口舌生津,精神微振!
景和帝拿起一块,入手温凉,质地细腻。
他贵为天子,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但这“仙粮”的气息,却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纯净与活力!
“好!好一个天赐仙粮!”
景和帝龙颜大悦,“取玉盒装好!随行伺候!务必确保明棠郡主随时可用!”
他看向怀中婴儿的目光更加奇异,这小福星身上的秘密,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有了“仙粮”这个缓冲,柳氏心中稍定。
景和帝也不再耽搁,抱着萧明棠,在浩浩荡荡的随行队伍簇拥下,登上了御辇。
萧远山、柳氏(被特旨随行照顾郡主)、萧承嗣(被景和帝点名“护卫”妹妹)以及抱着玉盒的翠果,在无数或敬畏、或嫉妒、或担忧的目光中,登上了紧随御辇之后的宫车。
车轮滚滚,驶向那象征着至高权力、也暗藏无数凶险的——皇城!
皇宫,慈安宫。
与将军府外肃杀的寒冬不同,慈安宫的地龙烧得极旺,暖意融融。
然而,这股暖意却驱不散弥漫在殿宇深处的、一种令人压抑的沉闷和阴郁。
殿内光线昏暗,厚重的明黄幔帐低垂,遮挡了大部分天光。
浓重的药味混合着名贵熏香的甜腻气息,沉甸甸地弥漫在空气中,反而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侍立的宫女太监个个垂首屏息,脚步轻得如同猫儿,脸上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惶恐,仿佛生怕惊醒了什么沉睡的凶兽。
凤榻之上,层层锦被中,躺着一位形容枯槁的老妇人。
她便是当朝太后,景和帝的生母。
曾经母仪天下、雍容华贵的容颜,如今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下一层蜡黄的皮包裹着嶙峋的骨头。
眼窝深陷,眉头即使在昏睡中也紧紧锁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呼吸微弱而急促,偶尔发出一两声模糊不清的呓语,透着无尽的烦躁和惊惶。
“母后……母后今日如何?”
景和帝抱着萧明棠,走到凤榻前,看着母亲憔悴的病容,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色。
侍立在一旁的太医令张大人(正是之前为萧明棠诊脉那位)连忙躬身,声音低沉而凝重: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昨夜又惊梦数次,醒来后心悸烦乱,难以安枕。汤药喂下,收效甚微……凤体……凤体虚不受补,邪祟惊扰心魄,非药石可速效啊……”
他言语间充满了无奈。
皇后和一众高位妃嫔也侍立在侧,个个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哀戚,眼神却在景和帝怀中的襁褓上飞快地扫过,充满了探究和审视。
这就是那个引动祥光、枯木点翠的祥瑞郡主?
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真能治太后的病?
“邪祟惊扰……”
景和帝低声重复着,目光落在怀中婴儿身上,带着一丝期望,“明棠,朕的小福星,到你显灵的时候了。”
柳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看着女儿,生怕她在这压抑的环境里哭闹起来。
汰!真把她当许愿池的王八了?!
萧明棠被景和帝抱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富丽堂皇却死气沉沉的宫殿。
浓重的药味和熏香让她的小眉头微微蹙起。
她的小鼻子敏锐地捕捉到凤榻方向传来的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阴寒驳杂的气息,混杂在药味和熏香中,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那位沉睡的太后。
这气息……不对劲!绝非普通的心悸烦乱!
她的意识沉入空间。
灰雾空间里,那株透支过度的清心槐苗,在灵泉持续的滋养下,两片蔫蔫的心形嫩叶终于恢复了些许翠绿的光泽,但清心异香的浓度依旧大不如前。
【灵泉恢复进度:70%】
能量还是不够!
“咿…呀…”
她适时地发出软糯的声音,小手指了指柳氏的方向。
景和帝立刻会意:“柳淑人,仙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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