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涵？”
凌默几乎是不确定地，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了这个名字。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听到这个名字，那双冰蓝色眼瞳的主人动作几乎一顿。
那张覆着冰霜的脸微微侧过来，目光钉在他沾满血污、掩不住疲倦的脸上，停了几秒。
“凌默？”
声音清泠泠的，像泉水撞在石头上，但底下似乎藏着点别的什么，
“你？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视线扫过他破损的衣裳和那条耷拉着的、明显不对劲的左臂。
真的是她！
凌默的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
苏晴涵，记忆里还是那个总爱跟在他屁股后头，扎两根小辫儿，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小丫头片子。
三年前，好像一夜之间，就因为她那身吓人的天赋，被个神秘兮兮的上级学院连锅端走了，从此杳无音信。
谁能想到，再见面会是这幅光景？当年那汪清水似的眼睛，如今冻得结结实实，人也像块捂不热的冰，也不知道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一级警戒拉响那会儿，我们正往学院赶......”
凌默下意识解释着，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在她手里那杆冷气森森的长枪、还有那身一看就不是学生制服的硬朗作战服上打转。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她身体里那股能量——精纯浑厚，像冰封千年的寒渊。
跟他自己体内那团刚烧起来、又猛又乱还透着股腥红的力量，完全是两个世界。
苏晴涵听完后，眉头蹙得更紧了。
“这里离学院还有一段距离，而且己经是红蚀兽的活动范围，你们太莽撞了。”
话里有点责备的味儿，但凌默不知怎地，好像听出点不一样的意味。
“嚯！真的是晴涵姐啊！”
张胖子这会儿才像刚回过魂儿，嘴巴张得能塞鸡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苏晴涵，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我的妈啊！姐，你……你这是报了什么神仙特训班？帅得没边儿了啊！”
他一激动，那句“太漂亮了”差点秃噜出来，被苏晴涵扫过来的冷眼一冻，硬生生咽了回去。
苏晴涵压根没接茬，只“嗯”了一声，目光始终停在凌默身上。
他身体里那股时隐时现、让她本能觉得不对劲的能量波动，让她下意识多留意了几分。
“你胳膊，还行？”
她抬起下巴指了指他那条惨兮兮的左臂。
“没事，找个地儿收拾一下就行。”
凌默苦笑着扭了扭肩膀，钻心的疼立刻让他脑门见了汗，骨头八成是裂了。
苏晴涵的目光在他废了的胳膊上停留了几秒，又扫过不远处那只焦黑的红蚀兽尸体，还有旁边那个触目惊心的爆炸坑。
冰蓝的眸子深处，一丝惊讶飞快掠过。
凌默能在那种爆炸中心活下来，还只算伤了胳膊，有点超出她的预料。
“这儿不能待了”
苏晴涵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
“红蚀浓度还在涨，引更多过来只是时间问题。你们得走，立刻。”
“走？往哪儿走啊姐！”
张胖子哭丧着脸，指着远处还在响的爆炸和尖叫，
“外面全是怪物！整个儿乱成一锅滚开的粥了！”
“跟着我，我知道个临时落脚点。”
苏晴涵说完就准备转身带路。
“等等！”
凌默突然叫住她。
苏晴涵收住脚，回过头，眼里带着询问。
“你怎么发现到我们的？”
凌默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又想起那串神秘的信号和之前锁定她的蓝点，
“还有，之前在那边楼顶，好像有信号源，冲我这个方向的，是你的？”
这话一出，苏晴涵冰蓝的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她深深看了凌默一眼：
“那是我的求救信标，遇到红蚀洪流后自动激活了微弱的引导模式。”
她顿了一下，语气里难得透出点探究：“没想到能被你听到。你的精神力似乎比一般刚觉醒的新人强得多。”
凌默被她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错开目光。自己身体的异状，似乎没能瞒过她。
“大概是最后生死关头，潜力爆发了吧。”
他含糊应付过去，还不想暴露那股邪乎的力量——谁让它跟人人喊打的红蚀能量那么像呢？在大多数人眼里，沾上红蚀，就等于跟毁灭划等号了。
苏晴涵没再追问，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赶紧跟上。
“晴涵姐，那咱现在是去哪儿啊？”
张胖子小心翼翼蹭过来问，眼睛总忍不住瞟她手里那把寒气逼人的长枪。
“启明学院的地下避难所。”
“那儿有学院防御层，还有补给。己经联系上一部分导师，在组织撤离了。”
苏晴涵言简意赅。
启明学院地下避难所？凌默心中一动。
这个地方，是学院在建立之初就修建的紧急设施，据说能够抵御中等规模的红蚀兽潮冲击。
可他们刚迈开步子没走出多远——
“嗷——！”
一声远比之前那头感染者级红蚀兽嘶吼更尖锐、更暴戾的咆哮，猛地撕裂了街道尽头的空气！
那吼声中裹挟的恐怖压力，让空气都为之凝固，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苏晴涵的脸色骤然一变，猛地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握枪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那冰蓝长枪上的光芒无声地锐亮了一分。
眼神像冰冷的刀锋，死死锁定那股飞快逼近的危险气息。
“坏了！捕猎者级的！应该是被这里的血腥味吸引过来的！”
她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凌默的心沉到谷底，他下意识地集中精神，将感知探向咆哮传来的街角。
影影绰绰，三个庞大得吓人、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凶戾气息的身影正从那边冒头！和这玩意儿一比，刚才被打成冰渣的家伙，简首温顺得像是家猫！
“捕……捕猎者？这……这玩意儿都冒出来了？”
张胖子的声音都开始发颤了，两条腿又开始不受控地颤抖了。
“它……它们发现我们了！”
凌默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他能感知到，三股充满赤裸恶意、毫不掩饰贪婪的视线，己经隔着几十米的断壁残垣，如同实质般，牢牢地锁定在了他们三人身上！
危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这一次，似乎更加致命！
刚刚重逢的喜悦尚未散去，死亡的阴影便己再次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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