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回到万剑崖的时候,天,己经快亮了。
东方的天际,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清晨的薄雾,混杂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让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杀戮的山崖,显得格外的宁静祥和。
仿佛,昨夜那场“一剑压七宗”的惊天壮举,只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茅草屋前,一缕炊烟,袅袅升起。
陆瑶正蹲在一个小小的石灶前,有些笨拙地,往里面添着柴火。她那张精致的小脸上,被烟火,熏出了一道道可爱的黑灰,像一只偷吃东西被抓了个现行的小花猫。
她是在熬粥。
用万剑崖上,最清冽的山泉,和宗门后山药园里,最普通的灵米。
很简单,很朴素。
却让刚刚从尸山血海中走回来的陆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心。
“哥,你回来啦!”
陆瑶听到了脚步声,一回头,看到是陆凡,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两排洁白的小米牙。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朝着陆凡扑了过来。
“慢点,慢点,小心别烫着。”
陆凡连忙放下肩上的扫帚,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他抱着妹妹那娇小而又温暖的身体,闻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混杂着青草和烟火气的味道,感觉自己那颗因为杀戮而变得冰冷的心,也渐渐地,融化了。
他那张一首紧绷着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脸,也终于,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温柔的笑容。
“怎么起这么早?”他刮了一下妹妹那沾着黑灰的小鼻子。
“因为,我想给哥,做早饭呀。”陆瑶仰着小脑袋,一脸邀功地说道,“秦爷爷说,哥昨天晚上,出去打坏人了,肯定很辛苦。要多喝点粥,补补身子。”
她口中的“秦爷爷”,自然就是秦伯。
“是吗?那我们秦伯人呢?”陆凡笑着问道,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瞟向了崖顶那块熟悉的大青石。
“秦爷爷他……他好像喝醉了。”陆瑶吐了吐舌头,小声地说道,“天还没亮,他就一个人,跑到崖顶上,抱着个酒葫芦,又哭又笑的,嘴里还一首念叨着什么……‘后生可畏’,‘老子后继有人了’之类的话。然后,就躺在那里,睡着了。”
陆凡闻言,失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秦伯,不是喝醉了。
他只是,太激动,太欣慰了。
这位守护了宗门数百年的老人,终于,看到了能将他的意志,传承下去的希望。
“好了,不等他了。我们先吃。”陆凡牵起妹妹的手,走到了石灶前。
锅里,白色的米粥,正在“咕噜咕噜”地翻滚着,散发着的米香。
陆凡盛了两碗,一碗递给妹妹,一碗自己端了起来。
他没有用筷子,也没有用勺子。
就那么,大口大口地,喝着。
滚烫的米粥,顺着喉咙,滑入胃中。
一股暖流,瞬间,传遍了西肢百骸。
这股暖流,比他吸收过的任何一种天材地宝,都要舒服,都要……滋养。
它,滋养的,不仅仅是他的肉身。
更是他那颗,早己在无尽的杀戮和复仇中,变得千疮百孔的……心。
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陆凡感觉,自己身上的所有疲惫和杀气,都仿佛被这碗粥,给洗涤得干干净净。
他看着对面,那个正小口小口,吃得津津有味,像只小松鼠一样的妹妹,心中,一片宁静。
他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无论是掀起宗门的腥风血雨,还是屠尽那些所谓的强者。
只要能守护住,眼前这份,简简单单的,平淡的幸福。
让他与整个世界为敌,又有何妨?
就在这时。
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出现在了万剑崖的山道上。
是萧一程。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他快步走到陆凡面前,刚想开口汇报什么。
陆凡却抬起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他指了指,正在专心喝粥的陆瑶,示意他,不要打扰。
萧一程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过来。他恭敬地,退到了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他看着眼前这幅,一个霸绝天下的君王,却像个最普通的邻家哥哥一样,温柔地看着自己妹妹吃饭的画面,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的触动。
他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这位年轻的尊主,能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因为,他,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而一个,心中有“守护”之念的强者,才是,最不可战胜的。
终于,陆瑶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满足地,拍了拍自己那微微鼓起的小肚子。
“哥,我吃饱啦。”
“嗯,吃饱了,就去后山,陪那些花花草草,说说话吧。”陆凡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呀!”陆瑶开心地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就朝着后山跑去。
看着妹妹那活泼的背影,陆凡脸上的笑容,才渐渐地,收敛了起来。
他转过身,看向萧一程,眼神,也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与平静。
“说吧。”
“出什么事了?”
萧一程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玉简,递了过去。
“尊主,您让我查的东西,有眉目了。”
“关于……您父母,当年惨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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