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翡翠喉舌

湄南河西岸的霓虹倒影被快艇劈碎，江临川抹去战术手套上的水渍。翡翠王座俱乐部的水榭回廊悬着十二盏琉璃灯，穿金箔旗袍的迎宾小姐鬓角别着夜来香，耳垂上的碎钻在暗处闪烁。"雪茄柜在威士忌墙后面。"陆沉舟解开浸透河水的衬衫，锁骨处的刀疤在灯光下泛红。他随手抓起吧台的柠檬片擦拭喉结，汁水顺着胸肌滑进腰间的银链，"三年前坤帕在这里存过一箱红宝石，后来成了皇家卫队的抚恤金。"江临川的指节叩击黄铜雪松木柜门，警徽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蜂鸣。酒保突然转动吧台下的暗钮，整面威士忌墙向右侧平移，露出镶嵌孔雀石的暗门。冷藏室的寒气裹着烟叶香扑面而来，十二排雪茄盒标注着警署编号。"陆先生要的97年高希霸。"穿猩红长裙的女人从阴影中走出，玛瑙耳坠在颈侧摇晃。她涂着车厘子色指甲油的食指划过陆沉舟胸口，"您父亲订的货在保险柜，需要虹膜和掌纹双重认证。"江临川的余光扫过女人脚踝，那里缠着条青蛇纹身，蛇信子位置覆盖着枪伤疤痕。陆沉舟突然捏住她手腕，拇指按在脉搏处："玛瑙夫人什么时候改行当库管了？去年泼水节你还在芭提雅收保护费。"女人的翡翠手镯磕在雪茄柜上，清脆声响惊动暗处的保镖。江临川抽出第七排的乌普曼雪茄盒，夹层里滑出半张烧焦的货单，九三年西月十七日的海关印章只剩半枚火漆。"令尊当年托我保管的东西。"玛瑙夫人突然用粤语低语，她解开发髻，银簪尖端挑开雪茄盒内衬，"温家大小姐出事前夜，往这个保险柜存过录像带。"陆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江临川抽出货单残片，模糊的字迹显示着"暹罗湾水产冷冻船"，父亲潦草的签名旁印着半个血指印。冷藏室温度突然升高，玛瑙夫人后退时碰倒了古巴朗姆酒。"他们在雪茄叶里藏了传感器！"江临川拽开暗门，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陆沉舟踹翻冷藏展示柜，玻璃碎裂声中，整面孔雀石暗门开始缓缓闭合。玛瑙夫人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的蛇形纹身渗出鲜血："密码是温小姐忌日......"子弹穿透她的肩胛骨，血花溅在江临川的防风镜上。六名持微冲的保镖撞破威士忌墙，弹壳落在翻倒的苦艾酒里。陆沉舟甩出链刃勾住吊灯，跃起的瞬间踢翻冰桶。干冰雾气弥漫时，江临川己将货单残片塞进雪茄铝管。子弹擦着他耳际飞过，打碎墙上的哈瓦那月历牌。"走通风管道！"陆沉舟劈开天花板格栅，铁皮缝隙落下陈年烟灰。江临川攀上钢架前最后瞥见冷藏室——玛瑙夫人蜷缩在血泊中，正用银簪在柚木地板上刻蛇形符号。排风扇的轰鸣声盖过追兵叫骂，江临川的战术腰包擦过生锈螺栓。通风管转角处积着油污，陆沉舟突然按住他肩膀："下面是黑拳场，坤帕的洗钱窝点。"铁丝网下的八角笼血迹斑斑，穿金腰带的拳手正将对手太阳穴砸向铁柱。戴鳄鱼皮手套的庄家敲响铜锣，穿纱笼的少女捧着冰桶给赌客添酒，她手腕的淤青在灯光下发紫。"总警监的专属包厢。"陆沉舟用鞋尖挑开通风管盖板，二楼悬空包厢垂着金线帷幔，"每周西他来看生死局，赌注是缉毒组卧底名单。"江临川的指甲掐进掌心。父亲警徽在腰包内振动，微型接收器显示信号源在包厢酒柜后方。他们顺着消防梯滑向二楼时，拳场突然爆发出欢呼——败者被拖出铁笼的血痕在灯光下宛如红绸。鳄鱼皮手套庄家突然抬头，他对着耳麦低语时露出金牙。二楼走廊的保镖同时按住枪套，穿改良泰装的侍女掀开餐车红布，霰弹枪管闪着寒光。"你左我右。"陆沉舟的链刃绞住最近保镖的脚踝，将人从栏杆甩向拳场。江临川侧身避开霰弹枪轰击，子弹将波斯地毯撕成碎片。侍女从大腿绑带抽出匕首时，被他用餐车撞翻在鎏金屏风上。包厢门突然从内打开，熏香混着血腥味涌出。穿白色亚麻西装的男人正在擦拭左轮手枪，他脚边的鳄鱼皮箱敞开着，成捆的美钞压着警员档案。"江警官比令尊敏捷。"男人转动俄轮盘赌的弹巢，一枚子弹停在击发位，"九三年那艘冷冻船，令尊要是乖乖待在轮机舱......"江临川的配枪对准男人眉心："颂恩的供词里提到过你，海运署的蛀虫。"他踢翻茶几，雪茄剪飞向男人手腕。陆沉舟趁机甩出链刃，刀锋卷起鳄鱼皮箱里的档案。亚麻西装男人突然掀开挂画，画框后的保险柜闪着绿光。他快速输入密码时，江临川看见他尾戒上的船锚刻痕——与河底铁箱的印记完全一致。"当年收网行动的信号弹，是您父亲亲手点燃的。"男人将左轮手枪拍在桌面，弹巢里突然掉出微型胶卷，"冷冻船爆炸前，他往海里扔了个防水匣。"陆沉舟踩住男人膝盖，链刃压在他喉结："温绮年从我这偷走的密钥，是不是给了海运署？"鲜血从刀锋处渗出，滴在档案照片上温小姐的笑脸。拳场突然响起警报声，包厢玻璃被红外线光点布满。江临川扯开男人衬衫，胸膛上的陈旧枪伤与档案记载吻合——九三年参与围捕的蛙人部队指挥官。"当年在船底割断令尊氧气管的人..."男人突然癫狂大笑，他吞下假牙里的氰化物胶囊，"现在正给总警监...开车门..."陆沉舟的链刃贯穿男人手掌，将人钉在柚木地板。江临川冲向保险柜，父亲警徽的振动频率己达到峰值。当他转动密码轮时，海潮声突然在耳膜炸响，仿佛又回到那个充满铁锈味的船舱。鳄鱼皮箱里的美钞突然自燃，火舌舔舐着墙上的航海图。拳场赌客的尖叫声中，江临川从保险柜取出防水匣。陆沉舟扯下金线帷幔扑火，火光照亮匣面刻着的潮州帮暗语。"冷冻船货物清单。"江临川的瞳孔映着发黄纸页，"三百名'劳工'的虹膜信息，运输终点是温家的橡胶园。"他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纸页，某串编号旁画着父亲常用的三角标记。整座建筑突然倾斜，二楼走廊塌向拳场。陆沉舟拽着江临川跳向承重柱，鳄鱼皮手套庄家在火场中举起双管猎枪。穿纱笼的少女突然撞向庄家，两人跌进燃烧的八角笼时，她手腕的淤青在火光中宛如胎记。"货运单有副本！"江临川在坍塌声中大喊，防水匣夹层掉出半枚翡翠耳坠——与温绮年葬礼上佩戴的首饰属于同一对。陆沉舟割开安全网，带着人坠向湄南河支流。混着汽油味的夜风扑面而来，翡翠王座俱乐部的火光在他们身后绽放，像一朵沾血的莲花漂在漆黑的水面。